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才走没多久, 周皓接到了周建业打来的电话。

　　对于当年的事情, 周建业知道一些, 只问了几句, 其他的也没有多说。

　　挂了电话, 小李敲了敲门, 走进来：“周总, 顾小姐已经离开了公司。”

　　周皓点头，想来以顾云的性格，经过这次的事情, 是不会再来烦他了。

　　小李欲言又止：“周总，还有一件事。”

　　周皓看他一眼：“你说。”

　　“刚才开会的时候，顾先生也在。我们让顾小姐出了这么大的糗, 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 周皓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顾叔叔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那就好。”

　　周皓既然这么说, 小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之前和顾小姐谈的那些客户……”

　　“你亲自去联系, 按照约定好的价格的九成卖给他们。”

　　小李迟疑：“九成会不会太多了？”

　　“没关系。”周皓站起来, 拿了外套往外走，“就当作是我对他们的答谢。”

　　小李跟上去：“周总，您要去哪儿？”

　　周皓脚步顿了下, 薄唇轻挑：“接老婆。”

　　……

　　周皓接到了唐娅楠, 两个人回了公寓。

　　路上周皓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唐娅楠了，唐娅楠兴致缺缺地听完，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回到家，关上门，周皓拉着唐娅楠的手臂，把她抵在门背后。

　　唐娅楠抬眸望着他，眼里带了丝笑意：“怎么，太久没见我，这么迫不及待？”

　　周皓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吐气：“你说呢？”

　　“我说……”

　　唐娅楠侧脸，嘴唇贴着他的脸颊，一张一合，“忍不住就别忍了，多累呀。”

　　她的话音刚落，周皓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抱着她往卧室走。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这一战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地上扔了好几个用过的小雨衣。

　　周皓意犹未尽，还要再拆一个，手却被人按住。

　　唐娅楠不满地噘着嘴：“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周皓轻笑了声，把东西扔到一边，低头去吻她：“不是你让我别忍的吗？”

　　唐娅楠瞪他。

　　她只是说说，谁知道他战斗力那么持久，早知道就应该让他憋着！

　　“好了好了，我不做就是了。”

　　周皓翻身躺平，双手交叠枕着头下面，语气颇有些无奈。

　　他说停就停，唐娅楠倒是有点愧疚：“你……真的不做了？”

　　周皓侧脸，不由好笑：“难道你还想？”

　　“谁想了……”唐娅楠脸一红，小声嘀咕。

　　她是怕他憋得难受，如果他还想，她是可以勉为其难再陪他一次的。

　　周皓最喜欢她害羞的模样，有点可爱，还有点别扭。

　　伸手把她带到怀里，周皓的下巴在她头发上摩挲了几下：“有没有想好等会儿去吃什么？”

　　唐娅楠还不怎么饿，反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在问你呢。”周皓无奈。

　　唐娅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顿了下，她又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周皓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还真是不挑食。”

　　两个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来，周皓先下床换的衣服，换好衣服回头，唐娅楠还赖在被子里不动。

　　他坐到床边，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还不起来？”

　　唐娅楠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拉近：“有点累，你帮我穿衣服好不好？”

　　“好。”

　　周皓二话没说就答应，在衣柜里找了半天，给她挑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正要给她穿，唐娅楠嘟了嘟嘴，不满道：“不要这件，不想穿高领，不舒服。”

　　她一连说了三个“不”字，周皓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却还是往她头上套。

　　“外面冷，高领保暖。”

　　“我可以戴围巾。”

　　“嗯，围巾也戴。”

　　周皓边说边把她的手臂抬起来，穿过毛衣的袖子。

　　唐娅楠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任由他摆弄。

　　周皓给她穿了羽绒服又戴了围巾，等把她全副武装好，两个人才一起出门。

　　H市的冬天特别冷，一连下了好几场雪，走在路上积雪足有十几厘米厚。

　　这么冷的天，周皓带唐娅楠去吃了火锅，火锅热腾腾的，吃完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两个人从火锅店出来，唐娅楠没有戴围巾，拿在手里快被她拧成了麻花。

　　路过一个广场，里面有一对小情侣在堆雪人，唐娅楠看了一会儿，也想堆。

　　他们找了一个积雪比较厚的地方，借着路灯，堆了一个到膝盖那么高的小雪人。

　　唐娅楠蹲在地上看了很久，越看越喜欢，还拍了好几张照。

　　她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腿麻了，一不小心往旁边倒。

　　周皓立刻扶住她。

　　唐娅楠闷声笑了下，顺势往他怀里钻。

　　两个人安静地拥抱了片刻，唐娅楠突然开口。

　　“周皓。”

　　周皓嗯了声。

　　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真切：“你还记得茵茵吗？就是我二中的那个同学。”

　　周皓想了下：“记得，是那个胖嘟嘟的女生。”

　　唐娅楠噗嗤一声笑了：“她现在不胖了，体重都快赶上我了。”顿了下，她又说，“茵茵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她明年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九月，让我去给她当伴娘。”

　　“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唐娅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还有赵越，你记得吧，我们高三那会儿他一直在追高二的那个女生夏琳。夏琳马上还有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前天圣诞节，赵越跟她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大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周皓心里只觉得好笑，原来这就是她刚才回来的路上闷闷不乐的原因。

　　他故意没作声，唐娅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话，果然耐不住了。

　　“你怎么没反应呀。”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下一秒，手被他握住，连带着他的手一起，藏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别人结婚，我要有什么反应？”周皓故作不知。

　　唐娅楠抬头瞪他，眼神蓦地有些委屈，“明明是我们两个最早在一起的，可是他们都比我们早结婚。”

　　“周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求婚啊？”

　　这句话她在心里忍了那么久，终于说出来了。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有次和他一起在图书馆自习，她闲着无聊，瞎画了几张房屋设计图，他拿过去看了又看，提了一堆意见，然后跟她说，等他们结婚了，就住在那里。

　　那时她离二十岁生日只差一个月，她第一次对婚姻生活有了憧憬。

　　大三那年，她陪他去和同事聚餐。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之后让宋淮来接他们。他和宋淮说他们要结婚了，让他早点准备红包，吓得宋淮差点没跳起来。

　　她在旁边没出声，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无法否认，那一刻，她的心也抑制不住地加快了跳动。她觉得，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一定是早有准备了。

　　那是她第一次期待着他和她求婚。

　　毕业那天，他们穿着学士服，牵着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留影。走到操场，看到一个男生在向他的女朋友求婚，满地的献花和气球，还有众人祝福的掌声和欢声笑语。

　　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一刻，她其实有点羡慕。

　　一直以为周皓会在毕业前向她求婚，可她等了那么久，等到别人的喜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他却仍然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许琳前几天也见过宋淮的爸妈了，她说等元旦的时候，带宋淮去和她爸妈见个面。”

　　这件事周皓当然知道，许琳去宋淮家里前宋淮紧张了好几天，生怕自己的爸妈不喜欢许琳，还特地来找他，问他爸妈当初刚见唐娅楠是什么态度。

　　“你要是想结婚，等我们回去就结。”

　　周皓这样说。

　　唐娅楠翻了个白眼，真想捡团雪球砸他。

　　“乱讲，结婚怎么能这么草率，你还没跟我求婚呢！”

　　她一连说了两次，周皓想装不明白也不行了。

　　他叹气，略有些无奈：“我也想啊。”

　　“嗯？”唐娅楠听不明白，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是他已经求过婚了而她没答应似的。

　　“有人拿了我的戒指，到现在都没有给我答复，我想一下……”周皓慢悠悠地说，“算起来，我已经等了一年零七个月了。”

　　戒指？

　　唐娅楠愣了一下，把手举起来，她的指尖上带了一枚银色的戒指：“是这个吗？”

　　问完，她自己又觉得不太对劲。这枚戒指是她大一的时候周皓送给她的，她带了四年了，一直没摘下来过，和他说的时间根本匹配不上。

　　可是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过他的戒指了。

　　想了想，一年零七个月，恰好是她刚去他公司实习的时候。

　　唐娅楠实在想不起来，整张脸都写着苦恼。

　　“你该不会是在逗我吧？”她狐疑地问。

　　周皓抿了抿唇：“跟我来。”

　　他们去了停车场，上了车，唐娅楠还以为周皓要带她去哪里，结果车子一直开，最后停在了他们的公寓楼下。

　　坐电梯上楼，开了门，周皓牵着唐娅楠回了房。

　　唐娅楠平时不怎么住这里，周皓又没什么东西，房间里空落落的，一眼就能看到全部。

　　除了枕头、被子，床的正中间，最明显的就要数周皓送给唐娅楠的那只Hello Kitty玩偶了。

　　先前和周皓一起搬到这个公寓，唐娅楠把它也带了出来，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放在她的床头。

　　“什么呀。”

　　他们站在门口，唐娅楠找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奇怪地问。

　　周皓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大步走向床头，把那只玩偶拿起来，咬咬牙，郁闷地说：“这东西你天天抱着睡觉，难道你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他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她的，想让她自己发现，然后等着看她的反应。谁知她居然这么笨，他不说这么久了都没发现。

　　唐娅楠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上的玩偶。

　　那一瞬间，她突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周皓说的一年零七个月是什么意思，明白了她去支教前一晚他为什么非要她带上这个，还不允许她送人。

　　所以，他把要和她求婚的戒指，藏在这里面了吗？

　　想到这里，唐娅楠连忙拿过去，左看右看，最后目光直直地定在了玩偶胸前的口袋上。

　　她从来没想过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口袋是暗扣设计的，里面还有一个小拉链，所以东西放在里面，无论是她怎么拿怎么丢，都是不会掉出来的。

　　唐娅楠打开扣子，又拉开拉链，手指伸进去掏了一下，果然碰到了一个坚硬触感的东西。

　　她抬头，犹豫着看了周皓一眼。

　　周皓不动声色。

　　唐娅楠慢慢把东西拿出来，果然是一枚戒指，上面镶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透明钻石。

　　唐娅楠被钻戒折射的光迷了眼，她盯着看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它，但是好像……”

　　说到这里，周皓顿了下，有些无奈，“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唐娅楠很委屈：“我怎么知道你会藏在这里。”

　　她记得这只玩偶是那天餐厅送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进去，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嗯，现在知道了，所以呢？”

　　“什么所以？”唐娅楠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皓把戒指拿过来，又握住了她的手，很认真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要不要嫁给我？”

　　唐娅楠咬了下唇。

　　虽然这个求婚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是不可否认，她还是被感动到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快给我戴上。”

　　周皓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急什么。”

　　“当然急了，去年我就该发现它的，都晚了一年多了，快点快点。”

　　她催促。

　　周皓失笑，将她原本的那枚戒指摘下来，然后把钻戒一点点往她无名指上戴。

　　戴好了，唐娅楠举着手，对着灯光仔细地看。

　　每看一眼，她嘴角的弧度就上扬一分。

　　周皓见她的心思都在钻戒上，忽然有些失落。

　　他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她的眼神仍然停留在戒指上。

　　“楠楠。”

　　“嗯？”

　　唐娅楠应了声，却没有看他。

　　“老婆。”

　　“……”

　　“老婆。”

　　“……嗯。”

　　“老婆。”

　　唐娅楠受不了了，红着脸问他：“你干嘛呀。”

　　喊一次就够了，喊那么多次……她又不是听不到。

　　周皓拥着她，低头慢慢贴上她的唇：“我爱你。”

　　唐娅楠愣了下，随即回抱住他：“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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