【温柔主编004】
孟景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浴室里。
田歌的身体可怜巴巴站在角落, 双手不安地绞着血衣衣角, 而她的头飞在不远处的平时放置毛巾浴巾的篓子里。
她的眼睛被散落下来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 视野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
她开口：“孟景孟景, 我的头应该是飞到放衣服的地方了, 我闻到了洗衣液的味道，你能看到吗？”
“嗯。”孟景走到衣篓子前，果然, 一颗毛茸茸的头埋在毛巾和浴巾里，看起来有点……恐怖的滑稽。
孟景却面色不变，微微倾身捡起田歌的头, 指尖温柔地拨开她散落的长发, 温声道：“我马上帮你粘好。”
田歌下意识想摇头，结果没有脖子无法出力, 根本摇不动, 她只好老老实实出声：“不不不, 现在先不用粘。”
孟景不解：“为什么？”
刚才田歌是因为怕弄湿头发, 在戴浴帽时一用力, 头才飞出去的。
她眨眨眼, 认真道：“我现在的身体太脆弱了不方便。头身分离的话，可以把我的头放到柜子上，远程指导我的身体沐浴, 这样就视野开阔, 也不会淋湿头发，一举两得。”
真正的她似乎比他漫画里设定的性格还要可爱。
孟景唇角微弯。
他从篓子里拿出两块柔软的毛巾，选了一个视野最开阔的柜子铺好毛巾，然后小心捧起田歌的头放在软软的毛巾垫上。
担心她的头发又滑下来遮住视野，思忖几秒，他又从抽屉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水粉色衣夹子卡住田歌的刘海。
奶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脸，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片刻，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疏漏，他出浴室合上门，在门外轻声道：“有事随时叫我。”
飞鸭兰世界的孟景也太温柔细心了吧？
田歌眨巴眼看着已经关好的浴室门，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指导她的身体沐浴，然而虽然那是她，但看着一具无头身体四肢僵硬地洗白白，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早洗早粘头！
田歌磨了磨牙。
下一瞬，另一边的身体霎时一个激灵，在大脑指令下开始飞速搓泥、抹沐浴露，接着温热水一冲刷，冲掉颜色变得有点黑绿的泡沫，然后骨头咔嚓咔嚓作响地跨进浴缸，舒舒服服泡澡。
泡了二十分钟，一百年没洗澡的身体终于恢复白净。田歌指挥身体起身跨出浴缸，仔仔细细擦干身上水滴，开始穿衣服。
田歌本来就清瘦，现在被设定成一百年没吃饭的女鬼，更是瘦成小小一个，穿上孟景的衬衫，差不多盖到膝盖。
她又困难地挽起长长的袖管，准备穿睡裤。
正在这时。
系统005熟悉的声音响起：“田歌，田歌，我回来了！！！！！”
哗啦。
一时激动，刚刚拿起的睡裤掉进浴缸，而里面的水……田歌还没放。她绝望地望着在浴池里飘来飘去的睡裤，一阵窒息。
裤子……
她的裤子！
系统005见田歌一直不理它，顿时委屈不已：“田歌，我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不理我？我不要喜欢你了……”
田歌安抚它：“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没裤子穿了。她停顿几秒，话锋一转，问，“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穿过来时一个人站在棺材，就……有一点点害怕。”
“对不起，你当时一定不是一点点害怕，而是很害怕。”闻言系统005难受地道歉。“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只要你需要，我随喊随到。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真是一个可爱的系统小棉袄。
田歌唇角微扬，故意逗它：“那可不行，我现在特别特别生气，要不生气很难的，除非你老实交代，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嗯嗯，我全告诉你！”系统005迫不及待交代：“在你之前没有人抽中过SSR级别的种子，因此我的资料库一直没有更新。刚刚主系统发指令给我，说我原有的资料库已经跟不上你抽SSR的速度，让我火速去升级。”
“……”
所以其实一切是因为——她爆棚的运气？
田歌深吸一口气，默默转移话题：“005，这次任务提示词是什么？”
系统005回答：“没有。”
没有？
田歌以为她听错了，咂舌道：“任务提示词是‘没有’？”
系统005纠正：“不是提示词是‘没有’，而是飞鸭兰世界没有提示词。”
“……”
比起前面三个世界，飞鸭兰世界是田歌最迫不及待想完成任务的世界。虽然她也想和温柔性格的孟景多待一段时间。
但当女鬼实在太惨了，不只要喝鸡血，还时不时断手断脚，偶尔再飞个头。她的心脏有点玻璃，承受不住。
可现在不给她任务提示词，是要她当一辈子女鬼吗？
田歌想哭了。
停歇几秒，系统005大喘气开口：“因为种子上贴着的注意事项已经直接告诉你任务了啊。”
注意事项已经告诉她任务了？
霎时，事项四从田歌脑海飘过——本世界为飞鸭兰世界，任务目标是你自己。
她自己？
她在飞鸭兰世界是一个女鬼，一个不知道被谁杀死的女鬼。
难道——
田歌双眸蓦地瞪圆：“难道这次的任务是要我找到杀死我的凶手？！”
“嗯。”系统005迟疑几秒，小小开口，“同时很抱歉地通知你，你不只是要找到凶手，而且是要在时间限制内找到凶手。”
时间限制？
熟悉的套路。
田歌肯定道：“主系统最近喜欢看《少年包青天》了吧。”
系统005大惊：“你怎么会知道？！”
“《少年包青天》里的包拯外号包三天，因为所有案子都只给他三天的查案时间。”顿了顿，田歌的嘴蓦地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主系统不会那么没新意，也给我设置成三天吧？”
“这倒没有。”系统005安慰道，“你放心，时间很充裕的。”
“多少？”
“二十——”
“月？”
“天！”
“……”
……
二十天，要找出一百年前杀她的凶手，简直比大海捞针还多了一个沧海桑田。
她真的可以完成吗？
田歌像小老太太一样皱巴着脸，有气无力开口：“孟景，我洗好了，可以粘头了。”
她声音一落，门外响起窸窣的脚步声，随即“吱呀”一声，孟景打开门走了进来，只是在看清浴室里的场景时，他倏地顿住了。
只见不远处，田歌的身体像截水灵灵的水葱一样乖乖站在不远处，对她而言是Oversize的白衬衫微微晃悠，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腿，然后在田歌神经系统的指挥下，跌跌撞撞向他走来。
耳垂有点发烫。
孟景收回视线，目不斜视捧起田歌的头，分毫不差放回原来的地方，用502胶水仔仔细细开始粘。
比起粘断臂，粘头更要细致，丝毫不能出差错。因此孟景离田歌的脖颈极近，一呼一吸，温热的气息扫过田歌的脖颈。
不过最灼人的，还是他那认真专注的眼神。
田歌知道孟景是在粘头，可仍然有一种被他深情注视的错觉，忍不住，心口的位置“砰砰砰”跳动。
越跳越激烈。
越跳越想跳。
不行不行。
再继续下去一定会被听见，要用别的声音掩盖住！
田歌想着马上开口：“孟景，我现在和你说话会打扰你吗？”
孟景长睫轻颤：“不会。”
她放了心：“我想问你第二个问题。”
“嗯。”
“《谁杀了我》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可案例并没有抓到凶手，你只能自己安排凶手，所以漫画里……是谁杀了我啊？”她想从他的构思里找到一些线索。
没想到孟景说——
“没思路。”
“……”
田歌噎了噎：“你不写大纲的吗？”
“《谁杀了我》没有。”孟景仍是神情专注地粘着她的头，温声道，“我在尝试用全新的方式完成这本漫画。”
“什么方式？”
“跟着剧情走。”孟景解释，“《民国悬案记录》对这件案子的记录很少，没有有价值的线索能够推测出疑似凶手的嫌疑人。所以《谁杀了我》现在完全跟着你的剧情在走，你周围的人都可能是凶手，也可能都不是。”
也就是等剧情进行到水到渠成的时候，凶手自然而然会暴露。虽然这个想法很靠谱，但以一个月一话的速度，恐怕要猴年马月才能等到吧……
她只有二十天而已。
田歌顿时放弃从漫画里找线索这条路，开始闭眼思索其他查案的办法，于是直到孟景帮她粘好头，她的眼睛都一直没有睁开。
孟景细心处理完残留的胶水，抬头：“应该牢固了，你试试……”剩下的话消散在空气里，他静静凝视着已然睡熟的田歌，眸底浮起温暖的笑意。
站着也能睡着啊。
旋即，他拿过浴巾系在田歌腰间，把她的两条腿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动作温柔地打横抱起她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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