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睨着他,看着他上床,盯着他弯下腰,将那张倨傲的脸凑近她一厘米之外,“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上床时,你说的那笔交易吗?”
如他所料,容恩潭底的静谧被打破,南夜爵笑了笑,“当初我若是同意了呢,容恩,你是吃定我不会答应的吧?你也够狠的啊。”
“南夜爵。”她连名带姓唤他,那一声‘夜’,除了那晚在农庄,她便再没有喊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男人一个用劲,双手按住容恩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大床上,他倾起身,手臂撑直,“容恩,你够种啊,敢这么耍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没有。”容恩想要起身,可双肩被卡死了,不能动弹,“南夜爵,我只想做个平凡人,我不要什么名车别墅,我不要提心吊胆地活着,我更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每晚都沾染不同女人的气息回来,你知道吗?那样会让我觉得很脏,很恶心……”
“容恩。”南夜爵勃怒的嗓音在她头顶喊起,“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同时和别的女人上床的习惯!”
“那以后呢?”容恩吼回去,“你们那个圈子,不是我能融进去的,南夜爵,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行!”男人起身,长腿迈到地上时,转身狠戾道,“给我脱,我出来时,要见你光溜溜躺在那。”说完,便自顾进去冲澡。
容恩将被单裹在身上,明明是个凉爽干燥的夜晚,她却觉得很冷,南夜爵出来时,身上的水渍还未擦干,他几步来到床边,那些水珠便顺着精壮的手臂晕染在容恩脸上,“去洗澡。”
“我要回家。”
男人挑起眉头,将手中的毛巾丢到容恩脸上,“你就想想吧。”
“我妈妈一个人在家,等不到我,她不会睡得,我要回家!”
“你想反悔?”南夜爵眯起眼睛,眸中透出危险的讯号。
“你真的想将我关在这间房子里面吗?”
“恩恩,我明天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将你妈妈接过来,今后,这套房子就是你的。”
“我妈妈不会住过来的,我也不希望她看见我这个样子,南夜爵,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难得见她这么低姿态,男人抿起嘴角,“说。”
“我想住在家里面,我不想被你养着,我想上班,行吗?”
“容恩,你别忘记,你已经没有自由了。”南夜爵手臂横出去,将她勾到身下,“为了阎越,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不单是为他。”容恩语气黯淡,“我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懂你的生存法则,我也左右不了,但是,我不喜欢看到流血……”
那种场面,印刻到心里后就会成为阴影,很难抹去。
南夜爵侧首,盯着她直勾勾的眼角,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男人将手臂横在容恩胸前,目光渐渐放柔,“我的生存法则,就是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恩恩,只有死人才不会还手,自己想要活命,就不能心软。”
他话语中,少了几许倨傲,倒添了寂寥的味道,容恩的脸紧贴着南夜爵的脸,“你真冷血。”
他拥着她,便再没有开口,眸子里面淡淡的光耀在沉寂下去,南夜爵许是想起了什么,整张脸透出与平时不符的阴郁来。
容恩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许久,她想等南夜爵睡着,约莫半小时后,耳边的呼吸似乎是沉稳了,她放轻动作扭过头去,却见男人睁着双眼,正好遇上她的目光。容恩小脸不由皱起来,南夜爵见她满面谨慎,便推了下她,“去洗澡。”
“我要回去。”
“回去,是吗?”
她以为是有所松动,便硬了口气,“对。”
“好,我同你一起回去,顺便将你的东西搬过来。”男人说罢便要起身,容恩忙拉住他的手臂,“你又想做什么?”
“我想做。爱。”南夜爵说的一本正经。
容恩刚要滑下床,男人便紧挨着靠过来,他手臂勒在她胸下,“恩恩,我是真的有点想你了。”
说罢,手上便开始有所动作,容恩避开他的碰触,“我去洗澡。”
“我一起去。”
“南夜爵。”容恩想不到他有这么粘人的一面,她拍开他的手来到浴室,放满水后,在边上坐了下来。在手机上按出那串熟悉的数字,她盯着看了许久后,还是消去,可不问又不放心,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接通时,对面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容恩刚要挂上,对方便先一步开口,“是容恩吧。”
“越,在吗?”
“已经回来了。”斯漫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哭过,“现在DAVE医生正在给他止血,容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医生说,他的手也许保不住了,他还全身发青,意识全无,他到底怎么了?”
容恩想起南夜爵中Angel—Beat时就是那种反应,“既然有DAVE医生在,他会没事的。”
“容恩。”斯漫轻声啜泣,话语间已没了当初的那般高傲,“要不是为了你,阎越也不会有今天,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我不想他越陷越深,到最后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了。”
容恩握紧手中的电话,她垂下眼去,“你放心吧,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真的么?”电话那头,传来斯漫的哭声,“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容恩,我为这份感情已经倾尽所有,但我不后悔,我爱他,我会为他做任何事。”
斯漫的这种坚毅,容恩没有,她笑了笑,虽然嘴角仍有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那好,我祝福你们,你好好照顾越。”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曾经,再怎么不离不弃的感情,还不是说放下便放下了?容恩这么和自己说着,她将手机放到边上,透过宽敞明亮的镜面,却看见自己泪流满面。她伸出手去,在镜子上不断擦拭,可那反射出来的脸上,眼泪却越流越急,她将衣服脱下来,颈间,还有南夜爵动情时咬下的齿痕,手臂上,背部,布满了在青砖上摩擦时留下的伤痕,容恩洗把脸,抬起头时,就看见南夜爵站在背后。
她两眼通红,男人穿着纯黑色的浴袍走上前来,容恩忙伸手,想要将挂在边上的浴袍穿上,南夜爵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他将容恩抵在镜面前,两眼则穿过那面镜子,放肆地流连在她身上。
刚才的那通电话,一字一语,他都收入了耳中,南夜爵微低下头,炙热的吻落在她肩头,他将容恩上半身压下去,湿腻的舌尖在她一寸寸磨破的地方轻舔,容恩两手扣住白玉台盆,双肩因疼痛而紧收起来,优美的锁骨越发显出妖娆的美感,这般疼,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南夜爵。”她豆大的汗珠掉入清水中,身体颤抖。
男人尝到微微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他熟悉万分,他扬起冷冽的眸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很淡的笑,几乎令人看不出他是在笑,“痛吗?”
她摸不透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
“是不是比你忘记阎越还要痛?”
容恩两眼透过镜面同他对视,南夜爵唇瓣处沾着些许血渍,他直起身,将下巴轻枕在容恩肩头,“看来,阎越并没有深刺入你心中,恩恩,我要你记住,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我已经刻入你的骨血,你若哪天想忘记我,除非,是脱胎换骨!”
他咬着她的耳朵,让她的战栗在他眼中盛放,容恩确实感觉到了害怕,越是对这男人深入一分了解,她就越多一分想要逃离的迫切。
“南夜爵,你放心,这辈子,我就算忘记了所有人,也不会忘记你的。”
男人狭长的凤眸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愈见笑开,他似乎只要她记住,而不计较是以何方式。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南夜爵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容恩怕妈妈又在等她回家,便打了个电话回去。洗完澡,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穿着浴袍,那种擦伤的感觉着实难受。
男人四肢摊开,趴在大床上,见她走近后,便翻个身,将以前容恩睡得那半边空出来。
她站在床边没有动,竟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本书,是她以前闲暇时看的。
“这是在床隙内找到的。”
容恩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在另一边躺下后,转过身去,南夜爵见她态度很冷淡,便窝靠上前,手臂一收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然后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容恩,你是女人吗?”
她原先阖上的眸子动了动,虽有疑惑,却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女人,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却始终捂不热你的心?”南夜爵的呼吸就在耳边,灼烫不已。
容恩继续闭着双眼,他当然不知道,他不知道她要什么,她追求的,他毁去,他硬要强塞给她的,她却不要,这双牵在一起的手,总有天会放开。
她的心,是捂不热。
她不会让南夜爵捂热她的心,一脚被踹开的惨剧,不适合上演第二次。尽管,是她故意为之,但,容恩当初若真是动心了呢?
所以,这个男人不能爱。
在床上,她当真是第一个不肯配合他的女人,南夜爵虽然每次都很辛苦,却该死地爱上那种感觉,激情褪去,容恩转过身,将被单拉高过肩膀。
她朦朦胧胧睡去,只觉得后背的疼似乎在慢慢散去,还有种清凉的感觉,舒适地令她动下身子,那种感觉一直蔓延到腰部,似有还有向下的意图。
容恩转个身,压住男人的手臂,南夜爵试了几次才将手抽回来,他躺到容恩身侧,将她抱入怀中后,阖上双目。
翌日,容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睁下眼睛,陡地起身,下床时太猛,将裹住二人的被单连带着揪去,南夜爵动动眼皮子,床气十足,“你做什么?”
容恩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去上班了。”
南夜爵伸个懒腰,却依旧优雅十足,“今天是周末。”
容恩想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视线瞥到床头柜上的药膏,想起昨晚后背处传来的凉意,现在动动胳膊,身上果然便不疼了。
她很难想象,南夜爵会有那么一面。数着伤口给别人涂药膏。
容恩望向四侧,准备捡起脚边的衣服穿上,虽然又破又脏,但还能遮体。
“衣柜里面有。”南夜爵起身将她手里的破东西丢到地上,将容恩推到衣柜前,她双手轻推开,就看见成排的名牌服饰挂在那,有些甚至还装在袋中,没有开封,每件上头,都挂着崭新的标签。容恩双臂垂了下去,有些无力的感觉,“南夜爵,这都是你准备的?”
“对。”男人下床,双手将容恩揽在身前,“都是根据你的尺寸,为你准备的。”
她双手伸出去,随便取了条白色长裙,“南夜爵,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回来吗?”
“这是自然。”男人低下头,在她颊上轻吻,“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今儿没事,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容恩想也不想地拒绝,“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我妈说。”
“那我在这等你。”他难得体谅一回。
下楼的时候,王玲早就将丰盛的早餐准备好,几乎摆满一桌,恨不能将各色小吃都上齐了,容恩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几口豆浆,就想起身。
南夜爵将王玲喊过去,好像是让她去买什么东西,王玲眼睛瞅了下容恩,面露尴尬,在男人吩咐完后就点了点头,出去了。
“等下再走。”南夜爵按住容恩的手背,指腹喜欢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摩挲。
王玲回来,将东西放在南夜爵面前后,这才大步跑回了厨房,容恩定睛一看,见是盒毓婷以及一小瓶长期服用的避孕药。他将毓婷推到容恩面前,她知道男人的意思,将被他拽着的手抽回去后,取出药丸和水咽下去。
“我回去了。”
她起身,在经过南夜爵身侧时,被他握住了手腕,“恩恩,我只等你到晚上。”
容恩再没说什么,大步走出了御景苑。
一天的时间,尚早,容恩出去后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如果真按南夜爵说的,那妈妈怎么办?她是断然不会住进御景苑的,这个本就残缺的家,再也经不住这般风吹雨打。容恩站在市中心的广场上,那儿,有成群的白鸽展翅飞翔,她抬起头,可,她却是怎么都飞不出去的。
阳光交织在头顶,有些刺眼。
裴琅正携着女伴从精品店出来,他站定在马路边,目光穿过斑驳的影子落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容恩就坐在喷水池边,她垂着头,可脊梁还是挺得很直,头顶,太阳照下的光晕在团团散开,裴琅只觉得,他生命中的晦暗,似是被照亮了。
“你先回去吧。”
身边的女伴听到他这番话,有些吃惊,“裴公子……”
娇腻的嗓音再加上手里撒娇的动作,她不信男人不丢盔卸甲,裴琅目光定向远处,将手臂抽回来,冷冷道,“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再烦我,你今天这趟可就白跑了。”
女子见识过他的翻脸不认人,只得悻悻收手,再说,只要有他这句话,今儿想买什么还是能如愿的。
容恩静坐在那,时间久了,便同雕塑似的,耳边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她没有当回事,可对方却锲而不舍,容恩抬了下头,就看见裴琅侧着头,正对她笑。
男人示意她上车,容恩起身来到他车边,“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喂。”他的手穿过车窗,拉住容恩纤细的手腕,“我记得,你还欠我顿饭,你不会又想赖账吧?”
裴琅的掌心很温暖,将她小小的手包裹在里面,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同她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容恩轻挣扎下,可对方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好,我请你,但这次我来付账。”她不想欠着别人,尽早还清是最好的。
裴琅这次没有带她去什么大酒店,而是就近选了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门口的兰花开得很好,白色的花瓣迎风铺在路上,有种凋零后的美丽。
容恩选择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裴琅点完菜后视线便自然落到她身上,白色的新款方才的女伴也买了件,他知道是价格不菲的。而他所认识的容恩,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似乎从未见她穿过这样的奢侈品。
裴琅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将斟好红酒的酒杯递到容恩面前,她伸出右手接过去,却并没有喝一口。
“怎么了,有心事?”
容恩笑了笑,何时,她心里的事已经藏不住,全表现在脸上了?
“富人区的那个方案,进行的还顺利吗?”
容恩一贯的神色这才变了下,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能知道的事。”裴琅轻啜口红酒,那双眸子忽然变得透亮,“容恩,你为什么不离南夜爵远远的,不怕越陷越深吗?”
容恩心口一窒,低头睨着杯中红艳的色泽,“怎么离开?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寻常人,南夜爵动动手指头,就能将我的生路全部堵死。”
“我可以帮你。”男人的话,很平静,却在容恩心中漾起一圈不小的涟漪,她咻地抬头,见他笑着,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你?”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她和裴琅不熟,“你为什么帮我?”
“我可以帮你躲起来,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些,要等到南夜爵垮台后你才能重见天日,想试下吗?”
“南夜爵,垮台?”那样只手遮天的男人,会有那么一天吗?
“对。”现在还不是时机,裴琅目光灼灼,“我会让人像保护证人那般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怕,他始终是生活在灰色地带的人,应该不敢明抢。”
容恩陷入犹豫,那样的话,等于也失去了自由,可那种生活同留在南夜爵身边又是不一样的,“真的,行吗?”
她心动了。
“相信我。”裴琅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容恩面前,“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送上不归路,到时候,你便真正自由了。”
望着他嘴角噙起的笑,容恩禁不住战栗,正邪不两立,而南夜爵,就属于那阴暗的一面吧?
“可是,他今晚就让我搬过去。”
“吃完饭后,我和你一起回去,住的地方随时都能搬过去,你的工作,可以暂时搁下,容恩,你要记住,现在你妈妈就在你身边,其他人的死活,你可以不管。”
他在提醒她,南夜爵也许会尽所有可能的方式逼迫她就范,容恩低下头去想了想,自己于他,不过就是个急欲征服的女人罢了,丢了,他一时找不着,应该就会忘记。
就像半年前,若不是他们再次撞见,南夜爵或许早就忘记她了。
“谢谢你。”
裴琅见她答应,自然是很开心,他并不奇怪像容恩这般性子的人当初是怎么向南夜爵低头的,他虽然和南夜爵不属于同一个圈子,但有些手段,他们都玩过。
他也没有细想为何去帮容恩,毕竟得罪一个势钧力敌的对手,会有不少麻烦。
但想帮便帮,裴琅做事,原则之外的破例也很多。
容恩捏紧手心,吃完饭后坐上裴琅的车,她双手还是没有松开,对南夜爵,心里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惧怕,也许,她的逃跑会换来更甚的惩罚,但容恩想试试。
匆匆回到家,她来不及和容妈妈解释过多,便草草收拾了东西,裴琅将她们接上车后送到一个僻静的小区内,容恩下车时才察觉到,那儿果然是安静,大白天的,就连个行人都没有。
房子是120平米的三房两厅,精装修,里面家具电器齐全,只要人住进来便可。
容恩将妈妈的东西先收拾好,让她在房间内休息,出来时,还不忘将房门掩上。
裴琅坐在客厅内,翘着腿悠闲地靠向身后的沙发,“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让人送过来,从今天起,你不要随意踏出这个屋子一步。”
人在面临绝望的时候,都想抓住些什么,恩恩也不例外,南夜爵的爱会越来越窒息,也许他自己没有感觉到,容恩本也是善良充满幻想的女子,只不过被撕碎的太多,才会有后来将他送入地狱的,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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