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这场茶会没开多久,赶在晚饭前结束。
董钢今天回家的也算早,刚一踏进家门,李秋萍正在收拾茶具。
董钢随口问:“家里来客人了?”
李秋萍接过了他的公文包说:“你不是让我多和朋友来往!”
董钢笑笑:“这就对了。”
李秋萍似无意中说起:“咱大院里那个林家,听说有个女儿不姓林啊……”
董钢的笑敛住了,不快地说:“我说的是多和朋友交往,少聊别人家的八卦。我就是一个搞研究的,和那些权贵不一样。”
李秋萍最受不了丈夫的老古板,她的脾气也上来了,稍微抬高了声音:“我聊什么八卦了?董钢,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董老爷子拎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条两斤的草鱼,刚走进院子,正好听见了屋子里夫妻俩拌嘴的声音。
他只当没有听见,推开了门,中气十足地说:“来,红烧了。”
李秋萍顿时压下了先前的火气,从董老爷子手里把鱼接了过来,说:“爸,你快歇会,累一下午了,我给您沏茶去。”
“不累,钓鱼就是坐着。”虽然是这么说,但董老爷子还是坐在了沙发上。
等到李秋萍把鱼递给了阿姨,去给他沏茶的时候,他拍了拍茶几,示意自己的儿子过来。
董钢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董老爷子瞪着眼睛说:“和老婆吵架的男人……没出息。”
董钢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可拿自己的老爹没一点儿脾气。
他转身,噔噔噔地上了楼。
李秋萍沏茶的时候,就听见自己丈夫暴走的声音了。
董钢平日里上楼没有声音的,只有挨了他爹的训,才会这样。
李秋萍心里的郁气散开了不少。
其实董钢也没有说错,董老爷子建立的功勋那是老爷子自己的,更别说他早已退休多年了。
而董钢呢,就是个搞科研的。
确实和林家那种深陷权力旋涡中的人家不一样。
就在刚刚,她还想让董钢打听打听那个叫喻蓝星的到底是不是林深处的亲闺女。
听说是亲的。
可还有人说不是亲的。
李秋萍把董老爷子专属的紫砂茶壶端了上去。
这茶壶有些年头了,听说是老爷子还没退下来之前,老战友送的,宝贝的不得了。
老爷子敲了敲茶几,“搁这儿。”
李秋萍按照吩咐,把茶壶放在了老爷子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正要起身去厨房的时候,她听见老爷子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本来并没有多大的事,李秋萍的眼眶却突然有点儿发热。
她说:“谢谢爸爸。”
“去吧!”董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这人的年纪一大,精力简直大不如前了。
想当年,他也能像他孙子似的,一拳一拳地砸在沙包上,砰砰地响。
现在不行了,老了,钓一下午鱼,都觉得疲惫。
今儿他钓鱼居然碰见了林家那孩子。
老林死的早,原还想着林家不会繁盛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倒也让那个林深处剑走偏锋,走出了一条繁华的大路。
后生可畏啊!
好好上学的孩子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
董乘浪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沈盈盈,其表现在于把他家相册里藏的那丫头小时候丑丑的照片,全都翻拍了一遍,发给王君浩了。
还专门挑选了夜自习的时候。
要知道周二的夜自习没有老师占,这是纯粹的自习课。
沈盈盈小时候长的到底有多丑呢?
那会儿他们四五岁,随爹在戈壁滩上扎营。
那儿的日照时间很长,可以照的水果天津津的,却也可以把人类好好的小脸照的黑黝黝的。
是的,小时候的沈盈盈又黑又瘦,脸上还总起干皮,脸袋的中央不用打腮红,常年都是红彤彤的。
这种红可不是红润的红,而是皱巴巴的红。
让人看一眼,绝对没法跟现在青春靓丽的沈盈盈联系在一起。
王君浩一看,捂着嘴差点儿笑晕过去。
沈盈盈要气炸了,咋咋呼呼地喊:“浪打浪,你跟我斤斤计较,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是男人,也不是你家男人。”董乘浪的气可也没消呢!毒舌起来简直就是眼镜蛇那种。
沈盈盈不信治不了他,一把握住了喻蓝星的手,“我跟你说,你可得擦亮了眼睛,那些小心眼的男人,你就是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能要!”
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陈嘉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哈哈笑完后,添了把火:“沈公主,你说什么呢?你这是红果果的诅咒啊,诅咒我前同桌当一辈子单身狗。”
喻蓝星快被这几个人闹死了,他们喜欢自相残杀,她很无辜的。
她被前后吵的头晕,捂着胀胀的脑袋说:“和解吧!”
“我不!”
不愧是发小,董乘浪和沈盈盈异口同声地说。
“幼稚!”喻蓝星决定不再管他们了,她抬手带上了耳机,而后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俩接着吵啊!
董乘浪和沈盈盈对视了一眼,同时又别了过去。
还是董乘浪先说的,“和解?”不和解,恐怕他在喻蓝星的眼里就是幼稚死了。
沈盈盈大声说:“OK!”
“井水不犯河水?”
“OK!”沈盈盈又大声说。
董乘浪向喻蓝星的方向努了努嘴。
沈盈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事起于她。
她冲他龇了龇牙后,拍了拍喻蓝星。
等到喻蓝星取掉了耳机,她说:“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话啊?”喻蓝星听的是摇滚乐啊,主唱一个劲儿地嘶吼,谁知道他俩又说了什么。
沈盈盈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董乘浪的心眼儿一点都不小的。他心眼儿特别特别大,真的,你要是单身一辈子的话,完全可以考虑考虑他。”
喻蓝星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单身一辈子啊?”
沈盈盈耸了耸肩,指了指一旁的董乘浪,“他让我这么说的。”
董乘浪跺了跺脚,后牙槽好痒啊,摆了摆手,和沈盈盈说:“你走,你走。”
沈盈盈还带着股气,转了回去。
王君浩捧着手机,还在乐。
沈盈盈气急败坏,一把拧住了他的大腿。
王君浩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求生欲很强地说:“很可爱啊!我笑,真的是因为你可爱极了。”
董乘浪忍了又忍,看着喻蓝星光滑的侧脸,还是没有乘胜追击。
放学回家,董乘浪的心里有些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了器械室。
刚抬起一只拳头,他妈就立在门口说:“乘乘啊,妈妈听说你有了一个新的女同桌啊!怎么样?和她相处的还愉快吗?”
董乘浪举起来的手,顿时落了下去。
他扭了头,很意外地道:“妈,你好厉害啊,连这种八卦都知道。”
李秋萍审视了一会儿,她儿子脸上的意外不是装出来的,也并不刻意。
她故意说:“谁让你什么事都不跟妈妈说的,还有月考的事情,你也没有告诉妈妈……”
董乘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妈,是不是程阿姨又来咱家了?”
也就只有蒋美玉的妈才会这么多嘴多舌了。
李秋萍道:“你不要瞎猜,不是你程阿姨说的。妈妈就是有点儿伤心,我的儿子长大了,什么话都不愿意跟妈妈说了。”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了下来。
董乘浪挠了挠头,“妈,你和我爸吵架,不也不告诉我姥姥嘛!”
李秋萍被噎的直瞪眼睛。
董乘浪又说:“妈,你不要瞎想,我不告诉你月考,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啊!我要是告诉你我考了第一名,你肯定忍不住去跟陈嘉懿的妈妈说,他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好歹也这么大了,不能再因为成绩的事情被他爸拿皮带往死里抽了。反正你就记得,我没做给董家抹黑的事情。”
李秋萍明知儿子说的是对的,可还是想再问一问喻蓝星的事情。
正踌躇间,儿子问她:“妈,有馄饨吗?”
“有。”
董乘浪嗒了嗒嘴说:“想吃。”
“好,我去给你煮。”
李秋萍转身离开。
董乘浪的眼睛暗了一下,这个就是他不愿乘胜追击,询问喻蓝星“他到底行不行”的原因了。
早个恋而已,一不小心,问题要是上升到家庭的层面,他怕林深处翻脸啊!
毕竟他们还是未成年。
李秋萍去了厨房。
阿姨的耳朵很灵敏,已经拿出了汤锅,正在接水。
她嘱咐阿姨,“汤调的清淡一点,晚上吃的太咸,夜里会渴。”
阿姨点头:“好的。”
李秋萍站在厨房门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打消了问话的欲念,被儿子支配到厨房的。
但她心里明白,她要是再跑过去重新问一次的话,就显得特意了。
李秋萍还是有自己的路子。
就算她儿子不肯多说,丈夫清高不愿意过问这些八卦。
可这事儿,也照样难不住她。
李秋萍听人说,林家和简家走的很近。
刚好,她认识简家的儿媳黄新新。
虽然不太熟,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黄新新年轻的时候好像是个小明星,几乎每天都得去捯饬个头发啊,做个美甲,一出门必是光鲜亮丽。
四十岁的人了,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说她没有打针,鬼都不信。
李秋萍打听好了一切,和黄新新在城中一家颇有名的造型店偶遇。
黄新新正准备烫头发,但凡烫个头一坐两钟头,正无聊的紧,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女人推门而进。
她看人,先看衣物。
只见女人的穿着不凡,脚上蹬的高跟鞋应该是纯家的新款,这双不低于一万块。
还有女人拎的包包,也不是凡品。
再一看脸,哟,怪不得气质非凡,敢情是认识的。
黄新新眉开眼笑,主动和她招手打招呼:“哎,董夫人。”
李秋萍假装很意外:“咦,简太太,好巧啊!”
“是啊,你也来做头发啊?我跟你说,这家不错的。”黄新新很是热情。
李秋萍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是啊,我就是听人说这里不错,才想来换个新发型。”
“那你坐,你坐,我介绍手艺好的师傅给你。”说着,黄新新便叫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服务员,“这位夫人是我姐妹,叫你们的顶级设计师来给设计一个合适的发型。”
服务员点头退走。
李秋萍客气地道:“谢谢你啊简太太。”
“客气什么!”
很快就来了一个自称是设计师的年轻男人。
李秋萍是中长的发型,一般都是盘或者扎起。
男人建议她烫一个微卷的样式,这样的话能扎能披散,更不会影响盘发的效果。
李秋萍同意了。
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于是,李秋萍和黄新新一起,卷上了粗粗的杠子,坐在了那个奇形怪状的机器下,热切地聊了起来。
中年女人的话题,很自然就会扯到了孩子的身上。
李秋萍说:“我家儿子明年下半年就高三了,有时候想想,真的好快的。”
黄新新接腔:“我儿子今年本来也该高二的,可我老公说他学习太差了,就让他从高一重新上了。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吧,林家的那个闺女在高二,我不想让我儿子和她上一个班。”
李秋萍一听,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她还没提林家呢,黄新新自己就提上了。
她故意问:“林家的女儿?就是那个喻……”
“喻蓝星。”黄新新一提起这个名字,就糟心的不得了,下意识耷拉着眼皮。
“哦,我好像听我儿子说过,和我儿子一个班。怎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儿子和她一个班啊?”
黄新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的,我那个傻儿子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打小你不知道给那丫头写了多少封情书了。”
李秋萍的心里顿时一咯噔,眯了眯眼睛问:“那你们两家是算订下了?”
这年代可不兴包办婚姻,可有些头面的人家,还是注重这个形式的。
比如说孩子还没成年,互相看对了眼儿,又门当户对的,两家的大人通个气,算是心照不宣地订婚了。
“订什么订啊?”黄新新撇嘴,“人家那闺女可看不上我们家的傻儿子。不是我吹啊,我儿子你也见过的,怎么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了,她看不上我们,我还不稀罕呢!我跟你说啊,女儿随妈,那丫头小小年纪,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林家亲的都不一定。”
这最后一句,黄新新刻意压低了声音。
听的李秋萍眼皮子一跳。
她也低了声问:“怎么不好了?”
“就冲她把我儿子迷得颠三倒四,她就好不到哪里去。我举个不太恰当的列子,自古啊,都是妖妃祸国,她要是不妖,怎么能迷惑人呢!”
黄新新煞有介事地说。
李秋萍已经从黄新新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水平。
她淡淡地笑,说出的话有点儿像和稀泥:“一家有女百家求,不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可到了黄新新的嘴里,就变味了。
那个喻蓝星好不好,李秋萍没有见过,不下定论。
但这个黄新新委实不好,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起小姑娘的闲话来,一点都不嫌磕碜。
还是她家老董说的对,少找这样的人聊八卦。
委实太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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