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四节课上完, 殷桃来找唐娅楠吃午饭。
高三学生要补课, 学校食堂特地开了几个窗口, 菜色还算丰富。
唐娅楠临走前问周皓要不要一起去, 季林嬉皮笑脸地插嘴, 说他们点了外卖。
这些男生, 好像特别嫌弃食堂的饭菜, 能不吃绝对不会踏进食堂门半步。
唐娅楠没说什么，跟着殷桃走了。
天气很热，食堂师傅们很贴心地为学生们准备了清凉的冰镇绿豆汤。
唐娅楠吃完饭, 喝了一整碗绿豆汤，终于觉得暑气散了不少。
她舒服地闭了下眼睛。
“楠姐。”殷桃坐在她的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唐娅楠睁眼, 神情很轻松。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殷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唐娅楠歪头：“你问吧。”
“呃, 就是……”殷桃不敢看她，目光移向别处, “我看你上学期好像跟周皓他们走得挺近的, 我的意思不是同学同桌之间的那种近, 而是在别的方面, 都挺近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支支吾吾了半天, 都没说个重点。
“我、我就想问你, 你是不是喜欢周皓？”殷桃终于脱口而出。
她喜欢周皓，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吗？
唐娅楠爽快地承认：“喜欢。”
殷桃不死心：“是同学间的那种喜欢吗？”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同学间的喜欢特地借读？”
殷桃花了好几秒才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语气难掩失望：“我哥哥说得果然没错, 原来你真的喜欢周皓啊。”
“你哥哥？”唐娅楠一怔, 觉得她今天很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桃摇头。
暑假的时候她又在哥哥的手机里看到了唐娅楠的照片，也是那时她才确定，哥哥是喜欢她的。
殷桃也喜欢唐娅楠，如果唐娅楠和她哥哥在一起，她会很高兴。但她平时老和班里的男生们走在一起，其中一个既是她的同桌，又是学校很多女生明恋暗恋的对象。
但她总觉得，像唐娅楠这样的女生，应该是不会喜欢上周皓那种人的。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
“楠姐，周皓不会喜欢你的。”
殷桃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动了什么坏心思，而是周皓之前拒绝其他女生的场景，她看到过不少，她不想唐娅楠也被他拒绝。
唐娅楠被她的话逗笑了，反问她：“你怎么知道周皓不会喜欢我？”
殷桃说不出来。
隔着桌子，唐娅楠拍拍她的肩：“安啦，你放心好了，这世上还没有我唐娅楠搞不定的事，所以当然，也不可能有我搞不定的人，不管周皓会不会喜欢我，他这个人，我要定了。”
……
唐娅楠和殷桃回到教室，后排的位置都还空着。
从前门走进去，她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很奇怪，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路过顾云身边，她突然听见一声阴阳怪气的笑。
顾云在照镜子，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没回来，她这笑，明显是在笑她的。
别人她都可以忍，唯独顾云，从第一天来一中就不喜欢她。
唐娅楠停下来，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睇她：“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顾云看起来心情很好，收了镜子，眼角透着得意，“我说呢，你怎么上学期突然来我们班了，原来你也喜欢周皓呀？哈哈哈，想不到暑假一上来就让我听到这件事，真是好笑。”
“你从哪里听来的？”唐娅楠冷着脸问她。
“需要听么？”顾云毫不避讳地说，“不是你自己在食堂说的吗，现在我们班谁不知道这件事呀。哦对了，说不定不用等开学，很快全年级、全校都要知道了。”
唐娅楠下意识地往殷桃那里瞥了一眼，想了想，又收回目光。
她刚才一直和殷桃在一起，除了她，殷桃根本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不存在把她说的告诉别人。
那么只可能的解释是，她和殷桃在食堂里的对话，正好被路过的人听到了，然后传了出去。
想明白了，唐娅楠抱着臂，无所谓地问：“哦，知道就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顾云脸色微变：“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
顾云看着她：“你就不怕被周皓知道了，他不再和你当同桌了？”
在顾云的心里，和殷桃抱着差不多的想法，也包括其他人，都觉得周皓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所以顾云才会有看好戏的心思。
“就为这个？”唐娅楠嗤笑，“那不如一会儿等他来了，你去问问他，就说我唐娅楠看上他了，来一中借读以及和他当同桌都是为了追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啊？”
想不到她这么直接，顾云恨恨地瞪她一眼，骂道：“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顾云，你有胆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吗？”
唐娅楠提高了音量，教室的同学都听到了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朝她们看过来。
“说就说！”顾云踢开椅子站起来，她比唐娅楠矮了几公分，为了凸显气势，只能扬着脖子，“唐娅楠，你用借读当借口，目的是为了追周皓，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你动机不良，心思不善，你不就是不要脸！”
“说完了？”
唐娅楠等她骂完，轻轻挑眉，“我以为你情书能写四五页，骂人也应该挺溜的，起码骂满一分钟吧，结果你这么两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是不是因为我平常懒得跟你废话，就让你觉得我好欺负了？”
听到“情书”两个字，顾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忘不了那天唐娅楠是怎么当着周皓的面让她难堪的。
“哎哟，这么安静，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季林拿着一杯奶茶走进教室，在他身后，陆陆续续有男生回来了。
周皓走在最后，左手也拿着和季林喝的一个牌子的奶茶，喝了一小半，右手还拎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的也是奶茶。
顾云看见周皓，顿时有些慌神：“没、没什么。”她心虚地否认。
“没什么？”季林被唐娅楠挡了路，只得停下来，“楠姐，我记得你和顾云不是很熟诶，你怎么和她聊上了？”
最后那句话，充满了不屑。
他们刚才回来，大老远就瞧见了唐娅楠和顾云站在教室里，顾云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唐娅楠扯了扯嘴角：“有人想找我取取经，我就顺便提点她几句，仅此而已。”
“取什么经？”季林故意插科打诨，“顾云你要出家当和尚学唐僧去西天取经吗？”
他这话一出，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笑了。
“你……”顾云咬咬牙，脸涨得通红。
“不是啊？那就对不住了，谁让我楠姐说取经呢，抱歉抱歉，小时候西游记看太多了，条件反射哈哈哈哈。”
顾云被他这么一激，恼羞成怒，气都算在了唐娅楠头上。
她瞪了唐娅楠一眼，目光在男生堆里一转，找到了周皓，当着班里所有同学的面说：“周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周皓冷冷地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顾云指着唐娅楠：“她刚才亲口承认了，她来我们班借读，是因为喜欢你，和你当同桌，也是因为喜欢你，她要追你，你可别被她骗了。”
“嗤。”季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和他一起进来的男生们三三两两也发出闷笑。
周皓仍是那副表情，一点都没变过。
“你们、你们笑什么。”顾云跺脚。
“笑你蠢。”范逸贤搭着季林的肩膀，笑得比他还厉害，“我们楠姐喜欢周皓这件事，你是不是才知道？”
他说才……
顾云皱了皱眉，狐疑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范逸贤笑得停不下来，“顾云你是村网通吗？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居然才知道？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我跟你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次放学阿皓被人拍到照片站在校门口和一个女生说话？那会儿楠姐还没来我们学校，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
“是她？”
“嗯哼。”范逸贤点头。
顾云好半天没说话，等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望向周皓：“所以，你也……也喜欢她吗？”
周皓没搭理她，穿过人群，走回自己的座位旁，顺手把拎着的奶茶放在了唐娅楠的课桌中央。
他这一举动，落在同学的眼里，没有人不明白的。
季林看够了热闹，嚷嚷着散会。
大家各做各的，只余光还偷偷地往顾云那里飘。
唐娅楠看到周皓给她也带了奶茶，顿时什么不快都没了。
她跑回去，明知故问：“这杯奶茶，你给我带的吗？”
周皓“嗯”了一声。
唐娅楠拿出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大口：“好甜啊。”
周皓皱了皱眉：“很甜吗，我只点了三分糖的。”
他记得唐娅楠在他家里的时候他点过奶茶，她说她不爱喝太甜的，只要三分糖就够了。
“我说的不是奶茶。”唐娅楠咬着吸管朝他笑，“我说的是……你。”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很轻，几乎听不到。
周皓等了一会儿，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快喝，下午第一节班主任的课，别被她看到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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