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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六十年代之娇宠 雨落窗帘 4511 2021-04-02 11:14

  第九十一章

  许静在毛金兰家没坐多久就回去了, 她的到来也没有影响到毛金兰什么。

  吃了早饭, 毛金兰将天赐给牛老太太看着, 自己往镇上去。

  她要回来随军, 家里人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 她拿不了的都打包邮寄了, 她回来都快半个月了, 邮包应该很快就到了。

  到了邮局,果然有她的,在邮局工作的李大姐早就认识她了, 意思意思的走了一下程序,两人说了些话后毛金兰就回来了。

  这次的包裹一共有两包,她的一包, 还有一包是袁琼寄来的东西, 随同一起的还有一封信,信上说这些东西都是冬天能御寒的东西, 拜托她尽快给袁父袁母送去。

  毛金兰趁着天黑, 小天赐睡着的时候去了王李庄, 陈建邦告诉过她团里的岗哨分布, 她小心点, 从后山走, 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现问题。

  王李庄里的牛棚里还是住着袁家两口子和王大夫。红.卫.兵势力起来了,他们也比以往要更加的谨慎了些。天气还不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红卫兵来牛棚巡逻, 每次陈建邦来给他们送东西都跟打仗似的, 还要时常侦查敌情。

  毛金兰出来时正天黑,她绕小路去到牛棚,袁父袁母此时已经吃过了饭,也没开灯,就着灶膛的火在低声聊天,听见脚步声,里面的人聊天的声音没了,顿时一片安静。

  毛金兰上前去敲门,先敲两下,再敲一下,最后再敲三下,袁母脸色一喜,赶紧起来开门。

  “伯母。”毛金兰先叫人。

  袁母一把将毛金兰扯到屋里去,自己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袁母拉住毛金兰的手:“前几个星期小陈给我们送了点东西,说是你爸生病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爸没啥事儿,静养着就行了。伯母,这是阿琼给你们寄的东西,她在信上跟我说都是冬天能用的到东西,让我收到后尽快给你们送来。”

  袁父佝偻着腰杆,给毛金兰倒了一杯水:“闺女,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大晚上的过来,冷着了吧?”

  毛金兰摇摇头:“不冷,今晚上没有风,伯父,伯母,你们身体都还好吧?”

  袁父道:“身体好着呢,我和你们王叔叔住在一起,夏天干活的时候我们没少找草药,经常喝一些对身体好的汤药,这两年下来啊,我们觉得身子都比以往要结实了很多,以前在帝都工作的时候,我们经常觉得腰酸背痛的,现在好了,每天劳作,腰不酸了,背也不疼了。”

  毛金兰看着他们的脸庞,比起两年前的第一次见面,现在的袁父袁母的脸上平添了许多风霜,只是他们的衣裳依旧干净整洁,就连身上的补丁都订的整整齐齐的,并没有因为环境恶劣而变得堕落。毛金兰想,这或许就是书上所说的傲骨吧。

  毛金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水有些辛辣,袁父在烧水的时候往里面加了不少姜,姜能御寒,无论是喝也好,还是洗脚擦身子也好,都是能防感冒的东西。这姜是他们春天的时候自己种的,就种在后面的山里,收成被红.卫.兵拿走了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也剩下不多了。

  毛金兰想起袁琼托她转告袁父袁母的话:“伯父伯母,我回家见到阿琼,阿琼说今年过年请了探亲假,要和柏林一起回去把亲事儿订下来,然后再来一次热河,背地里见你们一面。”

  就在毛金兰和袁父说话的时候,袁母已经看完了包裹里袁琼给她的信,在信里,袁琼也和她们说了这件事儿,袁母将信递给袁父。

  “柏林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把阿琼交给他我们没啥不放心的,就是...”袁母说着哽咽了一下。

  袁父安抚性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儿,别的都不说,光凭在咱们家落魄的时候还对咱们阿琼不离不弃这一点,这个女婿,咱们就要认。”

  袁母锤了他一下:“这点我还能不知道,就是想想阿琼要嫁人了,我心里舍不得,她大哥二哥都还没娶媳妇儿呢。”

  说到两个儿子,袁父也没办法了,他们离得远,想要催促都没办法催,只能就这么一直拖着。

  毛金兰见他们夫妻俩心情不太好,主动和他们说起袁琼在西塘村的事儿了,袁父袁母打起精神听了起来,明明很乏味的东西,他们却能听得专心致志,毛金兰想,这才是正常的父母该有的态度吧?

  她想,等她的天赐长大了,她也一定要像袁父袁母一样,关心她,牵挂她,在她年龄合适的时候放她出去闯荡,在她疲惫的时候做她温暖的港湾。

  三人在屋里聊得开心,忽然外面传来王大夫的声音:“张队长,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毛金兰等人脸色大变,袁母将炕梢的被子挪开,毛金兰赶紧上炕从袁母掀起来的炕洞中下去,袁母见她下去了,赶紧将炕还原,袁父从将被子铺在炕上,桌子上袁琼写来的信直接丢到了灶膛里,纸遇到了火,滕地一下便燃烧了起来。

  袁父盯着那火,眼睛发酸。

  而此时,屋外传来了张队长的声音:“我接到人民群众举报,说是有人给你们送了东西来。我来看看。”

  王大夫在外面陪着笑脸:“这是谁在造谣呢?张队长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劳改犯,谁敢接近我们?是吧?”

  张队长很满意王大夫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他道:“算你个老头有觉悟,但是今晚我是如何都要搜一下的,否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得告我失职的。”

  王大夫为难地看了一眼袁父袁母的小屋,又看了一眼跟在张队长后面的两三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人,为难道:“可他们都睡着了,他们是夫妻,带着这么多人闯进去,这不是对里面的女同志耍流氓了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张队长和后面的两个人脸上瞬间变色,张队长神色阴霾地看了王大夫一眼,王大夫挺直了腰杆,任张队长看。

  张队长是镇上的人,他媳妇儿当年难产差点生不下来,张队长的老娘哭着到了他家,将他请了去,这才让张队长的媳妇儿和儿子平安。可张队长弟媳妇儿难产伤了身子,这些年来一直没能再怀孕。张队长到处说王大夫是庸医。

  这次来王李庄看守的任务是他主动求来的,用他的话说,他就是想让王大夫为他犯过的错负责,要来折磨王大夫等人。可惜都来王李庄快一年了,也没见他怎么给报仇,倒是私底下给了王大夫他们不少便利。王大夫早就不怕他了。

  说起这个,张队长心里也苦,他当红.卫.兵,家里人原本挺支持的,可自从他要求来到王李庄看守王大夫以后,从他爹到他儿子,各个看他不顺眼。每天起床前他媳妇儿要跟他念叨一遍她当年生孩子的不容易,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是王大夫将她拽回来的。

  吃饭的时候他爹他妈劝他做人要善良点。他那个七岁多人憎狗嫌的儿子让他多看看他,说什么要是没有了王大夫就不会有他了。

  张队长想到每天出门必须要经历的叮嘱,看着王大夫站在夜风中一派悠闲地模样,腮帮子咬得痒痒,果然是封建社会留下的毒瘤,也不知道给他父母媳妇儿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这么维护他。

  他空有一腔报仇雪恨立功建业的心,奈何有一家子拖后腿的,他那叫一个恨啊!

  这时,张队长手下的廖小强上前一步,在张队长耳边问道:“队长,咱们还进去搜吗?”

  张队长侧身对他大吼:“搜什么搜,你想当猥亵女同志的流氓?”

  廖小强被迎面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敢擦,心里郁闷极了,就闯了劳改犯的屋子,咋还能被当成劳改犯呢?不都说劳改犯都是社会的蛀虫,可以任意拔出的吗?

  廖小强还没想明白,袁家夫妻俩的小屋门就被打开了:“张队长,要搜啊,就进来搜吧。”

  张队长哼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昂地背着手走了进去,到了屋里,先把能藏人的地方扫视了一圈,没见异常,张队长对廖小强挥挥手:“去,把床铺上的被子抖搂抖搂,可千万别让人藏住了。”

  廖小强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地去了,炕边站着的袁母默默地走到袁父身边站着,两人看着廖小强地动作,袁母毕竟是个女人,哪怕知道他们挖的炕洞很安全也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廖小强与另外一个红.卫.兵将床铺里里外外地抖搂了一个遍,确认没有人以后又满屋子的转,最后到张队长身边:“队长,没人。”

  张队长咳嗽一声:“既然没人,就到隔壁搜一搜。”

  这回没人拦着,王大夫还去帮忙将门给他们打开,等他们搜完没收着人,张队长心里也有些尴尬了,他绷着脸对三人进行了一番口头教育,领着两个狗腿子做了。

  王大夫等人将他们送到牛棚门口,远远地,他们还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队长,我们就这么走了?”

  张队长恼羞成怒地道:“当然走,这么冷的天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跟牛睡觉还是打扫牛圈?”

  狗腿子们不出声音了,过了许久,廖小强又问:“那队长,瞎告状地人怎么整?”

  张队长哼了一大声:“娘的,这么冷的天,把老子当狗遛呢?你们两个,一会儿到了王李庄,把他们抓到坝场,无比对他进行一场口头批评,得让他知道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瞎告状的。呸,大晚上的真是冷死个人了,你俩冷不冷?”

  “冷...”

  “冷...”声音慢慢地飘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王李庄的坝场上亮起了火把,站在牛棚门口的三人才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袁家夫妻的小屋、

  王大夫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咱们乘着秋天农忙的时候挖了这个炕洞,不然今晚毛丫头可逃不掉了。”

  袁父给自己灌了几大口冷水,这才让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归了位。哪怕胸有成竹,他还是害怕万一。

  袁母怕毛金兰长期在没有空气的小屋里呆着窒息,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便将炕板打开,叫了毛金兰两声,毛金兰便钻了出来,手里还那着袁母在最后关头丢下去的包裹。

  “没事儿了?”

  袁母点头,将毛金兰拉出来:“没事儿了孩子,委屈你了。”说着,她眼泪已经泛起了泪花。

  毛金兰摇头表示没事儿:“伯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回去了啊。一会儿天赐醒来该找我了。”

  袁母趁着夜色将毛金兰送出门口,毛金兰从小路绕回了原地,她的手里拿着从家里拿出来的一包药,到了驻地门口,被站岗地战士拦住问话。

  毛金兰站着喘了一口气,把包里的药掏了出来,道:“同志,我家孩子傍晚生了急病,我这是刚刚去镇上捡了药,这才回来晚了。”

  军嫂们出门一向是没人记录的,站岗的小战士也还年轻,看了一眼毛金兰的神色,再看一下毛金兰手里的药,就放毛金兰进去了。

  毛金兰一路狂奔,到了家里,小天赐已经醒来了,牛.安.邦陪着小天赐在玩耍,牛老太太坐在炕头看他们玩儿。

  就在这一瞬间,毛金兰仿佛经历了一遍生死。

  牛老太太问她:“今晚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毛金兰忽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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