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天空一片黑沉。
江汐一直待在陆南渡房间里,就静静待着没说话,陆南渡估计是真的累了,全程一直熟睡,陆母说陆南渡最近睡的时间的确很少。
江汐窝坐在床边,双手环抱着膝盖,侧头看着陆南渡的眉眼
她想起书房陆母跟她说的话。
陆母说,陆父得了癌症,陆南渡终于能解脱了。
这句话,字字都让人感到锥心刺骨的疼,从小大多数人能感受到的亲情,对陆南渡来说,这种血缘关系却是折磨,别人利用这层血缘关系在他身上套上枷锁,不让他安生。
都说人心可怖,可如若连亲人都这般,从小陆南渡过得该有多艰辛。
跟陆南渡分手后,江汐总以为陆南渡跟她在一起时,那种柔软、孩子气和幼稚,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而他在外人面前的吊儿郎当和狂妄,才是他的本相。
直到今天,江汐才知道这一切是反过来的,他在她面前没有伪装,反而在她面前的一直是那个最真的陆南渡,幼稚还占有欲强,一抓到温暖就不愿意放手。
在外人面前的霸道不讲理,全是他掩饰自己的外壳。
江汐从小除了陆南渡就再也没真正喜欢过什么人,一心都交代在陆南渡身上。
可因为分手后,她一直对陆南渡冷言相向,也不同意他跟自己见面。江汐现在只要想到当时的陆南渡被自己拒绝的画面,心里都一阵发酸。
他该有多难过啊。
可还是乖乖听话,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汐一阵无力,陆南渡还紧紧抱着枕头,江汐抬手,覆上他的手指。
手臂上还青紫交加,上头已经上了药,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时江汐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刚才出门的时候,江汐把手机卡从摔碎的手机里抽出来,顺走了自己以前的老手机。
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江汐怕吵醒陆南渡,松开他的手,赶紧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江汐关了房门,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陈凛打过来的电话。
直到此刻看到陈凛的名字,江汐才想起刚才在路上撞上陆南渡之前是在跟陈凛打电话。
她都忘了这事了。
江汐赶忙接听电话,陈凛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手机就关机,后来也打不通。”
江汐能听得出陈凛的声音里有点紧张,她顿时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没事。”
陈凛很了解江汐,知道她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但江汐不说,他也就不过问。
“那就好。”
江汐一向不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人,其实对陈凛,她一直有点愧疚。陈凛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最好的朋友了,处处让着她对她好,明知她心里一直有陆南渡也不介意,江汐每次拒绝他都会跟他明说理由,可是陈凛不介意,他说,他一个人喜欢她就够了。
陈凛人很好,好到值得更多更好的女孩子去喜欢他。
江汐这边不知道说些什么,话说不太出口,那边的陈凛许是感应到她的情绪了,忽然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江汐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几秒后唤了陈凛一声。
“陈凛。”
陈凛跟平时一样,不失镇定。
“我在,你说。”
江汐终是闭了闭眼,做出了抉择:“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陈凛那边寂静一瞬,但这出神也只是一瞬,几秒后他笑了声。
“你想好了吗?”
像老朋友那样,仿佛之间谈的不是分手,悠闲得像是老友间的喝茶聊天。
江汐一直对陈凛感到愧疚,但其实一路以来,就算陈凛再怎么不介意她不喜欢他,她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陈凛这个人真的太好了,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陈凛,我不想拖着你。”
“不是你拖着我,”陈凛跟江汐开玩笑道,“是我一直跟着你,知道吗?”
陈凛也不为难江汐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这么多年来,最了解江汐的人,就是陈凛了。不用江汐说,陈凛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能让江汐跟他说分手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人。
陈凛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更是比你大,家里人着急。江汐,我就不等你了。”
陈凛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像是老朋友寒暄。
“你呢,以后就开心点,生活还是对你挺好的,让他回到你身边了。”
江汐听得出陈凛话里的真诚,还没说话就听陈凛继续道:“你做事很有分寸,我一直很放心。其实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其实某方面还挺像吗,你喜欢那个人也喜欢很久了,长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不管我以后的女朋友是谁,我会对她跟对你一样好的,因为是我的女朋友。”
陈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一直蕴着笑意。
江汐听完也笑了,陈凛就是这样的人,不计较也一直拎得清。
什么话都不用说,双方心里都很清楚。
江汐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一句。
她低头,声音有点轻:“谢谢你啊,陈凛。”
“别跟我这么客气,”陈凛笑道,“行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先这样,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一讲清,陈凛就退回了朋友的身份,丝毫不越矩。
江汐知道他们下一次联系估计会在很久之后。
她笑:“嗯,再见。”
电话刚挂,江汐转身就被站在门口的陆南渡吓了一跳。
“吓死人了,你怎么站这?”
陆南渡脸上还是懵的,呆呆地看着江汐。
江汐一看陆南渡这表情,才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过来,肯定是懵的。
“我……”陆南渡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我睡觉听到你的声音了,就出来了。”
陆南渡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怕被江汐驱赶的害怕:“我、我没想到真的能看见你。”
说到这他还有点不信:“还是我在做梦。”
江汐伸手在他手上拧了下,她没敢用力,毕竟陆南渡手上还有伤。
“痛吗?”
这么一碰手上就疼了,陆南渡眉心一皱,但嘴上却是说:“不疼。”
他话音一落,江汐一愣。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陆南渡仗着江汐喜欢他就为所欲为,平时喜欢卖惨,撒娇,不疼的伤都能说成疼得要死了,赖着江汐就为了她多宠他一点。
但现在的他真的疼却是不喊了,也不撒娇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江汐听得出他话里的小心翼翼。
江汐心里钝疼,伸手去拉陆南渡的手,看着他手上的伤痕:“很疼吧。”
陆南渡愣住了,满脸惊讶,他很久没看到对他和颜悦色的江汐了,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我……,这是真的吗?”
其实自始至终,江汐心里都是疼陆南渡的,只不过当时因为那些误会想要疏远他,才会恶言相向。
即使是后来以为他一直在欺骗自己,江汐也从没真正地厌恶过他,多少个深夜里总会梦到他,也一直记得那些两个人的过往。
江汐抬手,摸了摸陆南渡的脸颊:“我都在这了,你说真的假的?”
陆南渡张了张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汐主动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想我吗?”
这句话彻底将陆南渡伪装的一切打碎,他心里压着的所有难过瞬间涌了出来,唇颤了颤,抱住了江汐,紧紧将她压进自己怀里。
“想,我想。”
江汐手摸了摸陆南渡后背:“终于醒了。”
分手后的这几年来,陆南渡一靠近江汐,都没有好下场,江汐不待见他,经常对他没有好脸色,也一直让他离自己远点。
这样的江汐忽然让陆南渡有点不适应。
他已经很久没抱过江汐了,脸埋在她颈窝里。
“姐姐。”
一句话,仿佛跨了千山万水。
“你不要我了,你说,你再也不看我了。”
江汐的这句话,陆南渡记了很久,几乎每一个梦魇,都被这句话缠身。
江汐以前不知道陆南渡那些事,一心只想逃离陆南渡,同是伤痕累累的人,她哪里还顾得上他,更何况她对分手原委一点不知。
江汐搂紧了他几分:“对不起。”
江汐刚想说话,陆母突然出现在转弯处。
“阿渡,”陆母的声音里带了点解脱,“你爸去世了。”
江汐虽然知道陆父得了癌症,但不知道陆父去世得这么快,后来才知道他在去世最后一秒,也没放过陆南渡。
陆南渡对他这位只剩血缘关系,却从无一分亲情的父亲没有一丝感情。
他走了,对他来说,是解脱。
也说不清他父亲对他的感情是什么,陆父走后,没让手下再为难陆南渡,手下的钱也都给到陆南渡手里。
但陆南渡对他却没有感激一分,有些东西是钱换不来的。
好在后来的日子里江汐还在他身边。
陆南渡大学休学了一年,等所有事情稳定下来后继续入学。
陆南渡上学这时间里,夏母这边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催江汐婚。
彼时夏母已经知道了夏枕和江炽的恋情,这一下子夏枕江炽都让夏母少了不少烦恼,她瞬间有更多精力盯着江汐了。
江汐一直跟她说自己有个在读大学的小男友,夏母一开始不信,后来等江汐把陆南渡领回家,夏母才放下心。
江汐搬出来和陆南渡住了,陆南渡就在本市上大学,两人的房子在学校旁。
这天江汐画完稿子躺阳台躺椅上晒太阳,陆南渡下课回来,蹲到江汐身边。
“姐姐,我今天肚子好疼。”
江汐本来昏昏欲睡的,听他这话睁眼:“你怎么了?”
陆南渡跟江汐和好后又跟以前一样,喜欢跟江汐撒娇,他又睁眼说瞎话:“我肚子要炸了。”
江汐:“放屁,你当我三岁啊,肚子疼还不去蹲厕所,干正事去。”
陆南渡谎言被识破,凑过去立马搂住了她。
“你就是正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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