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倩与时令颜擦身而过时,犹如被激怒的小兽一样脸红耳赤连眼眶都赤红的时令颜忽地拿起餐桌上一把刀叉就往闻倩脸上划去。
她认定是这个女人这张年轻的脸蛊惑了父亲,让父亲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才会和母亲产生隔阂,从而让母亲和父亲天人永隔。
所以她要毁了这张脸,让她即使活着也再没办法和父亲在一起!
只是在她有所动作时赫莲*梅斯便有所察觉,所以最终时令颜手中的刀叉并没能划伤闻倩的脸,却是刺在了她父亲的掌心上,而鲜血很快顺着掌心滑落。
瞬间除了赫莲*梅斯以外的其他人都震惊。
闻倩第一个反应过来,惨白着脸从身上摸出一张手巾颤着手要去给赫莲*梅斯正在流血不止的那只手包扎,后者却面无表情推开她。
“这是我答应你的最后一次要求,带你来我妻子开的店吃饭,以后我们毫无瓜葛,我不会再和你见面,也不会允许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冷然的声音仿佛落地有声,重重击打在闻倩心尖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用用哀凄来形容。
“赫莲,我……”
闻倩话说一半又顿住,却最终没再开口,只是压抑情绪般的颤抖着深吸了口气,把手头泛着淡淡紫罗兰香的手巾搁在赫莲*梅斯另一只手里,之后走向门口。
秦戈目睹这一幕,终于意识到王瑞那句‘动真格’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被惯坏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加上性子又急,但凡是心里有半点不如意都要发泄出来。
况且她对这名陪同赫莲*梅斯出现在她母亲的餐厅里的东方女子抱有极深的敌意,见面后脾气会忍得住才不是时令颜了。
不过,闻倩?
听着声音和名字都有些耳熟。
秦戈这样想时闻倩恰好走来,在他看去时对方也抬头。
秦戈注意到她看到自己时似乎也楞了一下,但这张脸让他一时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而对方在楞过只后眼里似乎又多了抹震惊,秦戈猜想对方大概认识自己,正想问,对方却已低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室内对峙的父女俩之间剑拔弩张。
时令颜的手还保持抓握刀叉的姿势,而刺入赫莲*梅斯掌心里的部分却已经被他强行拔出来,顿时鲜血汹涌,分外骇人。
“闹够了就坐下来该吃饭就吃饭,你当你还是十一二岁,拿枪指着别人说开枪就开枪?”
赫莲*梅斯冷哼着训斥女儿,神色却丝毫不曾因为掌心上那两个正冒血不止的窟窿而有所改变。
秦戈走进来,瞥了眼地上那一滩血,秉着做医生的职业道德,认为还是先给伤患包扎为好。
赫莲*梅斯竟没拒绝他的好意。
王瑞听到楼上动静赶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一副要癫狂的状态,又是拿祖传的金创药,又是端水,上上下下弄得整个餐厅的员工都为之惶惶。
待到终于给赫莲*梅斯清理好伤口,秦戈这才看向还抓着刀叉怔忪着一副雕像神情的时令颜。
叹口气,走过来抓她那只手,从手心里拿过刀叉让到一边。
“秦先生,小姐不会傻了吧?”
秦戈斜了眼满脸担忧的王瑞,挥挥手:“带她去别的房间冷静冷静吧。”
王瑞点头,去拉时令颜的手,而她像是真的傻了一样,任王瑞牵着离开。
王瑞把她带到时潋生前在餐厅的一间休息室,之后又火急火燎回到包房收拾残局。
等重新上了菜,赫莲*梅斯和秦戈各自坐下。
“这两天最好别喝酒。”在赫莲*梅斯给各自的酒杯倒酒时,秦戈抢下。
后者扬眉:“我没那么多规矩。”
秦戈转念一想像赫莲*梅斯这种混迹黑白两道的人,的确是不拘小节,哪会注重这些。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把酒瓶递还。
赫莲*梅斯也不坚持,只是把酒换成了顶级的六安瓜片。
“这是她生前最爱喝的绿茶,我以前对众多的茶叶文化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去弄懂。”
没有开头的故事自男人的唇瓣中缓缓流淌出,他甚至没问过秦戈是否愿意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目光落在散着热气和茶香的茶水里,说话的口吻回忆中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哀伤。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刚来英国不到半年,我开车经过她餐厅门口,她站在路灯下,穿着一袭看起来很滑稽的厨师袍,像是在拉拢客人。”
“我一向不喜中式餐饮,自然不会停下来,是她见我看了她一眼,所以主动跑过来。她的声音是典型的东方女子的婉约和温柔,很悦耳,当时她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却鬼使身差下了车。”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却是一下车之后我的胃便被她俘虏了。”
赫莲*梅斯说到这句时棕眸荡开一抹难得的柔情。
“因为一些原因,她身体不好,我们结婚第三年她才怀孕。在我们的女儿10岁时我发生了一点意外,是闻倩救了我,我当时许诺除了我不能给她的,能答应的我都不会拒绝。但是……”
他看向秦戈,棕色异常坚定:“我和她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我心里只有我妻子。”
“我女儿11岁生日时在全家在餐厅给她过生日,期间我接了个电话,是闻倩打来求救的电话,那次是我第一次缺席女儿的生日,所以她很生气,不知从哪里查到闻倩的事情,又沉不住气告诉她母亲……她一直不相信我心里只有她,不论我如何保证承诺……她身体一日比一日差,那天她在家中顶楼的露天游泳池陪女儿游泳时看到闻倩送我回去,我女儿当时随身带着一把求我给她弄来防身的手枪,见我和闻倩在一起,想也没想的就把枪对着闻倩开枪,若不是距离隔得有些远,闻倩大概活不到现在。”
而时潋惊骇之余为了抢女儿手里的枪失足跌进泳池里,诱发了身体其他疾病,不到一个月时间便离开了他们父女。
自那以后,他没再回去过那个家。
“那天是我手臂中了枪伤从医院做完手术回家,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闻倩是坚持要送,我也没想到那天会那么巧。”
妻子的离开追根究底是因为她始终不信任他对她的感情,就算没有闻倩,换做是任何一个女性,她都会产生那样的置疑。
而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好男人,但也是非分明,并不会把夫妻之间的问题推卸到别人身上。
闻倩对他的心固然是司马昭之心,但他自认问心无愧。
秦戈在他述说期间一直安静地做着一个合格的听众,只有在赫莲*梅斯说起时令颜十一岁时持枪而害她母亲失足跌落游泳池时动容。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每次提及她母亲时都会黯然神伤。
甚至是带着愧疚和自责。
大概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那天若不是她沉不住气做出那样的举动,母亲就不会跌落泳池诱发其他疾病,不会那么快就离开她。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要说的?”
赫莲*梅斯喝一口茶,神情已经恢复之前的沉静内敛。
秦戈想起自己来这碰运气的初衷,犹疑着眼下这种情况该不该开口。
“你若是要找我帮忙,前面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赫莲*梅斯挑明态度。
秦戈苦笑——果然如此。
“你考虑好,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秦戈沉默,内心却不住挣扎。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开口:“我的确有事需要您帮忙,但……我的交换条件可以是从医院辞职跟着你做,却不包括交换我的感情。”
他后面半句话赫莲*梅斯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希望他不要硬把他和女儿凑对。
“你放心,就算你往后求我把女儿嫁给你,我都不一定会答应。”
他的狂妄让秦戈语结。
“她如今是我最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宝贝,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你错过她,等于错过了其他男人终其奋斗几十辈子都无法获得的财富和权利地位,最重要的是,你错过我女儿,或许不会再找到像她这样对你认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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