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虽然没在乡下待过, 但她家是开农家乐的, 她爸不仅在院子里用网拦了一块青草地养土鸡, 还在门口开了几块菜地, 种植了一些大蒜、小葱、莴笋、黄瓜之类的时令蔬菜, 不多, 都是给那些来郊区吃正宗地道的‘农家土菜’的人吃的。
实际上他们家的菜也都是每天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 只有很少量的是自己种的。
莴笋黄瓜什么的,慕清不会种,可她会种大蒜啊。
她看过她爸是怎么种大蒜的, 把土翻平了,大蒜头一颗一颗插进土里,就不用管它了, 过段时间它自然能发芽生长。
在系统催着她种植的时候, 她就想到了这个简单易活的大蒜了。
可惜这陶瓷盆重了点。
她好不容易把陶瓷盆拎回家,放到阳台上, 才发现, 没有土, 她还得下去挖土。
*
此时会想到开启种植和交易系统, 一方面是系统99需要能量波, 既然绑定了她, 她就感到一份责任在,总不能真的让它耗尽自身能量后消散。
一方面,是她脑中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交易系统虽然只能交换和动植物相关的碳水类化合物和被系统认定可以是食物的物品, 但慕清家里是开野味农家乐的, 或许交换出来的食物可以成为她家农家乐的特色,吸引更多的客人去吃饭,也能为家里创收。
她虽然不缺钱,但是想大富大贵也很难,谁都不会嫌钱多,家里余钱多一点,哪怕今后遇到什么难以预测的事,也不至于慌张。
反正系统放着也是放着,既然绑定了她,就是一份机缘。
她不想浪费这份机缘。
*
想清楚这一切,慕清的态度就从之前的被动,变得主动积极了起来,敲了敲席瑞安的房门:“席瑞安,你在家吗?”
席瑞安如今是标准的宅男,每课的时候基本都在房间待着,他打开房门:“有事?”
“我买了个花盆,想在里面种些蒜,没有土,你知道在哪儿挖吗?家里有没有铲子?”
席瑞安走出房门,从储藏室内找到一个小花铲递给她:“后面就有。”
他在家的时候,都是不戴帽子和口罩的,整张如同恶魔般的面容清晰地展露在慕清面前。
“哦,谢谢。”慕清朝他一笑,又找了个塑料袋。
席瑞安看到阳台上那个比洗衣服的脸盆还大的花盆,眉头微蹙,转过身接过她手中的小花铲和塑料袋,去门口换鞋说:“我去吧。”
“哎,等等我!”慕清连忙换鞋跟了上去。
南江大学占地面积非常广,这里原本算是郊外的乡下农村,随着H市这些年一直发展,城市扩张,如今南江大学的正大门所对的位置,已经形成非常繁华的商业圈。
而靠近教职工公寓的后门这里,还依然是田地,一到春天,后面全部都是黄橙橙的油菜花。
*
走过一条悠长的水泥小道,穿过一座拱桥,对面就是农家田地所在。
慕清跟在席瑞安身后,看着他用花铲铲了些土,挑挑拣拣,终于找到满意的土质,三加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大袋,一手拿着花铲,一手拎着土往回走。
他个高腿长,两步能抵慕清三步,走的又快,慕清追不上他,只好小跑,追上后还没走两步,又拉开了距离。
如此反复了两次,慕清放弃了继续追他,只在后面慢慢走,反正她不赶时间。
没想到席瑞安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前面等她,等她靠近了,继续向前走,脚步却稍微放慢了,让她能够跟上。
她小跑两步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少年还挺细心体贴。
真是个暖男。
上去后,席瑞安又帮她将泥土倒进陶瓷花盆里,花盆大,泥土不少,席瑞安将泥土弄的松软之后,才回头问她:“蒜呢?”
慕清连忙将之前买好的大蒜头递到他手上:“这里!”心里还在问系统,“不是我种的可以吗?”
系统说:“可以,只要能够全程记录完种植过程就行。”
于是慕清心安理得的偷懒,拿了个小板凳给席瑞安,自己也拿了板凳坐下,弯腰托腮看着他种蒜。
席瑞安拿到蒜后,手顿了下,起身抬腿去厨房,找到两颗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放长了,有些发了芽的蒜头出来,掰开一枚一枚的种上,全部弄好后,将花盆搬到阳台的角落,对她说:“隔一天浇一次水,一次不能浇太多,不然烂根。”
“嗯嗯。”慕清坐在小椅子上,双手合十放在腿上,手指并拢轻轻拍着指尖,给他鼓掌,又竖了个大拇指:“真棒!”
“你不是不能提重物吗?怎么突然想到买花盆种蒜?”
慕清眨眨眼:“我怕晚上会饿,煮面的时候可以掐两根蒜叶放里面。”
席瑞安去洗手间洗了手,用毛巾擦着手上的水走出来:“大约十天就能出苗。”
慕清仰着脸眼睛弯弯的朝他笑了笑,扭过头去看阳台角落的陶瓷盆。
她坐在阳台上的小椅子上,此时正值傍晚,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她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淡黄色的光晕照的她侧脸看上去温若暖玉。
她看了眼窗台角落种了蒜的花盆,又扭过头看向席瑞安:“你除了种蒜,还会种别的吗?”
因为背着光,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晰,只能看到淡黄的光晕下她雪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和映着夕阳色彩的眼睛。
很暖,很亮,像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席瑞安静静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忽然眼眸低垂,唇角几不可查地抿了抿,看着手背一直蜿蜒向上爬满整个胳膊和半边身体的丑陋狰狞的疤痕。
他拇指抚过凹凸不平的疤痕,心底蓦然烦躁了起来,他用毛巾将手背上的疤痕全部遮盖住,仿佛这样就能掩去他一身丑陋的疤痕,内心无端的对身上这些扭曲难看宛若鬼面的伤疤生出些厌恶。
他扯开唇角笑了下,目光灰暗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慕清细心的察觉到他忽然低落的情绪,却不知原因,只无声地仰起脸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好厉害,我除了憨吃憨玩,啥都不会。”
慕清算不上五谷不分,但绝对是四肢不勤。
她对一切和劳动相关的优良美德都没有兴趣。
从小她妈就教育她,女孩子要勤快点,要多做家务,遇事要多忍让,她就很不懂,她为什么要忍让。
她妈总是看着她叹息道:“你看你这么懒,以后嫁到婆家去可怎么办啊!”
她爸就反驳她妈:“你看你教孩子的都是什么东西?她在家里我都不让她做家务,难道她嫁出去还让她伺候一大家子不成?”
慕妈妈满脸无奈:“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慕爸爸就骂慕妈妈:“迂腐!”然后告诉慕清:“我们清清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考大学,出来好好挣钱,然后请保姆,可千万别听你妈的,什么女孩子天生就该做家务?那都是迂腐的人说的话!”
不知为何,慕清从小就特别反感慕妈妈说的‘女人就该怎样怎样,女孩子要忍让’的话,就像把女孩子框定在了一个框框里,不能越雷池一步,不然就离经叛道一般。
当然,她从未怀疑过妈妈对她的爱,只是她的教育方式让她心生排斥,无法接受。
或许这也是因为家里有个可以告诉她,女孩子完全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的爸爸在,可妈妈的话,依然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就好像,妈妈的话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哪怕她心底不认同,可有些思想,依然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或许因为她自身有被这样教育过的经历,在教育女儿时,她从来不向她灌输这些她该怎么做的话,而是让女儿自己想好后自己做选择,她总是和她说:“你要自己想清楚,你想怎么做?怎样做能使你开心快乐,想好了,就去做,不要怕,哪怕输了跌倒了也没关系,有妈妈在,我妈妈一直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她的女儿从外貌到性格都像她,为人处世却又不像她那么温和软糯,独立而有主见,还有点小脾气。
慕清总觉得,女孩子,还是有点小脾气的好。
柳尚林作为柳父柳母的老来子,上面还有五个姐姐,用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形容他并不为过,他是个在家里连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只会理所当然的吩咐别人做事。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他也如此吩咐她。
慕清是属于对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能帮就帮的人,所以前两次吩咐都应了,到了第三次,她正坐在电脑前办公呢,他突然抽着她屁股下的椅子:“椅子给我。”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剧情,还没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却本能的反驳,“你不会自己出去拿吗?没看到我在忙?”
柳尚林那时候还说:“拿个椅子,又不是多大事,你怎么这么懒呢?”
慕清一下子就火了:“那就自己去拿!比我还懒的人没资格说我懒!”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对柳尚林这样的人,你一次退让,今后就无休止了。
拒绝的多了,柳尚林也就明白,她看着软糯,却不会和他五个姐姐一样,任他予取予求,为他当牛做马。
他说话,她不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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