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你再不听话,我就将你锁起来。”容恩被她缠着,只能翘起一条腿,样子十分好玩,看那火候已经是差不多了,她将鸡翅放入盘中,拿起一块想尝下味道。
“嗷唔……”小家伙见她有的吃,自己只能干瞪眼,那不得闹腾,张嘴咬住容恩的裤腿,口水将棉布的裤子晕成一个小圈,“嗷唔,嗷唔……”
她被缠的没办法,便蹲下身来,好嘛,夜夜这下眼睛放得贼亮,扑地跳起来将她手里的鸡翅抢过去,然后,稳了稳胖乎乎的身体,撒腿向远处跑去。
只是小家伙方向感不好,要么就是运气太差,撞到南夜爵腿上时,嘴里叼着的鸡翅都撞没了。
男人拎起她的项圈,夜夜四条腿便不动了,可怜巴巴地眨着双眼睛,他将小狗在容恩面前扬了扬,“你真没用,连条狗都欺负你。”
“唔唔……”
容恩将夜夜接过去,“你也不怕她难受,这么拎着。”
“听说过一句老话没,慈母严父。”
容恩给了夜夜一块鸡翅,让她自己到边上玩,“你是小狗的父亲,那你是什么?”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抱着条狗让她喊你们妈咪吗?”
南夜爵挽起袖口,走到烧烤架的边上,在鸡翅上涂着蜂蜜,容恩便不由扬笑,“那你喊夜夜过来,看她肯不肯叫你。”
“你能给她换个名字吗?”男人十分郁闷。
“夜夜都习惯这个名字了。”容恩戴上手套,将南夜爵串好的鸡翅放上架子,她抬起头,朝吃的正欢的小狗道,“夜夜,是不是?”
小家伙很配合,摇着尾巴直答应。
她勾下嘴角,一副你自己看的神色,南夜爵垂下头,想将话题扯开,“今儿,怎么想烧烤了?”
“反正在家闲着没事,王玲说这天气适合烧烤,我就一时兴起,让她出去买材料了。”
南夜爵见她心情好,自然是很开心的,秋高气爽,那些银杏树长的很好,生机勃勃的样子,虽然移植过来的时候有些担心,但现在早已过了适应期。
容恩忙碌地准备这准备那,她弄了水果沙拉,在桌上铺好台布,是横竖的条形,很有感觉,南夜爵也帮了不少忙,他喜欢这样的时候,因为容恩对他没有戒备,望着她在那布置碗筷的背影,男人有型的嘴角不由轻挽,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对他来说很敏感的词。
老婆。
而这个词,他向来是不屑的,认为那些甘愿被女人管着的男人都是犯贱,谁不喜欢自由自在?
他也没有试过,和谁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共同完成一桌晚餐,而且,他真是甘愿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王玲,你坐下来一起吃。”容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树底下,“今天的功劳有你一半。”
“容小姐,不了,厨房里有中午剩下的菜,我进去吃就成。”
“让你坐下就坐下吧。”南夜爵从屋内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不远处的烧烤架上还放着海鲜,就等那贝壳张开的时候,桌上摆着满满的食物,就算再来三个人估计都吃不完。
容恩尝下味道,香甜入口,夜夜挨在腿边,嘴上吃成油油的,脚底下,叶子在沙沙作响,从光影树影间望出去,天上的月亮仿佛更加澄亮。
喝了几口红酒,容恩微醺,眼底藏着淡淡的水雾,南夜爵在她边上坐着,狭长有神的眸子透过水晶杯氤氲出的淡红色,瞅向对面这张脸。容恩肤色白净,由于喝了酒,两颊呈现出微红,就连小巧的耳垂都泛出可爱的色泽,她将酒杯转向南夜爵,用他以同样的方式望出去,隔着几层荡漾,他们能清晰看见彼此的眼底,深邃却又明亮,能照出对方的影子。
容恩笑了,南夜爵也扬起菱角有致的唇瓣,缓缓勾勒出的弧度,令人心旷神怡。
王玲见到这一幕,脸上也跟着笑起来,她忙低下头去解决盘子里的食物。
南夜爵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但还是不想让她多喝,他修长的手指在杯沿点了下,“我让王玲给你拿杯果汁。”
容恩推开他的手,她喝的并不多,每次都是浅尝辄止,王玲起身去烧烤架边上看看海鲜好了没,容恩咽下嘴中的酒,视线有些朦胧,“南夜爵,我想妈妈了。”
这是容恩第一次在他面前敞露心扉,说她想妈妈了,男人不由喜上眉梢,赶忙接口道,“恩恩,我明天就过去将你妈妈接过来。”
“不可能的……”容恩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看来是真有些醉了,她将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空灵无神,“妈妈看到我这幅样子,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她若看不见还好,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她不会希望我这么活着,不会的……”
容妈妈虽然没有点破,但容恩知道,她心如明镜,只是怕她更难受,更无力,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南夜爵抿起薄唇,手指轻轻晃动酒杯中的液体,他避开视线,深思片刻,“明天,你可以去看看你妈妈,但是,恩恩,傍晚之前你要回来。”
容恩抬起头,“你肯让我一个人出去?”
“你可以让她住在这附近,房子我有,只要你晚上回来就成。”
自从司芹奶奶过世后,容恩就愈发想念妈妈,有时候想的睡不着觉,她电话都拨了,可不等那边接通,她还是挂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就像奶奶也是司芹唯一的亲人一样,可是奶奶走了,她不知道司芹知道后要如何接受。
“好,我会回来的。”
王玲端着盛有海鲜的盘子过来,容恩侧过身,用手背拭去眼眶处滋润的湿意,“先生,容小姐,你们先吃着,我再去弄些……”
御景苑外,几盏车灯打过来,在外道绕个圈后,几人就将车直接开了进来。
率先下来的是肖裴,带着名穿着性感妖娆的女伴,后面几人也都是南夜爵平日里的玩伴,这地方他们来聚过餐,故而十分熟悉,“呦,今儿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呢?爵少,你这可就不对了,有好事也不叫上我们哥几个。”
“去。”南夜爵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到来,“哪凉快哪呆着去。”
“啧啧。”肖裴揽着女伴的肩,手掌在那香润的肌肤上反复摩挲,他走到桌前,目光扫过一遍,“呦呦呦,真看不出来啊……”
南夜爵放下酒杯,双手摆在桌面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玩女人玩到我这来了。”
“别介啊。”肖裴满面无辜的神色,视线颇有深意地扫过容恩,“是小嫂子约了我们玩,这不,在外头也没见到你,就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想不到,是美人在怀,早就将我们抛之脑后了。”
几人相继上前,肖裴更是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容恩抬起头,就看见跟在后面的夏飞雨。南夜爵神色紧接着黯下去,眉角处聚起大团的阴鸷。
“小嫂子,来啊,坐这。”肖裴起身拉住夏飞雨的手,将她推上前,并按坐在容恩对面,他们是成心想看好戏的,这种二女争夫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爵,容恩。”女子淡然打着招呼。
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起来,她的表情,竟能冷淡成那样,撞死了人,晚上还有心情出去玩,容恩两眼直视,眸中晶亮淬满阴寒,视线盯得夏飞雨不由打起冷战,想别开脸,可想想还是硬着头皮正视,不想被容恩的气势压下去。
“夏主管。”容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抖,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站起来抽她,“一条人命只值32万,真是便宜啊。”
夏飞雨脸色瞬时煞白,嘴唇哆嗦,那件事情后,她每晚都做噩梦,家里面的人千方百计让她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也确实没有先前那般害怕,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会在她面前提到车祸二字。她红着眼睛,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夏飞雨望向容恩边上的南夜爵,却见他只是低头喝着酒,并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接受了惩罚,还想怎样?”
“那也算是惩罚吗?”容恩差点就咬碎了银牙,“赔那么点钱,就算是惩罚吗?而且,我从未听到你说过一句对不起,夏飞雨,你还有良心吗?”
“容恩,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周边的人都看着二人,容恩倒没有什么,可夏飞雨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你凭什么说我,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奶奶!”容恩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夏飞雨听闻,眼里暗藏吃惊,紧接着,目光便转为沉痛,怪不得南夜爵后来不再插手这件事,原来又是为了容恩!
他为了她,竟然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入警察局而袖手旁观,这种袖手旁观,比那天天缠着她的噩梦还要可怕。
夏飞雨不再说话了,她低着头,肖裴几人眼见这事情弄僵了,忙出来打圆场,“喂,那啥,小保姆,没见我们几个大活人坐这吗?拿些吃的过来。”
王玲端着新鲜的果汁送过来,每人一杯。
夏飞雨眸中含泪,刚要端起果汁,容恩却是先一步起身,夺过她面前的杯子,将那橙色的液体从头浇在夏飞雨的身上,“就你也配?”
“啊……”狼狈加上冰冷的不适,夏飞雨尖叫出声,哭喊着望向南夜爵,“爵……”
容恩想起医生说的那些话,老太太被送过去时,全身就没有几根骨头是连着的,她真的不懂,奶奶死了,为什么夏飞雨却还能好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有钱就真的能将人命玩弄在鼓掌间吗?容恩悲痛欲绝,好不容易平复的伤心又被激发出来,她倾出身,双手抓住夏飞雨的头发将她按倒在桌子上,拉起后,砸下去,“让你给奶奶磕头都是脏了她轮回的路,夏飞雨,你会不得好死!”
容恩这幅样子,比泼妇还要泼妇,肖裴看的嘴巴张成O型,就听得咚咚地碰撞声。他的女伴撇下嘴,也觉惨不忍睹,仿佛打得是自己似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恩恩……”出来制止的,还是南夜爵,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他拉开容恩的双手,“好了,好了。”
夏飞雨光洁的前额上有血渍渗透出来,淤青大片。
南夜爵从背后抱住容恩,她使劲挣扎,像个疯子,桌上精心准备的烧烤及饮料被她踢翻在地,夏飞雨双手掩面,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她委屈地坐在那,肩膀耸动,楚楚可怜,放下手后,双眼通红地望向男人,“爵……对不起,我本来没想来的……”
南夜爵利眸深壑,潭底激起几层狂狷,夏飞雨哭得很小声,她的教养约束着她,即使再气再委屈,也不会同容恩那般撒泼,男人望向这张曾经令他有过迷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累,他别过头去,一抹很淡的厌恶从眸底升腾起来。
这样的场面,夏飞雨本来便可避免的。
他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人,况且,这心机还表现的这么明显,夏飞雨这次是个很大的失误。
南夜爵的冷落令她不甘心,本想借着那些玩伴的手,试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这一试,才让她后悔不已,简直是自取屈辱,还将脸送给别人打。
她在容恩身上吃过的亏不少,而每次,她居然还不能还手。
南夜爵抱着容恩离开,肖裴等人目睹这场闹剧,也都是面面相觑,有人不怕死道,“爵少,你太不够哥们了,抱着女人就走了……”
“滚,都他妈给我滚。”男人怒吼,头也不回,“该滚哪滚哪潇洒去,我来买单,全部滚!”
厄。
肖裴目瞪口呆,这边的夏飞雨还在哭,他摸摸鼻子,这可不好收场,“小嫂子,我们还是走吧,爵这边是不让呆了。”
南夜爵将容恩抱上楼,她已经不哭不闹了,他将她放上床,男人脸色很差,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全让他们给破坏了,早不来晚不来,妈的。
容恩坐在床沿,双手垂在两边,头也埋得低低的。
南夜爵起身,刚要抬腿去洗手间,腰际却被一双手给搂住,他转过身去,容恩顺势便将脸埋在他胸前。
单薄的衬衣在她靠上来时就湿成大片,胸口滚烫无比,泪水很快被布料吸附进去,容恩张开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但是不重,只是有浅浅的齿痕留下来。
抱着他腰的小手紧紧用力,容恩抬起头,两个眼睛红红的。
脸上还有哭的痕迹,她肩膀耸着,鼻子也是通红。
南夜爵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再顺着两边将泪水抹去,掌心在她脸上擦着,弄到鼻子的地方,依旧是动作轻柔,容恩忙要将脸别开,却被南夜爵扳了回去,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将混合着泪水的液体擦去。
容恩脸忽然就红了,全身不自在起来,想要推开,南夜爵却不让,她屏住鼻息,“松开,我自己会弄。”
多脏。
“你看你,脏的比外面那条狗还脏。”
“我每天都给夜夜洗澡的。”
南夜爵将她脸上擦干净后这才松开手,容恩去洗手间洗了脸,男人也随后跟进去,楼下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肖裴他们走了。
容恩洗着手,这会安静下来后,脸色又恢复成之前的白皙红润,呼吸间,透出股馥郁的酒香味,她将头发拨至脑后,倾下身,颈间露出大片细嫩的肌肤,南夜爵侧靠在洗手台上,两眼随着她颈间优美的线条而幽暗,他慢慢俯下身,感觉到忽然接近的热源,容恩侧过头去,丝毫不将这张完美的脸放在眼中,转身走了出去。
南夜爵瞅向她的背影,抿了抿薄唇,弯腰洗净双手。
出去时,容恩并不在卧室内,只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容小姐,我给你准备些吃的吧。”
容恩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将中午吃剩下的菜端出来,“这些热下就行了,外面烧烤架上还有东西吗?”
“有啊,我放了些鸡翅和鱿鱼。”
“好,够了。”她抬头,就见南夜爵站在楼梯口,王玲接过她手里的菜去加热,容恩走向园子,准备将还能吃的东西拿进屋内。
先前的狼藉,王玲还来不及收拾,水果、饮料、盘子、叉子,吃的用的,撒了满满一地,容恩拿起边上那个竹藤编织的小篮子开始收拾,南夜爵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进去吧,明天我让人过来清扫。”
“不用了。”她将玻璃碎渣滓小心翼翼放入篮中,南夜爵无奈也只好蹲下身来,容恩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拣着地上的残物,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堵闷,“你进去吧。”
南夜爵捡起碎玻璃杯,放进她手里的篮子内。
容恩蹲在那,却不动了,半晌后方抬起头,目光澄亮干净,“南夜爵,这样的你,让我不习惯了。”
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眼眸黑幽,透出夜间独有的寂静,“我怎么了?”
“说不上来。”容恩摇摇头,“反正让我不习惯。”
南夜爵勾起抹笑,“恩恩,我早便说过,你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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