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颜把礼物交上,并未过多逗留,两人一道折身离开,手下拎着那个不大的礼物盒,“唐少,这个怎么处理?”
“这里面不会是危险品吧?”唐梦小声嘟哝一句。
唐朝幽黯的瞳孔深邃莫测,他双手插兜,舌尖轻抵嘴角,似乎在暗忖些什么,上官夜走到他跟前,唐志成被人扶到一旁休息,陈桂云赶紧招呼大家入座。
上官夜修长五指搭在唐朝肩头,“听着欧颜的口气,那个人好像是一年多前因为泰特伯顿同我们交过枪火的男人?”
唐朝点了点头,他目视逐渐入座的宾客,声音也只在两人间穿梭,“他是意大利黑手党老大。”男人浅抿朱唇,“我的死对头,伊斯诺。”
上官夜皱起双剑眉,“麻烦么?”
“是个麻烦的家伙。”
上官夜自兜内取支烟递给唐朝,男人推手挡了下,他最近抽得少,上官夜并不勉强,他抬手将烟嘴叼在双唇间。
上官夜拍开打火机点火,“我手底下还有些货,实在不成,阿野那边最近通过黑市弄过来一批。”
唐朝双手环在胸前,食指指腹在手肘处若有所思轻敲,他一对狭长桃花眼轻眯起,“要是真枪实弹交锋那倒好办,毕竟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别忘了京城是谁的地盘,怕就怕他的目标在别处。”
上官夜掬起双黑眸,“你是说默默?”
“不。”他摇摇头,“我说的是泰勒伯顿。”
上官夜吸了口烟,“那玩意儿有什么好?他缺那几个钱?”
“单一枚来说,他还不至于出不起那个价钱,可世界十大名钻若全部到齐,福布斯富豪榜榜首于他来说,算个屁!”
上官夜微眯眼角,没再说话。
伊斯诺送来的礼物并无特别,他本就是带着盛气凌人的姿态而来,这场游戏自然不会那么快散场。
另一栋别墅内,男人双腿交叠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修长指腹间摇曳着盏高脚杯,伊斯诺眯起那双湛蓝眸子,杯口递至鼻前。
最老龄的法国拉菲,其色香味果然名不虚传。
他唇瓣微微勾起抹好看的弧度,欧颜踩着双高跟鞋推门进来,她越过沙发靠背,一眼望见男人后脑那一头麦穗般金黄色短发。
她敛去剪瞳内稍纵即逝的流华,小心翼翼上到他跟前,男人闭起双眼睛,正沉浸在酒香之内。
欧颜轻张菱唇,“老大,跟欧氏的合作案,您真的要亲自去跟那边洽谈么?”
他左唇弧度染成深意,伊斯诺轻晃酒杯,阖起的眼锋显示出俊脸上的惬意。
欧颜见他只笑不言,女人低垂下头,没敢再多问。
满月宴结束后,唐志成身体第二天就出现状况,本以为摔一跤没有大碍,不成想睡一觉起来他发觉身体有些不能动弹,送去医院检查出来是中风。
医院走廊外,陈桂云急得直抹眼泪,“你爸身子向来硬朗,在部队也算出类拔萃,怎么摔一下就成中风了?”
唐梦搂住她双肩,一对眸子腥红酸胀,“妈,相信爸不会有事的。”
陈桂云心急如焚看向手术室外那盏应急灯,一家人候在一起,唐赫坐在长椅上,唐朝刚接了施以默一个电话,她还有几天才出月子,不能及时过来看看,只能在家一边等消息一边带孩子。
之后,唐志成被推出手术室,一家人围上前,陈桂云首当其冲“医生,志成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摘下半边面罩,“情况得到缓解,目前他身体整个左边暂时无法动弹,还需要住院观察,可能以后也会影响正常行走。”
中风患者不瘫痪已经算不错了。
闻言,唐梦一时受不了打击,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陈桂云眨着双泪眼过去拉她,唐朝和唐赫脸色都很难看,谁都没想到临到这个关头,家里还要闹出点事。
唐梦拥紧自个儿双腿,“我爸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是我把爸爸推倒的,对不起,爸.”
陈桂云一手抓住她胳膊,一手执起帕子擦泪,“梦梦,不关你的事。”
“依我爸那身体,怎么可能一摔就成中风了,昨个儿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唐赫见她情绪激动,帮着陈桂云拉起她,“梦梦,你冷静点。”
“叫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她双手死死揉入发丝内抓扯,唐赫怕她弄出什么意外,强制性攫住她手腕,陈桂云和唐朝跟着进去高级病房,唐赫呆在外面劝慰几度失控的唐梦。
谁都受不了自己敬爱的父亲是毁在自己手里。
一连好几天,唐家饭桌上都死气沉沉,每顿饭只剩唐宏一人在吃,五米长的餐桌见不到其他人,他本想去医院看看,越是上了年纪越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顿饭,吃得唉声叹气。
施以默穿了件家居服抱着骁骁从二楼下来,她眼见唐宏独自坐在餐厅内,爬满皱纹的脸上除去沧桑就剩愁潇,她敛过眼,踩着拖鞋走过去。
施以默强颜欢笑,“爷爷,我陪您吃饭吧。”
唐宏稍稍回神,“哦。”他牵扯起抹苦笑,“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不在房里躺着。”
施以默坐下后,佣人送来副碗筷,“我没事,昨天就出月子了。”
她本打算今天去医院看看,唐朝让她在家好好带孩子,唐志成这几天情况比较稳定,再过些日子也该出院了。
只是往后可能离不开拐杖了。
唐宏叹口气,脸上挥不去那袭沉重,施以默尽量保持笑靥,找些话题来转移他注意力,还好有骁骁在,唐宏心情再怎么苦闷见着小曾孙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施以默出月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欧氏,上官佩已经把公司彻底交由她来管理,毕竟她年纪也越来越老,这会只想每天去趟唐家看看自己小外孙,其余的她也没什么想法。
关于骁骁满月宴遇上欧颜之事,上官佩也提醒过她,施以默多多少少能留个心眼。
她刚入总裁办公室,立马接到内线,说是BK那件案子老总亲自来同她洽谈,对方就像是算好似得,施以默坐在张黑皮椅上,BK方案对方做为最大投资人,欧氏自然要好好接待。
这个大客户,要比先前那个金总还大手笔,做生意谁都知道能让自己获得最大利润空间的人要好好去套牢。
“请他进来。”
“好的,总裁。”
施以默脱下白色小西服,女秘书端了杯咖啡进来,顺便将她外套搭在衣架上。没多久,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由前台小姐领进门,伊斯诺身边只跟着个随从,那一袭剪裁得体的纯黑色西装穿在身上,染得那双如碧海般蔚蓝的瞳孔越发瞿耀。
施以默自椅子上站起来,伊斯诺一瞬不瞬睨视她绝色容颜,很少有女人看见他长相能够保持波澜不惊的。
这个女人,潭子深处并未有任何异常。
她如同接见个再正常不过的客户,女人说出一口流利的英文,“伊先生,您好。”
伊斯诺凤眼落向她伸出的那双修剪漂亮的手指,男人潭底划过一闪即使的光斓,他同她握了握手,张开双唇间,那袭低浑性感的声线出口就是句流利中文。
“施小姐的大名,我仰慕已久。”
一个老外,中文说的比许多中国人还好听。
施以默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伊先生会中文。”
伊斯诺无所谓的挑挑眉,施以默请他坐到一旁沙发,秘书随即送来两杯咖啡。
施以默接过秘书递上来的文件,伊斯诺双腿交叠起,他执起咖啡杯浅抿一口,余光打到施以默白皙的侧颊上,她正好别起那边耳发,认真的替他讲解关于合作的细节。
男人左右端详她恬静的容颜,遂,视线滑落到她无名指那枚闪耀的戒指上。
他想要的东西,向来不喜欢付钱去买,喜欢的东西一旦被标成价格,那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价值。
男人邪魅的溅起笑靥。
不过结婚戒指于一个女人而言,并不是简单的金钱问题。
施以默侧过头,陡然跌入他那双如深海般探不到底的瞳仁,伊斯诺毫不避忌回望过去,那种眼神正大光明的好像只是欣赏自己的东西。
这种直白的目光,她很不喜欢。
她眼底闪过的不耐正好被他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他勾唇笑起,并未挑破。
施以默依旧保持良好状态,“伊先生,如果您觉得我方才说的那些条款有不合理的地方,您随时可以指出来。”
男人无谓耸耸肩,“我没意见。”
他的态度爽快到她有些吃惊。
施以默抬手捋了捋发丝,“如果伊先生觉得没什么问题,麻烦在这上面签个字。”
她把文件搁到他跟前,食指指向后面的落款人,伊斯诺瞅着她纤长漂亮的玉手,很难有女人生出这么双细腻的手指。
他取下别再领带上的钢笔,奋笔在落款人签下名字,施以默瞥了眼那串意大利文。欧氏先前也跟不少外国公司合作过,但如此爽快之人她还是头遭碰到。
“难道伊先生做生意向来不过目合同有没有不平等条约么?”
伊斯诺盖上笔盖,“我相信欧小姐的诚信就如同你的外貌一样,很美,很让人悸动。”
他的嗓音逐渐变为暧昧,眼神却瞧不见半点轻浮。
施以默有怒也找不到借口发出来,“谢谢伊先生夸奖。”
他身上,的确有股逼人气势。
一份巨额合作案,她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施以默本来计划很多说服伊斯诺的条列,到后来居然都用不上。
会不会成功的有点,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回去唐家后,她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给唐朝听,男人把合同仔细检查一遍,翻到最后一页时,他赫然发现右下角那个落款名。
唐朝看向坐在床上擦头发的女人,施以默单脚盘起在床上,另一条长腿搭在床沿边,他眼角眯了眯“同欧氏合作的大客户叫伊斯诺?”
“是啊。”施以默扫了眼他阴戾的脸色,“是个外国人。”
唐朝自沙发上倾起身,他身上只一件性感单薄的褐色睡衣,男人执起杯子倒了杯白开水,那份文件被他轻甩在桌案上。
“合作案没任何问题。”
他喝了口水,半倚在柜沿边,一双如狼般的眸子直落落放到她身上,绝俊的脸上瞄不见过多神情。
男人把玩着手掌中的杯子,“但是他人有问题。”
“人有什么问题?”施以默双手微顿。
唐朝一口饮尽白开水,他把杯子放在旁侧,笑得极坏,“他是不是看上你的美色了?”
她挪来一把瞪视,“说什么呢?”
男人挑挑眉,大步迈向她这边,施以默只觉一道黑暗压下来,唐朝同她前额相抵,“说不定人家觊觎我老婆美色,甘愿砸银子一搏红颜笑。”
施以默一帕子甩在他肩上,“这太扯了吧,人家长那么帅稀罕一个少妇?”
“你懂什么?”他稳住她下巴,“少妇不才有味道么?”
男人炙热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生完小孩后,这副身子看起来更加诱人,有一种浓烈的女人味从骨子里渗透而出,难怪很多男人喜欢这样的。
他眼里盛满的是什么东西,施以默比谁都清楚,她正折身要跑,男人率先攫住她双肩,“默默,我们说好了第二个孩子呢?”
“不行。”她双手推抵在他精硕胸前,“骁骁才这么小,凡事也得缓缓。”
唐朝想想也是,“不过你饿了你男人这么久,是不是该好好补偿?”
施以默余光瞥向摇篮里熟睡的小人儿,“把骁骁吵醒多不好,不如咱们今晚算了吧?”
他哪会依?
“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唐朝唇峰蹭在她颈间挑拨,“再说,性教育要从小抓起,我们这是帮他积累经验,以后实践的时候才能骁勇善战。”
施以默恨不得喷他一脸口水。
他其实是后爸吧?
女人还在走神,唐朝火热的拥吻已经覆上来,他抓过她手中帕子扔一旁,迫不及待除去她身上的衣服。
男人如久逢甘露般,饥渴的犹如一头饿狼,就连她这个‘受害者’也无可奈何。
施以默接手欧氏后,骁骁由陈桂云一个人带,上官佩偶尔也会来帮忙,施以默怕陈桂云一个人累坏身体,她建议请个专业保姆,陈桂云不依,自已的孙子自己带着才知道心疼,别人哪能尽心尽力?
唐梦无事时也会跟着逗骁骁,唐志成身体恢复不错,只是走哪也得杵个拐杖,中风的左半边使不上多大力气。
这天,陈桂云怕骁骁老呆在屋里闷,唐梦建议带他去附近公园走走,陈桂云推着辆婴儿车和唐梦一道出去转。
刚入公园,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凑近婴儿车内的骁骁,骁骁长得可爱,有些时候陈桂云带他上街,很多陌生人会围过来逗他,这个老妇喜欢孩子也实属正常。
两个人都没太在意。
没想到老妇看了会,不由阖起眉峰,“哟,这孩子出生见过血光,这是凶兆。”
骁骁小手拍在跟前婴儿盘内,小嘴张合间咿咿呀呀,他抓起块绑在上头的玩具小球往嘴里送,球面被这小家伙染上大片口水,他见小球送不进嘴里,把它抱在怀里翻来覆去的瞅,小球一个没拿稳从手心坠到车内,他再度好奇的伸出手去,嘴里‘哦唔’的喊起来。
小嘴扁起后,喷出一连窜口水。
老妇叹口气,“这么可爱的孩子没想到竟是个灾星。”她无奈的摇摇头,“从他出生后,你们家怪事不断吧?”
陈桂云脸色骤变,唐梦目露凶光冲老妇吼起来,“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推着骁骁往里走,“妈,我们走,别在这听这个疯婆子乱说。”
老妇站在原地再次叹出一口气,“多克死几个人,也不见得能平静,命中带煞,是个邪婴啊。”
陈桂云向来爱求神拜佛,之前为骁骁设计婴儿房时,她还专门请了风水师父来家里看过才动房子的。
这会,一个老人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她心有余悸。
陈桂云两步追上唐梦,她扣住她胳膊,“梦梦,这事有蹊跷。”
“妈!”
“骁骁出生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还死了两个人。”陈桂云越说脸色越苍白,“我的琉璃观音无缘无故碎了,加上你爸那么硬朗的身子成了中风,哎呀!难道骁骁真是方才那个人说的煞星?”
“妈,你别听人家胡说。”
“这怎么是胡说呢?先前那个人我们认都不认识,她怎么知道那么多?”陈桂云一双眸子顿时睁大,“怪事发生一件没什么,可这么多件凑在一块就难说了。”
陈桂云这人本就受不了旁人挑拨,起先琉璃观音无缘无故摔碎她心头就有些不安,加之那天看见报纸上死了两个人,先且不说其他的,单凭这两点她就有些担忧。
加上今天被这老妇一提醒,她先前所有的疑惑瞬间像是找到个缺口般。
陈桂云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坚信骁骁是自己孙子,不敢往其他方面想,现在被别人说破,那出发点就完全不同了。
她垂下眼,骁骁小手兴奋的拍在婴儿车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声音,偶尔会故意‘bu’出些口水,然后自己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心里一旦有了疑神疑鬼,陈桂云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人又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当初你大嫂嫁进唐家,唐氏就遭遇百年难遇的劫难,自从欧默过来,唐家一直祸事不断,我看,真正的煞星该是她才对!”
自从施以默生下骁骁后,陈桂云对她的偏见和不满逐渐淡去,她自认尽心尽力做好了婆婆该做的事,而如今,陈桂云如梦初醒。
眼瞅着陈桂云冥顽不灵,唐梦翻起白眼,无语望苍天。
越说越离谱。
下午施以默从欧氏开车回来,她换好鞋后,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桂云,女人张唇喊了声,“妈。”
陈桂云冷着张脸,权当没听见。
坐在旁边的唐梦冲她摆摆手,施以默虽并不知道什么事,但她能在空气中嗅到股沉闷的因子。
这些日子陈桂云对她关怀备至,又辛苦的帮忙照顾骁骁,今天下班后,施以默特地到商场去给她选了件礼物,她知道陈桂云把那盏琉璃观音打破心疼好些时间,虽然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但施以默还是选了个类似的。
她把买来的礼物递到她跟前,“妈,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陈桂云斜眼看向她,施以默弯起眉眼,陈桂云这会一肚子怨气,她甩手拨开她,“少在这假惺惺的,你是巴不得我早点累死,整个唐家再没有你厌烦的人了吧?”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着实让施以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桂云不耐烦推开她,“走走走,别挡着我看电视。”她用手掌厌恶的在鼻尖前挥了挥,“一身晦气。”
施以默一连后退几步,压根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她睃向一旁的唐梦,唐梦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她妈这么信佛呢,听不得别人嚼舌根。
她只能冲施以默勉强笑起,“大嫂,骁骁在卧室睡呢。”
施以默点了点,“那我先去看看。”
她要再不走,就真成导火索了。
喜欢军政联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军政联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