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三人食

　　只是沉稳的点了点头：“还好。不过当时司氏这边的设计部发展的很好，也算是让我心中的内疚减轻一些。”多少压力与心酸，都在这句话之中。

　　夜辰跟在两人后边，他们之间的对话自然能够听的一清二楚。夜氏砍掉设计部，还是秦雨晗刚刚回国的事儿，那一次夜辰之所以要去法国，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这件事。他以为夜云这么做，是彻彻底底的将司思忘记了，不愿意再为了一个一直亏损的部门付出了，才动了一定要将司氏设计部发展好的念头，最起码，得有一个人记得司思的愿望吧。

　　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的隐情竟然比他想的要复杂。夜辰以为那个决策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可现在才知道，除去那些冰冷的盈利数字，这个商业决策背后竟然还有几分脉脉温情。

　　“你当时，是因为这个才砍掉那边的设计部的？”夜辰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自己装在心中多时的问题。夜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对啊。”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秦雨晗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的一来一往，突然觉得，或许夜云并不是如同夜辰所说的那样，心中除了公司便是利益。她不相信一个为了利益作出伤害别人的人，能够二十年来都执意保住一个年年亏损的部门，只为了完成妻子的愿望。

　　即使在资本主义时代，这样的做法，也太罗曼蒂克了。

　　三人很快走到了餐厅，今天的餐厅没有用长桌，为了避免分位置的尴尬，换成了圆桌。摆放的几张雕花椅子都避开了主位，夜云也不挑这点儿礼仪，随意的坐在了偏里的位置。

　　今天的菜很丰富，明显比平时两人的分量要多，上面除去秦雨晗安胎要吃的几样，还有几道菜上边洒着红彤彤的辣椒，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开。

　　夜云动了筷子，先加了一小块儿剁椒鱼头，尝了尝，问夜辰：“老杨还在这儿？”

　　“嗯。不过杨老只是偶尔才会下厨了。”

　　秦雨晗记得后厨那边好像确实有位姓杨的川菜师傅，手艺一绝。就算是她口味清淡，也不得不承认，每次杨老下厨，都能够让饭菜香飘十里，引得人垂涎欲滴。

　　“能留住他可不容易，当时司思也是仗着自己对杨家有恩，才把他留下来的。”夜云想到了什么似的，很感慨的摇了摇头。

　　夜辰看秦雨晗一脸困惑，便主动解释了句：“杨老是国家特级厨师，杨家之前是在宫里做御膳的，刚开国的时候也有人在重南海那边儿做国宴，后来还是国宴定了淮扬菜，才出来接私人订单了。当年……母亲救了杨家的一个小辈儿，杨家便把他送到司家这边来了。”

　　这三言两语里边儿，秦雨晗听出了一个家族的起落辉煌。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家的厨房里边儿如此卧虎藏龙。

　　和秦雨晗解释完了，夜辰才有空回夜云的话，淡淡的说了句：“杨老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愿意在换地方折腾，自己留下来的。”

　　夜云听完这句话脸上表情有些晦暗，又夹了一筷子剁椒鱼头，慢慢的咀嚼完了，才叹了口气：“他也很不容易。”

　　姓杨的被司思救过，之后便对司思明里暗里有几分意思，若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将司思娶进门，现在的事情就不好说了。当年他也嫉妒过，为了这个人和司思冷战过，可是这些年过去了，见这人竟然还留在司氏别墅，虽然他说自己老了，不愿意动弹，可是他知道，姓杨的只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司思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即使这里于他而言，已是一片废墟。

　　秦雨晗虽然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可是却敏锐的感知到了两人话里的伤感。

　　她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唯有一筷子剁椒鱼头能够表达自己对这个无疾而终的故事的敬意。可是她刚伸出筷子，还没有碰到剁椒鱼头呢，便被从旁边斜穿出来的筷子拦住了。

　　“戒辣戒油戒蛋黄派，秦雨晗痛志，你有一点儿自觉性行不行？”

　　这是医生嘱咐的，因为她体质比较特殊，吃重油辛辣的食物很容易上火，现在不好用药，干脆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秦雨晗只好悻悻的将自己的筷子收了回去，吃下夜辰为自己夹得青菜。

　　两人的互动落在夜云的眼睛里，刚才因为想起过去的事儿而涌现出的伤感荡然无存，他低头笑了笑，心情畅快的吃完了这餐饭。

　　三人离席之后，坐在客厅里各捧了一杯温水消食，夜云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自己就要去开会了。

　　他慢悠悠的对秦雨晗说：“秦丫头，今天多谢你的款待了。我也没有为你准备什么见面礼……”

　　“不用的，我也没有做什么。”秦雨晗赶紧摇头。

　　夜云看着她，简直觉得这个儿媳妇哪里都让人满意，无论是出身还是脾气，都是最适合夜辰这小子的。夜辰本身性格就够成熟阴郁的了，还非得是秦雨晗这样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才能够降服得住他。若是两个人都是那种理智过头的人，那么在一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还就得是这种小孩儿脾气，乐意让人管束，需要别人在一旁提点着，才能不至于让两人相看两厌。

　　“不用谦虚了，你能够和这小子相处，受了不少委屈吧？他这人，说好听点儿叫理智，说难听点儿就是无趣。”

　　“彼此彼此。”夜辰早就不是那个被他批评了也不还嘴的小孩儿了，见自己父亲在小丫头面前这么揭自己的短儿，夜辰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句、

　　秦雨晗生怕两个人会吵起来，赶紧接过话题，一脸诚恳的对着夜云说：“夜辰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的。”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小的，一副害羞的模样。

　　夜云脸上浮现出一副调侃的笑容，看着秦雨晗逗她：“不是当着他的面儿才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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