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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赠我予星光 漾桥 13104 2021-04-02 11:15

  朝花期脸上的泪痕未干, 很快又有新的滑过, 把脸上的妆容都有些冲散了。

  她原本就楚楚可怜的模样, 加上现在无措的神情和裙子上太过显眼的暗红色的酒渍,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却偏偏还忍着在说“没关系”。

  对比之下, 手里握着“凶器”的陈安梨简直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朝父瞬间就炸了。

  他忍无可忍地拍桌而起, 把啜泣不止的朝花期拉到一边,护到自己身后,用极其威严鄙夷的目光看着陈安梨, 话却是对着陆父说的。

  “老陆,不是我说,如果孩子们是自由恋爱, 最后在没在一起, 那我管不着。但是你们陆家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挑了,什么样的人都能挤进来, 你是年纪大了, 别人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了?”

  “花期她是我女儿, 从小全家疼到大的宝贝, 我知道她从小就善良, 又没社会上人们的那种心眼, 其他事我不说,但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还要受这种委屈。”

  陈安梨握着纸巾的手一顿,很快捏紧。

  陆屿修向来见不得陈安梨受委屈, 他的脸色很快也冷到了极点, 站了起来,手已经先一步隔着椅背护住了陈安梨。

  陈安梨感受到落在自己肩头的手,几乎是料到下一秒就会撕破脸的画面,她已经闯祸一次,不能再让陆屿修站出来做这种事。

  没等陆屿修开口,陈安梨也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不卑不亢的神色:“朝先生,我想您是没看到,所以误会了。刚刚是您女儿撞到我的手,酒才会洒出来,我只是想把杯子拿远一点避免被撞到而已。”

  朝父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看着陈安梨,眼底的鄙夷和瞧不起几乎要溢出来:“你是说我女儿当面被泼了酒是假的,她还撒谎了,是吗?”

  陈安梨脸上的神色格外平静:“事实是这样的。楼上有礼服,这样吧,我陪花期去换一套。”

  “你去?”朝父脸上鄙夷的神色,“那个地方,如果不是因为陆家,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进得去吗?”

  太过赤.裸的鄙夷和贬低,陈安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问:“我进不去的话,花期作为您的女儿,总是可以吧?”

  朝父似乎没想到陈安梨没有被羞辱之后的愤怒或者伤心,太过淡然的反应,让她一时怔住了,紧紧蹙眉看着陈安梨。

  陈安梨脸上神色淡然,直接把目光转向只知道委委屈屈躲在父亲身后哭的朝花期:“穿着湿衣服,妆也花了,应该不舒服吧?”

  朝花期的啜泣一停,犹豫地抬起一双泪眼看着陈安梨。

  “您说的对。”

  清冷疏离的声音让面前对峙的三个人一怔。

  陈安梨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刚好手臂被陆屿修不轻不重地拉了一下,被他揽进了怀里。

  陆屿修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相比刚刚的怒气已经掩了下去,只静静看着对面,眼底的疏离清冷乍现:“安梨她是我的宝贝,这种事,我不会让她做。而且,您似乎对自己的女儿了解不够深。”

  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着淡淡的嘲讽的语气,话音落下,唇角止不住讽刺地扬了扬。

  朝花期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委屈地拉了拉朝父的衣袖:“爸爸,算了,今天是阿姨的忌日。我自己可以上去换……”

  “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上去?”朝父气得不轻,很快看着陆屿修,“你不肯让她上去,那你陪着花期上去。”

  陈安梨看这画面实在看烦了,自己心底里也有气和委屈:“叔叔,您这么珍爱您女儿,怎么放心她和有女朋友的男人单独相处呢?我想花期自己也不屑这样做吧?”

  一句话,堵得朝花期不上不下,下不来台阶。

  她只好点头,委委屈屈附和:“爸爸,我可以的。我还是自己上去吧,不要让安梨姐和屿修之间因为我产生误会了。”

  那边,陆屿修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门很快被敲了敲,下一秒,一位女经理推门而入。

  她很有分寸地瞥一眼里面,很快视线落到陆屿修身上:“小陆总。”

  “带朝小姐去换套衣服。”陆屿修沉声交代。

  “好的。”

  那边很快应,对着朝花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朝小姐,这边请。”

  朝花期犹豫了一下,咬着唇看了看陆屿修,又看向自己的父亲。

  朝父没想到陈安梨和陆屿修会这么油盐不进,而且明面上让他下不来台,有些气愤又不满地看向陆远征。

  “老陆,我们今天可全看你面子,陆家和朝家这么多年交情了。你们今天带了这么一个人,就是非让我们下不来台是吗?”

  陆远征一直冷眼沉默的坐在原地。

  等了等,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向朝父:“你说是一家人出来聚聚,我带了儿子和他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况且,今天是我妻子忌辰,你们未免说了太多不合时宜的话。”

  自知触动了陆远征的逆鳞,朝父脸上的神色有片刻难堪,很快收住了:“老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向来见不到花期受委屈,花期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不是?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倒是也擦亮眼睛看看,免得屿修他年轻,被骗了。”

  “我看什么。”陆远征似乎觉得好笑,“就算她真嫁进陆家,也不是我来娶。被骗也不是我被骗。”

  陈安梨惊愕瞬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从中听出一点窃喜和看戏的意味来?

  朝父也没料到他是这样的态度,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老陆,你还真打算让她……进陆家门?”

  陆远征的神情淡然,自带一股气定神闲的高傲:“陆家向来没有靠联姻获取资源的先例。如果屿修他需要一份好婚姻才能维系住陆家产业,那这家业毁在他手上了也罢。”

  这话看似在说陆屿修,实则完全是在打朝父脸,因为他当初和朝花期的母亲结婚,就是看中了对方背后的家族企业和财力。

  而他一直打着把朝花期送来陆屿修身边的主意,无非也是想从陆氏这边分一杯羹。

  朝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朝花期眼看着形势上升,也不敢再拿自己的事点火,她默默地抹了抹眼泪,跟在经理背后出了门。

  房间里三方对峙。

  陈安梨跟着沉默,有些捉摸不清陆远征的立场。

  在别墅里的时候,她很清楚陆远征和她是对立的,但是出了门,她又似乎总能无意间感受到陆远征父亲般的护短和柔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

  有服务员进来收拾撒到地上和桌面的酒渍。

  朝父似乎对这个气氛极其不满,踱步到走廊去了。

  陈安梨还在那边胡思乱想着。

  她也不敢继续呆在陆屿修怀里惹人嫌。

  安分坐在椅子上,视线偶尔飘过去偷瞄陆父一眼,很快就被抓个正着。

  陆远征的长指点着桌面,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安梨,脸上的神情明明聚着严肃,眼底却像是带着揶揄的光。

  “你知道你刚刚哪错了吗?”

  陈安梨愣了一下,看一眼陆屿修,才反应过来陆远征是在问自己。

  她像是上课睡着却突然被班主任点名的学生,有些忐忑地看过去,吸了吸鼻子,猜测着承认罪名:“我、我不该当面拆穿她?”

  完全疑问的语气,陆远征似乎被她气笑了,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大,但是眉间的褶皱很快舒展开来。

  他看着陈安梨的眼神,长指敲了敲桌面,问她:“你以为能在顶楼工作的人,是凭什么能待在那边?”

  陈安梨听着一怔。

  她不知道啊……这个问题之跳跃,超出她的认知了啊。

  陆父看着她,身体略微往前倾了倾:“之前是屿修带着你上去的,顶楼的人怎么可能再拦着你?就算拦,她们也会先问一下我和他的意思。你之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这种事上认怂了?”

  陈安梨老脸一红。

  她好像听懂了陆远征的意思,又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有些犹豫地看一眼陆远征,不敢搭茬,又默默地瞥一眼陆屿修。

  想了想,她只能试探着解释:“酒真的不是我泼的。”

  陆远征这下是扎扎实实被气笑了。

  陆屿修点头:“我看到了。而且,就算是你做的也没关系。她确实过分。”

  陈安梨一怔,看着陆远征略带无奈宠溺的笑,不敢跟着陆屿修造次。

  陆远征的视线移到桌上的红酒上,捏着高脚杯晃了晃,看着里面的酒贴着杯壁而过,很快分开来,恢复透明。

  “你知道这种情况,换成屿修的母亲会怎么做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陆远征这样满含柔情和宠溺地随意提起关于陆屿修母亲的日常,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

  陈安梨静静地听着,看着陆远征弯唇,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

  “她一定会站起来,在对方哭个不停的时候拿酒再泼别人一身。”

  陈安梨有些错愕。

  陆远征挑了挑眉,缓缓抬起视线,难得柔和地看着她:“她不仅泼,泼完手还得指着门补一句,‘楼上有的是衣服,你这么爱受委屈,那就继续哭,换了衣服下来我还泼,你可以再去换’。”

  毫不讲理,也毫不让自己受委屈。

  陆屿修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杯上,难得也在静静听。

  “舜汐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什么身份场合。看不惯就会拆穿,不高兴就会发泄出来。别人对她有偏见,她也不解释,反而让着误会进行到底,然后再绝地反击。那个时候,人人都说她不过是依附陆氏依附我,她原本不是蛮横的人,但是偏偏嘴上仗着陆氏和我,从不吃亏。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觉我对她不仅仅是兴趣和好奇而已。”

  舜汐太过自由,可以自由地掌控属于她的一切,包括他。陆远征甘愿属于她,却从未能将她变成独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陈安梨听着,有好奇也有怅然。

  她不太懂安慰人,尤其是这种长辈们略带遗憾和神秘的爱情故事,说什么似乎都不合时宜,但是什么也不说,又好像白白得了便宜听了免费故事满足自己好奇心一样。

  身旁攀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桌下轻轻地把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

  陈安梨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陆屿修,他眼底亮晶晶的,好比浩瀚星辰,握着陈安梨的手,渐渐收紧。

  像是无声的安慰和承诺。

  陈安梨脸颊泛红,有些心虚地看向陆远征。

  再怎么样,在失意的长辈面前这样,多少担心会引起他的不满和伤心来。

  陆远征早就把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仰头啜了一口酒,在四散的酒气中有些不耐又嫌弃地开口:“坐不住了就趁早走。省得留在这里接着惹事。”

  陈安梨愣了一下,心虚地抽回手,不明白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大佬,才会让他突然赶他们走。

  陆屿修倒是很自觉地站起来,拎了西装外套,又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

  看陈安梨一脸不解和惶恐,陆远征难得好笑又好心的解释:“这个氛围,他们不会再回来坐一起吃下去了。走吧。”

  陆屿修也点头,拉她起身:“走吧。你不想回你们学校看看?”

  陈安梨犹豫了一下,狂点头。

  想啊,刚刚在车窗那惊鸿一瞥,她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工作人员已经带了陈安梨的衣服到楼下客房。

  她换了衣服,两个人很快原路返回,奔着她的母校而去。

  朝花期换好礼服又特意补了个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调整好状态。

  之前的情况,是她高估了陈安梨,以为她会忍了或者失态,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些失态了。

  看来陈安梨是憋不住的性格,那她不如做回自己高贵的大小姐,只需要看陈安梨出丑,让她按捺不住自己低下的本性就好。

  陆屿修是不可能站在自己那边了,但是一个失态的陈安梨,陆远征总归会不满的。

  打定了主意,朝花期看着自己身上和陈安梨差不多的礼服裙,对着镜子笑了笑。

  她自认为是站在陆屿修身边更相配的那个人。

  不论是家世外貌还是年龄。

  收起笑容,朝花期带着自己惯常的无辜神情,满是自信和笃定地下楼。

  一路回到包厢门口,包厢门大开着,朝父不知道在哪里,倒是陆远征,正倚着包厢对面的窗户看外面。

  朝花期收敛了神情,确保万无一失后,乖顺地走了过去。

  她瞥一眼空空如也的包厢,有些疑惑地问陆远征:“陆叔叔,您怎么一个人在这边?安梨姐和屿修呢?”

  陆远征头也没回,淡淡地回答:“他们有事,先走了。”

  朝花期得体的表情顿时一怔,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地失了神。

  就像是全副武装精心准备过的拳法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不仅使不上力,而且也让自己无从发泄。

  很久,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嘴角牵了牵,终于得体地浅笑一下:“嗯……这样啊。”

  陆远征背对着她,像是没看到她所有的神情和小思绪一样。

  等了等,朝花期左右看了看,搅着手,像是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

  “陆叔叔,您也别对安梨姐有偏见了。刚刚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她其实很好的,屿修也很依赖她,一直都相信她。您也知道,这些年屿修他一直比较孤单,难得有个朋友,您别太给他压力了,免得让你们父子产生误会了。”

  这话,朝花期自认说得得体善良,而且充满体贴和长辈们最喜欢的懂事。

  果然,陆远征的视线很快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生气。

  朝花期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看着陆远征没有太反驳的意思,渐渐有些放松下来,对着他乖巧地笑了一下。

  陆远征低下头去,掏出手帕把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再抬头时,眼中的神色陡然冷了下去。

  他径直越过朝花期,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低低沉沉地开了口:“花期,这些年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朝花期脸上的神情几乎是一瞬间就受不住地上扬起来。

  她刚要扭头,忽然听到陆远征接着开口,声音冷下去许多:“但是,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心机深沉的女孩。”

  朝花期脸上的笑容陡然一顿,瞬间面如死灰。

  “你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下,骄纵些倒没什么,但是连单纯都被沾染得所剩无几的话,以后的路,很难顺遂快乐的。”

  没再理会脸色难看、僵愣在当下的朝花期,陆远征对着朝花期身上和陈安梨所差无几的礼服皱了皱眉,很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车子停在校门口的时候,陈安梨顺着车窗看,心情愉悦地快要飘起来。

  瞬间忘了之前聚会上所有的不快和压抑,陈安梨有些得意忘形,推开门的瞬间,才猛然想起车里还坐着个随时会引起骚动的大明星,脸色一顿,恹恹的坐回来,拍上门。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屿修,试探着问他:“屿修,要不你在车里等?我就下去看一眼。你想吃什么我可以买给你……”

  陆屿修几乎是瞬间就洞察了她的想法。

  他的神色淡淡的,没有被甩开的不悦和委屈,抬手打开置物架,取了黑色口罩下来,老老实实的戴上,又戴了鸭舌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起来,只露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其实这样……看着才更诱人。

  陈安梨愣神间,陆屿修已经凑近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墨镜架在她脸上。

  陈安梨愣了一下,单指掀下眼镜,一脸怀疑地看他。

  陆屿修快速地凑近,啄了她的唇一下,笑道:“就知道你会用这种理由甩开我。”

  所以他几乎是随时随地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即使与她分别的这些年,都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他太怕什么时候不能与她并肩了。

  夕阳斜下来,校外的整条街都像是被金光铺满了一样,美得像是漫画中的情景。

  陆屿修下车,径直绕过来就要牵陈安梨的手,被她紧张地甩开,很快又缠上来。

  陈安梨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提醒他:“我们说好的,谁也不许主动暴露啊。”

  陆屿修的手再次绕了上来,牵住她的手,还可以调整了个姿态,十指紧扣,眼睛透过帽檐望过来:“但是,你总不能剥夺我作为男朋友的权利。”

  太过一本正经的语气,陈安梨一怔,竟无法反驳。

  陆屿修的手心的温度很快贴着她的传来。

  陈安梨愣神间,被他放缓了的温柔攻势撩得七荤八素。

  陆屿修凑近了些,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幽深的眼底带着撩人笑意,低沉的声音轻柔地落在她耳边:“而且,你不想牵着吗?”

  想是肯定想……大学四年都没能和男朋友牵手走过校门口的每条街,这是多深的遗憾。

  好不容易恋爱,男朋友还是家喻户晓情敌无数的大明星,还是她自己一手捧出来的,就更别提光明正大一起手牵手出门了,她不被暗杀真的是命大了。

  正出神间,陈安梨忽然感觉略微粗糙的布料擦过自己的耳际。

  她下意识地回头,刚好看到陆屿修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小声而委屈地不满抱怨:“……我讨厌口罩。”

  噗……

  陈安梨没忍住被逗笑,避开他可爱的神情,彻底放松任他牵着,偷笑着拉他往前走去。

  街上行人不不多,他们这副装扮倒是没太引起注意。

  毕业两年多,陈安梨这还是第一次回学校附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身边不是很多年前预想的人,学校附近的建筑也有不少改动,她却没觉得伤感,只觉得时间过去,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

  往前走了一路,越过的都是装饰一新的店面,陈安梨略微有些兴奋又失望地往前找寻着,终于在街角看大一家熟悉的店面。

  是以前上学时候和瞿清常来的奶茶店。

  陈安梨眼底的光像是瞬间被点亮,拉着陆屿修就往进走。

  老板依旧是之前的老板,整个人更加浸润着一种富态的圆润感来。

  刚说完需要点什么,抬头看到戴着墨镜的陈安梨,整个人怔了怔。

  陈安梨笑开,摘下墨镜,俏皮地打招呼:“老板,要两杯不要珍珠的招牌奶茶。”

  老板整个人也有些兴奋,看着陈安梨,终于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小美女?哇,变得更漂亮了。大美女呢?”

  陈安梨听着熟悉的调侃和揶揄,觉得格外亲切。

  那个时候,她总和瞿清过来,老板称呼两个人为小美女的时候,瞿清很不满的纠正说自己是大美女,于是这个称呼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她看着老板回身做奶茶,随意地回答:“大美女叛变组织了,忙着嫁人呢。”

  “哎,嫁了好。我还在微博上看到过不少她的消息呢。咱也算是认识名人的人了啊,我之前怎么劝你们来着?长这么漂亮不着急,缘分早晚都会来的。”

  “是。”陈安梨笑着附和,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总止不住笑。

  老板做完一杯,回过身来,看一眼旁边全副武装的陆屿修,试探着问她:“这位是?”

  没等陈安梨开口,老板一副了解了的模样,笑着逗她:“哟,可以啊你们俩姐妹。这是最终都抱得如意郎君归了?”

  陈安梨有些不好意思,她咳了咳,讨好地抱着陆屿修的胳膊,跟老板解释:“这是我男朋友,不过,不是之前说的那个……”

  尽管压低了声音,陈安梨还是感受到头顶探寻的视线,很怂的缩了缩脖子。

  老板一怔,很快老道的圆了过去:“嗨,谁能抱得小美女归,那是福分啊。小伙子你可得珍惜啊,小美女她优秀的很。”

  陈安梨刚要从老板手里接过托盘,很快被陆屿修单手稳稳地接了过去。

  他眼神看向陈安梨,询问她位置。

  陈安梨脸上的笑一怔,很快对着老板摆手:“您忙吧,不用管我了,我们自己来,还去老地方坐。”

  “哎,成。你们那地我给你们留着呢。条子旧了都没舍得丢。”

  这倒是陈安梨没料到的。

  她有些激动,由不得加快了脚步,凑近最里面角落的桌子,一眼就看到墙上显眼的几个字“失恋阵线联盟”。

  这还是她当时和瞿清两个人中二病犯了带着怒火和悲伤一人一字写上去的。

  下面新增了不少彩色的便利贴,陈安梨仔细看着,大多都是失恋的人写下的心事,她们这是真的活脱脱开创了一方失恋阵线的树洞区啊。

  陆屿修把奶茶摆好在陈安梨面前,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把口罩摘下来,慵懒地挂在下巴上,视线不满又幼稚地盯着陈安梨,一字一字地重复她的话:“不是之前那个?”

  陈安梨脖子一缩,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他一脸醋意的表情,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的是谁……我那时候小不懂事,不行吗?”

  还真是越没理越横。

  陆屿修看着她的表情,一步也不退让地强调:“没在一起不作数。以后告诉别人说我是你初恋,知道吗?他不算。”

  陈安梨转回身去翻着便利贴,闻言嘴角抽了抽。

  太过分了,短短“他不算”三个字直接把人家的存在都抹杀了。

  忍不住偷笑,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干什么,暗恋不是恋啊?你不能霸道的抹杀我的青春,知道吗?”

  在陆屿修不满蹙眉暴走的边缘,陈安梨笑眯眯地回头看他:“你只能拥有我的将来了。”

  她止不住冲他眨巴眼睛,回身继续翻着,终于在一叠遮掩下找到了之前写的字条。

  “啊!找到了!”

  陈安梨兴奋地指着上面的字,给陆屿修解释:“这个地方我之前和清清总来。当时她和季风不欢而散,两个人到了两个城市,我也……”陈安梨自动跳过关于学长这个定.时.炸.弹的问题,接着说下去,“我们就中二的把这个地方定位我们的伤心之地,只有来这个地方才有资格怀念和难过,其他时候要试着忘了。”

  “没想到,现在回过头看,伤心之地留下的居然都是很开心难忘的事。”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陈安梨看着上面被后来加了无数字上去纸条,顿时笑得不行:“哎哎,我给你念啊,之前清清原本写的‘季风是个大笨蛋!’,这是后面被季风的小粉丝们翻到了啊,改得面目全非,改成了‘说季风的人自己是个大笨蛋’,哈哈哈哈。这么小的纸条还弹幕式骂人的,太疯狂了,厉害厉害。”

  再往下翻,就是她自己每周自省写下的东西了,当时觉得自我感动,如今简直没眼看了。

  什么“我也想有以后,虽然仍不想忘了你。”

  陈安梨缩了缩脖子,忍不住自己的鸡皮疙瘩,继续往下翻。

  “哎哎,好多你的粉丝呢。写给陆屿修的暗恋心事啊。”

  陆屿修神情淡淡的,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温柔地晕开。

  再往上,陈安梨兴起,索性跪坐在木凳上,认真地翻看着,在壁灯的照耀下,面庞格外温柔,染上青春的色彩。

  “嗯?我记得那时候从夏令营回来我写了的呀……”

  陈安梨有些疑惑又失望地嘀咕着,手下没停止翻找。

  终于。

  “啊!找到了!这个,我跟你讲哦……”

  陈安梨的话说到一半,自己脸上的兴奋神色倏地止住。她的视线全部都被纸条上泛旧的字迹吸引住。

  最中间一行娟秀的字体是她自己的,是那时候从夏令营回来,因为看了流星许了愿,有所感触地写下来的。

  “我把心愿告诉流星了,希望它们听得到。希望未来某天,我可以遇到只属于我自己的星星。”

  原本干干净净的下半页被另一种锋利干净的字体加了一行字上去。

  “等等我,好不好?”

  陈安梨之前从没回看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字条也会得到回应。

  在之前她或许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现在,她早已看了这个字体太多次。

  她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却止不住胸脯剧烈起伏着,看向陆屿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个人来她来过的地方,走着她走过的路,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给了她想要的回应和承诺。

  相比陈安梨的激动和难以置信,陆屿修表现得更平和许多。

  他只淡然地看一眼她手中那张泛旧的便签,从笔筒里抽出笔,递过去,视线幽深而温柔的看着她:“你现在可以把答案告诉那时的我吗?”

  那个时候无望的等待一个人努力的陆屿修,很想知道,究竟自己有没有成为那颗星星,又有没有得到自己的女孩。

  陈安梨心在跳,手在抖,她嘴唇翕动了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想了想,认真地伏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在陆屿修的笔触下面写道:“好。”

  她眼眶有些温热,调笑着把纸条递过去,冲他眨眼:“同喜啊,陆同学,我们都等到了。”

  陆屿修认真地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眼睛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颊侧的梨涡显露出来。

  下一秒,他掏出钱包,很郑重又小心翼翼地把便签夹了进去。

  陈安梨看得直了眼睛,为他这幼稚的举动感到好笑:“喂喂,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人家东西。”

  平时脸皮薄的男人这下一点不觉得别扭,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我的。”

  陈安梨无语,就看他黑亮的眼眸看自己一眼,很认真地宣誓:“你也是我的。”

  陈安梨止不住被逗笑。

  她坐回来,撑着下巴看陆屿修,一脸怀疑道:“你是不是对我一开始让你签卖身契一直耿耿于怀呢?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我签了卖身契给你一样。”

  陆屿修抿着唇笑,似乎感到不好意思,催促她:“不喝奶茶了吗?”

  “转移话题。”陈安梨蹙眉一脸审视,“唉,亏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单纯可爱的小奶狗呢,没想到是一只心机狗,还骗过了所有人。”

  陆屿修瞥她一眼,若有所指道:“我说过了,你喜欢那样的,拿一点好处就可以和我交换。”

  哼。

  陈安梨愤愤地吸一口奶茶,他除了她什么也不缺,还不是想让她签卖身契。

  心机心机,太心机了!

  她才不要答应他呢!

  陈安梨暗暗下定决心。

  起码也不能太轻易地答应他!

  ——

  在G市滞留第二天,制作人和剧组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相携踏上追寻剧组的路。

  因为是真人秀剧组,也是国内第一个做这类的剧组,有点先行勘探的意思。

  陆屿修也是第一次录制真人秀,所以陈安梨算是小心又小心。

  第一站定在临市的自然景区内,不算有名的景区,但是地势十分适合观测星空,而且自然景观十分美,也适合做真人秀采景。

  两个人到的时候刚好是晚上。

  剧组已经采了一天的日景和夜景,刚一下飞机,不少不知道怎么得知陆屿修行程的粉丝围着接机,陆屿修走得不算快,似乎是为了确认陈安梨跟得上,一直在他安全范围内,一路在保安的簇拥下终于突出重围。

  坐剧组派的车直奔剧组地点,从窗口能看到幽蓝的天空上繁星闪烁,陈安梨有些兴奋,不知道剧组会配备什么设备,也许她可以蹭着看看星空呢。

  下了车,陈安梨带着陆屿修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进了化妆间。

  陆屿修的五官生得完美,皮肤干净无瑕,连眉毛都是完美的,不需要修也不怎么需要化,化妆师省事之余止不住赞叹,他只淡淡听着,间或掀起眼皮看一眼在一旁认真核对流程和时间的陈安梨。

  因为是自然景区,为了不破坏风景,只有山下有旅店和民宿,为了应景,导演组决定夜晚待在山上,采购了睡袋和帐篷,观测后还可以拍一下宵夜的风土人情,明星和专家之间的互动之类。

  这对陈安梨而言倒是意外之喜。

  她跟陆屿修讲流程的时候,指着这条笑着通知他:“看到没?没想到又是这样的场景,玄学啊。”

  陆屿修看着她笑,眼神幽深,蓦地凑近道:“为了报答你,今晚你可以到我帐篷来。”

  陈安梨脸一红,抱着自己的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想得美哦。我也是有帐篷的人好吗?虽然和别人共用。”

  陆屿修一听,脸色瞬间沉下来:“必须过来。”

  陈安梨蹙眉,刚要辩驳,就听他说:“结束后十五分钟内。不然我去接你。”

  “……”

  算了,陆屿修这个少年成长了,她现在已经斗不过他了,连霸道程度和厚脸皮程度也快输了。

  出了化妆间,流程是陆屿修和其他五位嘉宾一起坐缆车到半山腰,然后再缓慢爬向山顶,从一出门开始就进入拍摄了。

  陈安梨站在工作人员堆里,拿着对讲机,看着边走边讨论的陆屿修他们,由不得也紧张,一刻不敢松懈。

  嘉宾们身上都别了麦,所以交谈声都可以实时录进来。

  队里年纪最大的教授是临大天文系的权威教授,可以看到他偶尔会温和地说些专业但不生涩地知识,其他几位明星认真听着,偶尔闹出点不懂的呆萌笑话,倒是应和综艺的点,陆屿修礼貌地应对,还能和教授一来一往地讨论两句,不至于冷淡,但也看不出热情。

  导演戴着带话筒的收音头麦,听得格外认真。

  跟拍摄影兢兢业业跟着自己指定的嘉宾,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到了山顶,各工作组按照之前踩好的点就位,拍摄改为多机位定点加随行拍摄。

  导演在那边通知大家快速就位,老教授一边调试着望远镜一边给大家讲解,加上嘉宾们的综艺感慢慢的提问和调侃,原本一个科普类的点居然也欢乐满满。

  陆屿修算是整个组的固定MC和主咖,所以他的镜头也比较多。

  配合着老教授调试好带着的三台不同天文望远镜,老教授指导摄影组拍摄星空以及透过望远镜记录夜空,嘉宾们开始在一旁插科打诨,既不打扰摄影组工作,又不至于让场面枯燥冷下来。

  陆屿修不是娱乐类的性格,他默默地看着山上的夜景,忽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走向一旁的大树下,弯身捞了一把。

  众人疑惑不已,他却满意地站直了,径直走向了摄制组。

  陈安梨站在工作人员堆里,左手手机右手对讲机,愣怔地看着走过来的陆屿修。

  她愣神的眨巴着眼睛,另一位搞笑类的男嘉宾凑过来,调侃这边的气氛。

  “我们可以看到,大家的男神陆屿修同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路边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他走向了工作人员,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是像导演组报仇呢还是报答呢?”

  男嘉宾故意把手中的小册子卷成喇叭的形状,对着陆屿修做出了话筒的模样采访。

  “屿修,你拿着手中的小野花,是想要做什么呢?是想丢死让我们爬半小时山的导演组吗?还是要谢谢导演全家呢?”

  一干人沉默而期待的看着陆屿修,连一旁的女嘉宾也走了过来看热闹。

  陈安梨眨巴着眼睛,看着摄影机逐渐靠近,几乎把她也录了进去。

  她身体一绷,下意识地想逃,陆屿修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高高大大的,配上剧组的服装,既隐约能看出少年感,还能突出不少高冷和担当来,这几种气质交织,居然没有违和感。

  众人都期待地凑近,陈安梨眨巴着眼,看着陆屿修一脸淡然地抬手,倏地把手中淡紫色的花别到了自己的耳侧。

  调节气氛的MC愣了,导演组愣了,陈安梨彻底呆哔了。

  陆屿修放下手,满意地端详着她惊愕地瞪大的眼睛,淡淡地解释。

  “报恩。”

  他笑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被完美收录。

  “也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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