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曜将马桶盖放下, 坐在上面，望着还在尖叫的俞青葵，说：“别叫了，我看不见。”
俞青葵愣住了。
其实淋浴区有玻璃围着。玻璃墙很高, 本是透明的钢化玻璃，中间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正好遮住俞青葵的脚踝以上和头以下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看不见，时曜才会进来故意吓唬她。
俞青葵仍旧抱着胸, 有些尴尬地瞪着时曜。她想将玻璃门也锁上, 却发现根本没锁……
“你出去啦！”俞青葵抗议。
“做错了吗？”时曜没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望着俞青葵湿漉漉的头发。
俞青葵盯着时曜那张脸, 不得不说：“我做错了, 真的做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时曜玩着手里的钥匙, 问：“你说我怎么惩罚你啊？”
“我一会儿帮你洗干净！”
时曜摇头。
“我一会儿也让你在我脸上画画！”
时曜还是摇头。
俞青葵鼓起勇气，说：“你那么喜欢我，当然舍不得罚我……”
“哈, ”时曜笑了一声，他晃了晃食指，“俞青葵, 不许耍无赖。”
“那你想怎么样啊！”俞青葵喊。
“不知道啊, 因为不知道才进来问你啊。”时曜拿起架子上俞青葵的一块小圆镜照着自己的脸,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就罚你站在那儿不敢出来。”
俞青葵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盯着时曜好一会儿, 可怜巴巴地说：“时曜，我冷……”
“撒谎罪加一等。”时曜头都没抬。
俞青葵“哼”了一声，说：“我要生气了的！”
她一本正经地跟时曜讲道理：“时曜，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能总是这样一次次吓唬我！而且你趁女生洗澡的时候拿钥匙开门进来更是很不对的做法！你不能不讲道理的！我在你脸上画画是恶作剧，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那样了，我可以很认真地跟你道歉。可是你闯进来就有点过分了……”
小葵花课堂又开课了。
时曜打了个哈欠，无奈地看她：“俞青葵，进来就过分了？那……我要是进玻璃房怎么样啊？”
说完，他站起来。
“不行！不许过来！”俞青葵抱着胸皱着小眉头向后退，她脚底一滑，“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急忙大喊：“时曜你个大流氓不许乘人之危借机进来！我不用你扶，自己能起来！”
时曜被她逗笑了。
“好啦，地上凉，快起来。”时曜无奈地摇摇头，他不再逗她，转身出去，将门关上。
俞青葵爬起来，伸长着脖子朝门口的方向张望。她关了水龙头，仔细去听，好像能听见时曜走远的脚步声。她松了口气，可又不敢大意，急急忙忙把自己冲干净，小跑着出去拿了睡衣回到玻璃隔间里穿，生怕时曜这个大流氓再钻进来。
终于穿好衣服，俞青葵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她探头探脑地往外走，去找时曜在哪。
时曜在洗澡。
俞青葵回到自己的卧室，踢了鞋子爬上床，又关了灯。
睡不着也要装睡。
不久之后，时曜洗完澡出来。他径自走到俞青葵的卧室，也没开灯，凭着感觉走到床边，在俞青葵身边坐下。
黑暗的卧室里，时曜没出声，望着俞青葵蜷缩的轮廓，看得不是太真切。
俞青葵一直在装睡，她闭着眼睛看不见时曜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心里有点忐忑。她盼着时曜出去，可是等了又等，时曜不仅没出去，反而脱了拖鞋在俞青葵身边躺下来。
时曜拉俞青葵身上的被子。
“时曜！”俞青葵再也不能继续装睡了，她一下子坐起来，将灯打开。
“不装睡了？”时曜懒洋洋地躺在俞青葵的枕头上，占了她的地方。
“你回自己的房间啦！”俞青葵伸出手来推时曜。
时曜轻轻一拉，就将俞青葵拉到怀里，说：“我想抱着你睡。”
“不行！”俞青葵想也不想直接大声拒绝。
时曜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笑着问：“俞青葵，你这小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啊？”
俞青葵没理时曜的话，她推不动他，就抬脚去踢他，想把他踹下去。
时曜长腿一抬，将俞青葵乱踢的腿夹住，又压住她乱动的手，问：“俞青葵，你在防备我什么？这么不信任我？”
俞青葵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没、没有防备你，也没有不信任你……”
如果不信任时曜，俞青葵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国外来找他……
“睡觉。”时曜把俞青葵的脑袋摁进自己胸膛。
俞青葵动了两下没挣脱开，她抵在时曜胸口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时曜的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
清晨，俞青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时曜将手机挂断。
放在床头的手机刚响了一声，时曜就急忙伸手去拿手机，可是还是把俞青葵吵醒了。
俞青葵揉了揉眼睛，她发现自己枕着时曜的胳膊，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腿上。她懊恼地坐起来，耷拉着脑袋，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时曜问。
“没什么。”俞青葵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时曜皱眉看她一眼。
·
时曜开车带俞青葵去实验室的一路，俞青葵都低着头不说话，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时曜一个拐歪，将车停在一旁。
“俞青葵，到底怎么了？”
“没事呀。”俞青葵勉强笑笑。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在生气？”
俞青葵摇头。
时曜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俞青葵说：“你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走吧，别停在这儿啦。我没事儿的！”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时曜叹了口气，“天黑了，你这支向日葵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大脑壳儿。”
俞青葵拧着眉抗议：“我脑袋才不大！”
时曜顺手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说：“那就告诉我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气我进内卫吓唬你？还是气我昨晚赖在你的床上非要和你一起睡？”
他的声音又温柔下来：“葵葵，在订婚前我不会的。”
俞青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又迅速移开视线，她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没有生你的气。是知道你昨天晚上是故意的，如果我执意让你走，你也会走的……所以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
俞青葵软软的白腮鼓起来，有些泄气地说：“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呀！我的原则呢？这么做是不对的呀！可是我居然没有拒绝……我违背我的原则了！”
俞青葵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为什么会丢下我的原则呢？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你丢下原则了……”
“是啊，为什么呢？”时曜好笑地盯着俞青葵那双溢满矛盾与疑惑的眼睛。
俞青葵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偏过头看向时曜，问：“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吗？”
她又使劲儿摇头：“可是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丢下原则呀！”
时曜慢慢想明白了俞青葵到底在纠结什么。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头，说：“俞青葵，因为你的原则是错的啊。”
他一手托着俞青葵的后脑，逐渐靠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葵葵，你喜欢我吻你的感觉吗？”
俞青葵的目光有些躲闪，她微微犹豫，想要下意识地拒绝，可是望着眼前时曜墨色的眸子，她还是实话实话：“喜、喜欢……”
“那你想吻我吗？”时曜又笑着问。
俞青葵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时曜，他离她那么近，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听得见他的心跳，还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萦绕。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俞青葵动作十分缓慢地仰起脸，在时曜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像，那些混乱的东西慢慢清晰明了。
好像，那颗彷徨无措的心一下子稳了下来，也跟着静了下来。
俞青葵抬手搭在时曜的肩上，慢慢攥紧他的衣服，再一次吻上时曜的唇，逐渐将这个吻加深，绵长缱绻。
也许喜欢就是这种滋味。
无论是奋不顾身还是全心交付的共沉沦，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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