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珍点点头，又嘱咐道：“慢点跑，当心摔着。”

　　付春景哪里还听得进这些，早就一溜烟没了影子。

　　徐淑珍回过头来，对着庄宏哲说道：“阿哲啊，你看你有什么要买的，今天干妈给买。”

　　庄宏哲客气地说道：“没事的，干妈，我东西都是齐的，不用再买了。”付春华想，他的东西都从北京带过来了，他又哪里还要买这些东西。

　　付永德伸手拉起付春强跟在几人身后上了二楼，就看到付春景一副好像要趴到柜台里面去了的姿势趴在那里，回头见家里人都上来了，就指着柜台里的一款文具盒喊道：“妈妈，妈妈，我要这个！”

　　徐淑珍有些气他没有样子，上前将他从柜台上拉了下来，柜台里的一个女营业员嘴角下弯，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轻哼出声：“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付春华如今对这个词特别敏感，听到那女营业员这么骂人，当时就急了：“你骂谁呢？”

　　那女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正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哪里又怕这么一个小姑娘，当时就棱着眼睛冲着她喊道：“我喜欢骂，关你屁事啊！这大街上捡什么的都有，第一次看到捡骂的，真是有意思！”

　　徐淑珍也急了，自家姑娘问一句，这营业员就骂上了，她又哪里肯让姑娘吃这亏，冲上去一把将付春华护在身后大声喊道：“你这什么态度，我们过来是买东西，你怎么骂人呢。”

　　那女的在自己的地盘，哪里怕这个，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我什么态度，我这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你不喜欢你可以向后转，楼梯在那边，自己出去就是了。”

　　付春华却是知道商业部门的内幕，其实无论什么时候，这投诉还是会有用的，只是这个时候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权利，又因为是计划经济，商业部门的人觉得自己手里掌握着物资，所以这些营业员才如此猖狂。

　　“妈妈，你别着急，别吓着我妹妹，我来跟她理论！”付春华走到妈妈前面护住她才说道。

　　徐淑珍哪里肯让女儿护住，还要往前冲，却听得女儿问道：“你们柜长呢？”

　　那女的得意地说道：“叫本柜长干嘛？”

　　付春华又说道：“当柜长就这素质，叫你们经理来，我要投诉你！”

　　那女的仍是很蛮横地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要投诉我，你投诉我什么？”

　　“随便辱骂顾客，态度蛮横，不配当柜长，不对，连营业员你都不配当！”付春华冷冷地说道。

　　那女的知道自家经理今天下午没在，哪里又会怕付春华一个小毛丫头，故意晃到她面前说道：“是吗？那你就投诉吧！我不怕！”

　　付春华看出她的有恃无恐来，估摸着是领导不在家，旁边有两个看热闹的营业员怕再吵下去不好收场，就拉着那女的说道：“算了，算了，一点子小事别生那么大的气！别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说着把那女的往后面拖。

　　旁边有顾客也都对着那女的指指点点：“太不像话了，这人也太嚣张了！”

　　“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我们是拿钱来买东西的，不是拿钱来被人骂的。”

　　付春华指着那女的背影说道：“你不就是占着经理不在，你就不怕吗？他今天不在，明天还能不在，明天不在还能后天不在，总之不可能天天不在，我总有一天能找到他投诉你！”

　　那女的听得付春华这样说，用力推开两个拉着自己的同事，转身回来对着付春华吼道：“经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怕他，我公公是商业局的局长，他敢动我！哼！”

　　哎呦喂，原来我爸是李刚在这个时候就有了，难怪这女的这么嚣张。付春华看不得她那副嘚瑟的嘴脸，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得身后有男人气哼哼地说道：“徐丽丽，原来我这个经理这么没用呢！”

　　大家都转头一看，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阴沉着脸站在众人后面盯着那女的。

　　付春华这下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忙对那经理说道：“经理，我们要投诉这个女的，服务态度极其恶劣，还辱骂顾客！”

　　那经理对着付春华和颜悦色地说道：“嗯，我都听到了，一定会处理她的！”

　　付春华想了想又说道：“我要她现在就跟我们家的人道歉！”

　　经理对着徐丽丽喝道：“听见没有，现在顾客要求你道歉，还不过来！这个月的奖金是没有了，再不过来，下个月的奖金也不好说了，搞不好今年的奖金都要跟你说再见了！”

　　徐丽丽也不想跟经理有正面冲突，哪里知道说话说秃噜了，还让经理都听见了，又听得经理用奖金威胁，也自知理亏，无奈之下只得慢慢地蹭过来，对着付春华小声说道：“对不起！”

　　付春华故意做掏耳朵的样子，大声喊道：“什么？听不见啊！”

　　徐丽丽气得七窍生烟，对着她大声喊道：“对不起！”说完就捂着脸往后面跑去了。

　　那经理见她跑了，只得自己过去对付春华几个说道：“对不起，我这没管好手下的职工，让你们受委屈了！”又指着刚刚拉徐丽丽的一个女营业员：“你过来，好好招呼这几个顾客买东西，不许再有投诉的事情发生。”

　　那营业员早让经理的怒火给吓坏了，不过还是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几步走过来笑着说道：“张经理，您放心，我一定招待好这几位顾客！”

　　张经理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笑着对徐淑珍和付永德说道：“那你们慢慢选，我先去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

　　付永德和徐淑珍齐齐说道：“那你忙吧！谢谢了！”

　　付春景见事情了了，又趴到柜台上指着里面一个盒盖上画着飞机的铁皮文具盒说道：“妈妈，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徐淑珍拿他没办法，上前对一直笑吟吟看着自己一行人的女营业员说道：“同志，那麻烦你拿那个文具盒出来看一下！”

　　那女营业员手脚麻利地将文具盒从柜台里取了出来，放到柜台上，付春景一把拿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点头说道：“妈妈，我就要这个！”

　　徐淑珍冲着那女营业员一点头：“同志，麻烦你开个票！”

　　女营业员答了声：“好咧！”就低头写了票，徐淑珍按上面的价钱付了款。

　　那营业员将钱和小票夹到一个夹子里往上上面的铁丝上一夹使劲往收款台那边一推，那夹子就顺着铁丝划到了收款台那边，收款台内坐着的那女的将夹子里的钱和小票拿出来，把钱数清楚，对了小票没问题，就盖了章，又用那夹子把小票给送了回来。

　　付春华都有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付款方式了，和付春强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夹子飞过去又飞过来的，很是新奇。

　　付春景拿到他心仪的那个文具盒，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都舍不得放进挎包里。

　　徐淑珍笑眯眯地对付春华和付春强说道：“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妈妈给你们买！”

　　付春华和付春强同时摇头：“妈妈，不用了，最多就是去望东买几个本子就好，去年寄的书包和文具都没用坏呢。”

　　徐淑珍更加感动，这两个孩子真是体贴，就怕自己多花钱了。

　　那柜台里的女营业员羡慕地说道：“大姐，你看你这几个孩子又乖又漂亮，你和大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女的嘴还真甜呢，比那个什么叫丽丽的好多了，就她那样的哪里配当什么柜长，付春华不禁腹诽。

　　这当人父母的，哪个又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比夸了自己还美呢，付永德和徐淑珍两个听了都乐得合不拢嘴，直说谢谢了。

　　几人出了百货大楼，付春华提议去前面的吴小明小百货商店，付春景就没了陪着去的耐心了，指着对门的红梅冷饮店对徐淑珍说道：“妈妈，咱们去那里等妹妹吧！”

　　徐淑珍拿食指点了点他的头：“什么去那里等妹妹，又想喝桔子汽水了吧！”

　　付春景呵呵傻笑着抱着徐淑珍的手臂摇了摇：“去吗，我们都跟那等妹妹！”

　　付春华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了哥哥：“你拿着给妈妈他们都买汽水喝，爸爸、妈妈，你们都去那边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庄宏哲忙非常狗腿地跑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付春华点点头：“那咱们过去吧！”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吴小明那边走去。

　　徐淑珍和付永德看着女儿和庄宏哲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互相对视一眼，跟着儿子们进了冷饮店。

　　庄宏哲是个很好的伙伴，付春华低头挑选东西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多一句嘴，而付春华问他意见的时候，他会给出特别中肯的意见，虽然对这些针头线脑的东西他不在行。

　　没多会儿，付春华就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各种针和线一大堆的，好在这些东西就是再买得多也不显多，放进挎包里也没占多大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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