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曾经的陆远帆, 瘦弱, 清隽, 腹有诗书气自华, 端的是一股温文儒雅的风范。彼时孟萦这样跟还是刘子聪的刘胜形容过他, 翩翩浊世佳公子, 穿上一身长袍, 陆远帆就是古代的风度翩翩的俊俏书生。
而这些,恰恰是从小混天混地没怎么读过书的刘子聪所没有的,因为是男孩儿他被母亲宠溺地一塌糊涂, 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想要什么没有?但偏偏是一个孟萦!
他又敬又畏的父亲刘赫放过话——孟萦,他不能动——所以刘子聪才忍了那么多年。
如果陆远帆没有出现, 刘子聪无所谓, 他边纵情欢场边等着,孟萦是刘家的养女, 迟早是属于他的。
可是陆远帆出现了, 不旦出现了, 还赢得了父亲的欣赏, 孟萦的爱慕!
除了孟萦, 刘赫也是刘子聪心中触不得的软刺, 父亲从小就不喜欢他,长大了更是不待见他,一个孩子对缺失的父爱的追求, 那是几千倍几万倍的母爱都难以弥补的, 但是突然有一个人得到了自己从小到大梦想而不得的一切,刘子聪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嫉妒地发狂,邪恶的种子在疯长,醉酒后他一时冲动去强了孟萦,她不从,还说那些夸赞陆远帆的话来贬低他刺伤他,说他连陆远帆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以前不喜欢她,以后永远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
愤怒之下的刘子聪把孟萦活活给掐死了……
第一次杀人,茫然无措地刘子聪去找了最疼他爱他的母亲,田丽果然不负他的期待,承诺帮他解决一切,还为了安抚他,说出了当年买凶残害陆远帆母亲的实情。
——你看,都这么多年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就杀个人而已,没关系的。
母亲蔑视法律和人性的话缠绕在耳畔,大肆灌溉了邪恶之种,刘子聪不但一点不害怕了,还起了更疯狂的杀心。
都是陆远帆,都是陆远帆害的,是陆远帆害他杀死了孟萦,他要杀了他为孟萦报仇!而且,如果没有了陆远帆,他就将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孟萦,你不是喜欢他的清矜冷傲吗?那我就让他跪倒在我面前,折去他一身的骄傲!父亲,你不是欣赏他一手高超的画技吗?那我就弄断他的右手,让他一辈子拿不起画笔!
还有陆远帆,我要告诉你真相,你的母亲是因你而死的,是你杀害了你的至亲,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把陆远帆囚禁在地下室的小黑屋里,虐待他的每一天,都给刘子聪变态的心理带来了无尽的快感。所以,他改变了计划,他要慢慢地折磨他,折磨到生不如死!
然而刘子聪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陆远帆生不如死,他就先生不如死了。陆寻救走陆远帆后用了更甚的方式囚虐他,断的何止他的一根手指,还有他的命根子!
这是刘子聪的秘密,更是刘胜的秘密,他至今没敢让刘赫知道。
陆寻放走他前有威胁过他不让告诉刘赫,刘子聪还觉得好笑,直到见到瘫痪在床的母亲,她明确告诉他要瞒着,刘赫现在对他们母子三人这么宽容,就是看在他能传宗接代的份儿上,若是他没用了,他们也就没用了,刘赫才不管他们的死活!
陆寻那么可怕,肯定是刘赫和他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否则陆寻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多么可笑,生子被凌辱虐待,发妻被折磨瘫痪,这在刘赫那里竟然是一份宽容。他明面上仍旧和陆寻握手言欢地合作,甚至还把公司拱手让给了仇人的弟弟!
他简直没有心肝!
刘胜以新的身份回国,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刘赫的帮助,但是刘胜也不是完全跟他一心的,在他心里怎么说刘赫也敌不上他的生母,他迟早要弄死刘赫为瘫痪的母亲报仇!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配合刘赫夺回刘家的公司,赶走陆远帆那个杂0种,当上刘氏的实际掌权人。
呵,老古董对姓氏不是一般的在意,在刘赫眼里,陆远帆姓陆,那就不是他刘家的人。
然而陆远帆却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刘胜只要一回想起当年陆远帆为了父爱讨好他们一家他就兴奋,就算现在陆远帆知道了刘赫对他们母子的冷漠不作为,刘赫仍旧是攻击他的一把利剑。
陆远帆那个人,可比他还渴望父爱啊,当然,也比他更加厌憎这个父亲。刘胜在这方面恰恰是最了解陆远帆的人,他最是知道怎么利用刘赫才能更加刺激陆远帆。
于是,在打架稍微占了上风之际,刘胜便压在陆远帆身上,指着外面的一圈保镖挑衅地嘲讽:“陆远帆,看到了吗?我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陆远帆冷冷地望着他,不屑道:“呵,刘胜,你终于敢承认你是刘子聪了。”
“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可那又怎样?”刘胜笑得更加邪肆,得意的眼里是深深的恶意,“就是父亲把我弄出来的,我的新身份也是他给的,因为我姓刘,我是刘家的儿子,所以就算是我妈杀了你妈,他什么都知道,也依然护着我们——”
“你——”
“你什么你?你和你妈什么都不是!”
“啊——”地一声怒吼,陆远帆暴怒,恨得咬牙切齿,头上青筋突起,愤而起身把刘胜反压在地。
刘胜太小看陆远帆了,三年过后,他早已不是当年弱不禁风的少年。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陆寻心疼他就没让他练过,派了于伟在他身边保护,却没想到会遭到刘胜的毒手,那之后陆寻生怕他再遭不测,与其被别人打,不如被自己打,陆寻手把手地教陆远帆功夫防身,他身上的伤痕不能白留,甚至狠下心把陆远帆扔到过地下拳场搏击,硬生生地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练成了百战沙场的“武士”。
陆远帆一拳一脚招式凌厉,刘胜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嘴里已经吐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打。
原来两人对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还好,但现在风势逆转陆远帆一味吊打刘胜,保镖见状心里就慌了,刘赫虽然发话说不让上去,但陆远帆要真打伤打残了刘胜,他们这些人只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保镖头头吩咐了两声后连忙去找了管家求助。
而那边刘子馨见刘胜落了下风,就推搡着旁边的陈舟去帮忙,尖声喊着:“你愣着干嘛啊?快冲过去帮刘胜啊!”
陈舟一直默默关注着赵逢春,被刘子馨这么一喊更是犹疑地看向了她,然而得到的却只是赵逢春的冷眼,想起陆远帆之前在自己面前搂着赵逢春心高气傲的模样,如今又被赵逢春如此不屑,陈舟自尊心受损,心一狠就和保镖冲突起来硬挤向台上。
赵逢春回头看了眼厅内消失不见的栗青,方才被保镖拦住看势头不对她就跟栗青对了眼色,让他去打电话找于伟。陆远帆是有保镖的,而且个个不输刘家这些,只不过今天没跟过来。她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不知道陆寻的电话,只能靠于伟去联系。
保镖头头一走保镖的队伍就没之前坚定了,台上打得那么凶残,还两个都是老板的儿子,他们生怕自己惹上事,只是迫于刘赫的命令才勉强守着。现在陈舟上来往台上冲,他们就有意放水松了些,否则他那么瘦弱的身板儿还真没人看进眼里。
赵逢春见状也抓住机会冲过去咬了拦着她的保镖一口,趁他们慌乱不备钻了过去,反倒比陈舟更快一步上台。
然后她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触目惊心。
刘胜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样子,躺倒在地上狰狞地笑着,不甘心这样被打,嘴上带着血,扔然阴毒地口出狂言刺激陆远帆:“哈哈哈,我真怀念地下室里你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早知道那时候我就杀了你——啊哈——”
话音未落刘胜便又是一声哀嚎,陆远帆一声怒吼,刘胜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只见他手下招式更加凶猛,不够解气地又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打,膝盖狠狠顶上了他的肚子,铁拳随之砸到了他脸上,刘胜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到了陆远帆的脸上和身上。
血腥味刺激到了陆远帆的兴奋因子,衣服上沾染着红色的血,他眼里也透着红色的光,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诡异而恐怖,危险而致命。
发红的眼睛带着嗜血的光芒,目光死死地瞪着手下的人,陆远帆疯狂地对着刘胜拳打脚踢,招招狠厉,仿佛已经忘记了世俗礼法,样子可怕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给打死。
“陆远帆!陆远帆!”
赵逢春唤他,他却根本听不进去,或者说他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暴戾,阴郁,狠厉,疯狂……陆远帆这番可怕的模样赵逢春见过,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初见时他在夜色中疾速开车寻死的情景,即使是他占了上风在打人,她依然害怕地心惊。
“都愣着干嘛?快给我拦住!咳咳咳——”刘赫被管家匆忙地推了过来,被眼下看见的场景气得咳嗽,他默认两个人打架,但是陆远帆发疯要打死人是他没有料想过得。
刘赫拿拐杖狠狠地敲击了几声地面,沉声下令:“听着,刘胜要是出了事,我要你们所有人用命来偿!”
外面陈舟刚冲破保镖的禁锢,就听到了刘赫阴冷威严的命令,保镖也顾不上他了,飞快地冲过去把缠斗的两个人拉开,却没想到处于疯狂状态下的陆远帆这么厉害,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都弄不过他一个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几个保镖眼神一对,也不管陆远帆的身份了,上去就打,硬生生地把陆远帆从刘胜身上拉开,所有保镖围成一团护着刘胜,握拳挺身和对面的陆远帆对峙。
陆远帆形单影只地一个人落在台上另一边,他就那么冷冷地站着,孤傲又倔强,无助又彷徨,像是在与全世界为敌。
“陆远帆!”
“逢春你不能过去!”
赵逢春刚想冲上前,就被陈舟拦住了,挡着不让她过去。
“陈舟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他已经疯了,你会受伤的!”
“你让开!”
赵逢春和陈舟争执的时候,陆远帆已经冲过去再次跟人扭打起来,然而寡不敌众,没多久就被人制住,疯狂地挣扎,抓着他的四个彪形大汉都撑不过随着他到处移动。
陆远帆嘶吼着,挣扎着,歇斯底里,作困兽之争。
一旁的刘子馨才不管两个捡来的便宜哥哥谁死谁活,陈舟和赵逢春在一起撕扯,她却一眼看见了赵逢春手上的钻戒,眼中放光起了贪心,刘子馨借口拦着赵逢春不让她坏事指使保镖抓住了她,伸手就要夺赵逢春手上的戒指。
场内闲杂人等都被赶走了,栗青也偷偷溜出去找人求助,赵逢春被保镖困着挣扎不过,孤立无援,咬牙使劲握拳护着手上的戒指,刘子馨为了掰开她的手指甲深深扎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下意识地喊了最依赖的人名字。
“陆远帆!”
赵逢春吃痛的声音传进陆远帆耳里,他空洞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转头就看见了赵逢春被抓着挣扎的画面,星月之心的光芒闪烁在眼底,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
“逢春!”
陆远帆突然间力量爆发,竟硬生生地扯着四个人高马大的壮男冲向了赵逢春那边,这边的保镖见状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吓得连忙丢手放开赵逢春散开。
刘子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保镖推倒在了地上,扭头看见陆远帆凶猛地就要冲过来,想爬起来腿软,愣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台,浑身发颤抖成了筛子,嘴里还惊魂未定地咕哝着:“疯了,疯了,他疯了。”
陆远帆的样子实在太过疯狂,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但嘴里还是喊着“不能放开他”,那几个被陆远帆带着走的保镖一合计,竟然使阴招把陆远帆给推下了台,见他摔倒就又要过去绑他。
听见陆远帆跌下台痛苦的闷哼声,赵逢春眼神一狠,动作飞速地捡起了脚下的酒瓶摔碎,拎起来就抡向了追过来的保镖,挺身护在了陆远帆面前。
“谁敢再过来?”赵逢春举着碎酒瓶将尖刺的那头朝向外面,来回晃着威胁,一不小心划破了一个保镖的手,血顺着白色的酒瓶往下滴。
追过来的人看见她发狠的模样,怕她跟她男人一样发疯,不敢上前,询问地看向了台下的刘赫。
而那边以未婚妻名义过去刘胜身旁照顾他的高萱,见状有样学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玻璃碎片作势要割破刘胜的喉咙,威胁道:“谁敢再动陆远帆我就杀了他!”
赵逢春诧异地望了过去,没想到高萱会突然叛变,众保镖也是一惊。
“还有你们,离我远一点,要不然我一不小心——”高萱微微用力刘胜的脖子就多了一道血痕,那些保镖看了眼刘赫那边,也都默默后退了几步。
刘赫没吭声,管家先发话了,“高萱,你别忘了,你可是阿胜的未婚妻啊!”
“你们别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刘胜就是刘子聪,那个杀人狂魔!死刑犯!”
“你瞎说什么胡话?”刘赫厉眼看向她,语带威胁。
“我有证据的,刘胜亲口说得,我已经把录音发给了信任的人,只要我出事,就会有人揭穿你替换死刑犯瞒天过海的真相!”高萱说完又环视了众人一圈,伸手把刘胜的假手指扯掉了,表情狰狞,“看,不仅他的脸是假的,连手指都是假的!”
“高萱你个婊0子!”刘胜痛呼一声,却是趁高萱不备推开了她,吼向了站着的保镖:“快给我抓住她!”
保镖还沉浸在真相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倒是刘子馨激动地跑向了刘胜,不敢相信地问道:“哥,你真的是我哥?”
高萱则审时度势地迅速跑到了陆远帆那里,和赵逢春一起拿着酒瓶敌对向外面的保镖,反诈道:“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刘胜就是刘子聪,如果我出了事,你们谁也别想好生生活下去!刘家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们!”
刘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台,看到刘胜被打得惨无人状的模样,又惊又气地捂住了胸口。
“给我抓住他们!”刘赫愤怒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声音随着扩音器放大压下了大厅内所有的声响,目光移向了台下的陆远帆,厉声宣言道:“我刘家的人,姓陆的还碰不得!抓住陆远帆,只要不死,伤残不计!”
不止是赵逢春,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头发花白眉目威严的老人,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没想到他会说出偏心如斯!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远帆已经恢复了神智,躺在赵逢春身后的地上也不站起来,眯着眼不屑地望着刘赫,发出一阵阵悲凉的冷笑。
赵逢春心里替陆远帆叫屈,咬牙切齿地冲着刘赫喊了出来:“没人稀罕姓刘,有你这样的父亲,跟你姓是一种耻辱!刘子聪是败类,刘胜还是败类,看样子你也是个败类!”
“你——”刘赫怒目看向赵逢春,然而才刚开口就被一阵重重的响声打断,“轰隆”一声,厅内最大的那盏豪华吊灯砸下,感觉地面上都被砸出来一个洞。
“说得好!”
醇厚的男音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围着三个男人进来,一个是刚跑出去的栗青,一个是胖胖的严肃的于伟,最中间的那个身形高大傲然众人的,隔得远远地还是能看见他在拿着手里的东西在吹上面冒着的看不见的烟,不是陆寻又是谁?
“全都不许动!”陆寻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了台上的刘赫,话语声音不大,却响彻了整个大厅。
方才吊灯为什么会突然掉落?因为陆寻手里拿的是枪啊,消音手0枪!而且那么高那么远的灯线他一下子打中,枪法还不是一般地精准!
众人心惊,也不是没见过枪的,但是陆寻就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拿枪进来,着实可怕!
黑衣人们整齐有素地冲了过去,眨眼间就把陆远帆和赵逢春保护了起来,另外一帮人则拿着家伙把所有人围在了里面,牢牢把控着各个出口。
现在明显处于劣势,刘家的保镖不敢妄动,只是在刘赫的威压下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和陆寻带来的人对峙而立。
陆寻慢悠悠地走过来,欣赏地看了赵逢春一眼,转而阴狠地望向了刘赫那边。
“我陆家的人,还轮不到被姓刘的欺负!”陆寻用原话还给刘赫,声音一厉,“我陆寻的弟弟,谁敢动一下试试?”
话声一落,陆寻按动了手中的扳机,台上天花板的灯再次坠落,重重声响彰显了说话者的威严。
差点就被砸到的人群惊慌四散,忠心耿耿的管家焦急地推着轮椅移动了位置,只有刘赫仍旧是面色平静地眯着眼,一脸地老谋深算。
“放心,他不敢杀人。”刘赫说完看向了台下,冷笑一声,“陆寻,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持枪入室,非法集众,陈家和徐家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我知道,今天在场的人,没人敢说出去就是了。”陆寻再次随意地吹了吹枪口,在台下漠然地望着台上的刘赫,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栗青倒是演过看过不少这样的影视剧,但是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霸气的大佬,忍不住露出惊羡的目光,不自觉地默默观摩起来陆寻的神情动作,心中称奇。
于伟则已经跑到了陆远帆的旁边,和赵逢春一起扶起了他,关切地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阿远,你没事吧?”
“不是我的血。”陆远帆冷漠回道。
“陆远帆!”赵逢春担心地望着他,总害怕一眨眼他又变成了那副可怕模样。
“我没事。”陆远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夺走了赵逢春手里的酒瓶,用衣袖擦干了她手上的血迹,哄着她背过了身,又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乖,闭上眼,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
赵逢春在他的手下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就在那一秒钟里,陆远帆的眼神已经再次变得阴冷。
陆远帆转身走到陆寻身边就夺走了他的枪,声音嗜血而冷酷,“哥,让我杀了他们!”
“陆寻!”
见陆远帆拿到了枪,刘赫再也没有方才的镇静,陆寻拿枪他不怕是因为知道他不敢,但是陆远帆发病时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来什么惊人的事?
刘赫惊恐地望向了陆寻,眼神带着威胁,口中的话却是对着陆远帆,一字一顿说道:“阿远,你知道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还有刘胜,三年前——”
话一说到这里刘赫的话就适时打住,他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是他和陆寻博弈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越过了那条线,平衡就被打破,双方就真的撕破了脸皮。
他现在老了,不比三年前,若不是靠猜心,还真的比不过陆寻。
果然陆寻不负他的期望,伸手砍上了陆远帆的后颈,把他给打晕了。
“哥?”陆远帆难以置信地望向了身后的陆寻,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陆寻边扶好他边拿过了他手里的枪,面无表情地射向了台上的刘胜,伤痕累累的刘胜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离他最近的刘子馨推到身前挡了一枪,身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
血汩汩地冒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礼服,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花,没人敢出声,静悄悄的厅内响起了一阵阵抽气声。
“今晚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句,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陆寻一声示意,一群人便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离开,高萱自是跟着赵逢春,陈舟纠结半晌也悄悄地随着走了,大厅内只剩下了刘家父子三人、管家还有那一波保镖。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这里还是觥筹交错一场繁华盛宴,而今却四处零碎冷冷清清。
刘子馨下意识地用手堵住了身上的枪口,又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了刘胜,仿佛在看什么怪物,眨眼间脸上多了仇恨和狰狞,伸手便抓上了刘胜的脸。
“刘胜,我恨你!”
刘胜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妹妹,见她脸色苍白不复最初的鲜活,目光悔恨而又后怕,过了半晌才焦急地向刘赫求救:“爸,快救救子馨啊!”
刘赫眼神冷漠地审视着刘胜,他的脸整容后已经跟他没有分毫相似了,如今更是被陆远帆打得狼狈不堪。
他的脸上多了几道血迹,也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妹妹的,但都是他刘赫的。
众保镖低声不言,只见刘赫面容灰败,仿佛是瞬间老了十岁,完全没有了今晚初初见人时候的精神抖擞。
“我刘赫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败类!”
刘赫一拐杖下去,刘胜的腿便弯了下去,跪倒在了地上。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将刘子馨和刘胜送上了私人医院的救护车,刘赫没有着急地跟过去,而是开车停到了陆远帆西平路故居的楼下。
管家担忧地望着他,刘赫却只是捂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最近老是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苍老的声音哽咽起来,“要是阿沅还在就好了。”
“这不怪你啊!赫哥!”
“对,都是因为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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