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嘎然而止,她瞪着浴室地上那几件皱巴巴的她的衣裳,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白,再转为深深的菜绿色。
仿佛昨夜的事情她隐约的记起了一个大概,虽然模模糊糊她记不清许多,但隐约的一些场景还是能记得起来,特别是看到那几件貌似是她自己脱下来的衣服。
怎么回事?
她费劲心思躲了这么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找到了?还……还……出了那么大的丑?!
她立时转身冲到客厅里望着不远处的纯净水和饮水机发愣,仔细搜寻昨夜的记忆,直到何彦沉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她还是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台饮水机看。
“还能记起多少?”他随意扫了她一眼,缓步走向书房。
楚醉猛的转头,恨的牙直痒痒,想到昨晚在酒吧里的那一幕,骤然转身跟了过去,见他书房中的电脑开着,里边有些资料正在处理,似乎在她醒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几个小时,她又瞥了一眼时间,见是上午10点,两个人如此悠闲的感觉真是让她坐立不安,特别……是他那悠然自得仿佛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态度。
“你没什么话可说?”她站在门边瞪着他问。
何彦沉已经坐到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几个快捷键,复查着C市那边传送过来的资料,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却开了口:“说什么?”
“我从新加坡这样逃跑失踪,你就这么轻易的找到我,你不认为应该说些什么?”
“就你这些拙劣的招数,若不是我高看了你,用了其他复杂方式,恐怕不出两天就已经找到了。”他目光依然不离开电脑,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资料需要尽早批过。
楚醉脸色一僵:“你好歹让我任性几天……但既然找到了,那就算了,我回C市,回楚氏继续做我的楚总,还有,我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什么越矩的事情发生,这样对三个人都不公平。”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出书房。
“我没有结婚。”声音自身后传来,淡淡的,却又清清楚楚。
楚醉脚步猛地顿住,她依稀记得昨天在酒吧里他似乎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但是模模糊糊的不太完整,她记的不太清楚。
可现在她听的很清楚。
怔在原地足有一分钟那么久,却最终也如何彦沉预料到那般,仍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楚醉正要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穿的衣服先离开,忽然耳后一道疾风划过,一册蓝色的文件夹贴着近于她脸颊五公分处的地方倏然飞过,文件夹中的一片片A4纸飘扬散落在她面前。
直到蓝色的文件夹重重的落在地面。
“岁月久远的连我都已然记不清楚究竟走了多少时日,两年前将这些事实隐瞒销毁只想还你一场简单清静,这道隔在你我之间的最大阻碍我从未打算让你看清,让你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方式,可我终究也该自私一次。若你将这些药品记录与真相查清后仍选择退缩逃避,我发誓这一生都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交集。”话落,何彦沉自书房中缓步走出,目光清冷的看着楚醉僵直的背影。
“我给你选择的时间,若你想清楚后打算尽释前嫌回来我身边,记得去找我。”他走到她身后,抬手在她发顶轻抚,在楚醉转头看向他时,垂眸对她轻晒:“小醉,这一次,我给你最公平的选择,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而且,是最后一次。”
楚醉呆呆的看着满地凌乱的纸张和文件夹,呆呆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Vason先生?”老六在流苑外早已等候多时,终于看见何彦沉走出来,连忙上前:“C市那边传来消息,老白从非洲回来了,巧合在非洲那边发现陈司令与难民署和外交部之间的勾当,国家对非洲那边的大量支援有不少被内部人私吞,陈司令也是其中之一。”
“派他去一次非洲,收获还不小。”何彦沉坐进车里,转手拿出底坐的手提电脑,重新接收资料,又收到几张从白以康那边传来的照片,翻看了一遍才道:“回C市,把陈嘉隆那边处理干净,这游戏我也玩腻了。”
“那楚小姐……”
何彦沉启动引擎,转眸淡看了一眼流苑B座的方向:“我一直在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终也应该有一次,由她自己选择,从始至终我都在等她跨出这一步,只要她肯走过来,中间即使隔着刀山火海我也再在所不惜,若她不肯……”
他忽然不再继续说下去,目光淡淡扫了一眼39层,顷刻间黑色SUV绝尘而去。
楚醉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又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将满地的A4纸一一捡起来,刚要从第一页到后页延顺的整理好时,落在一张纸上的目光赫然僵住。
2-氯乙醇?
她虽对化学药品什么什么太多研究,但也知道这是一种致人慢性中毒的化学药品,具有极强的危险性。
她不禁颤着手连忙翻了翻其他,果然还有不少药品分析图与大量使用的日期时间和一些相关的列表。
楚醉忙转身走进书房,将之前何彦沉留下的那台电脑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一页一页将那些纸张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整理好,重新翻看。
羰基镍、羰基镍、三聚氰胺、2-氯乙醇……
还有致癌的N-亚硝基化合物,N-甲基-N-亚硝基苯胺N-亚硝基二甲胺N-甲基-N-亚硝基脲N-亚硝基氢化吡啶!
她一样一样在网上搜查其名字和性质,直到最后怔怔的盯着那份文件夹发呆。
这些就是两年前在她父亲死亡的那间医院里被销毁的药品与食品记录?
这些纸张的内容里还有两年前大批进入那家医院工作的几个她从没听说过的医生的姓名,但奇怪的是这几人在她父亲去世前一个月进到医院,而这些化学药品的使用时间正是在那一个月里,在她父亲去世后那几个医生就失踪了,院方交给警方纠察后就再没探究过这件事,而这其中的原因与档案全都在这里面。
这是什么?
是谁设下阴谋在她父亲身体转好时忽然一个月内连续用这些致人死亡的化学药品,且手段运用之周到,居然巧妙的让苏伦用已经废掉的仪器没有查出当时她父亲体内的这些有毒药物,这么说当时苏伦与何彦沉都被蒙在鼓里。
也就是说……
爸爸的死跟何彦沉没有关系,他虽然因为楚氏的事而一时气血攻心住进医院,但苏伦极力救治,本来爸爸不会死,却……却被人谋杀?
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夹赫然在手中滑下,散落满地,楚醉怔怔的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化学药品的分析图,脸色忽青忽白。
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一直把何彦沉看做成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楚氏的危机而支撑不住的倒下所以才住进了医院,一直以为父亲最终不治身亡的原因都是那个曾经设计搞垮楚氏的罪愧祸首。
他一直在尽力弥补,苏伦一直在医院照顾爸爸救爸爸,可最后被别人施计谋杀,她却把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罪名都冠到何彦沉的头上?
一瞬间楚醉有些呼吸不畅,猛地抬手捂住胸口,久未复发的心绞痛再次袭来,她低吟一声,俯下身蜷缩的蹲在地上,双眼呆呆的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
“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一样是凶手。”
“我罪不可恕。”
“来,这里。”
“动一动手指,你就可以为他报仇。”
“两年前将这些事实隐瞒销毁只想还你一场简单清静,这道隔在你我之间的最大阻碍我从未打算让你看清,让你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这么久究竟都做了什么?
楚醉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着胸口,心尖上尖锐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整个人蜷缩的靠在椅子旁边,满脑子都是他的声音,满世界都是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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