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大伙儿纷纷散去,唐梦把电脑搬上楼,依着楚荣提的几点建议,重新修正了些细节。
博野上到卧室,一身黑色休闲服,英气逼人。
他自后搂住女人腰身,精致的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沉重的鼻息时时透着丝疲惫。
“梦梦。”
“嗯?”
她认真盯在屏幕前,移动着鼠标。
博野喑哑磁性的声音,温热的环聚在她耳畔,“谢谢你,老婆。”
唐梦落在键盘上的指尖一顿,侧头看向他,“干嘛说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男人阖起眼锋,埋头在她颈窝处亲吻。
一句温语传入唐梦耳膜,暖心窝子的甜,她反手抱住博野的头,指头在他短发上细细摩擦,“再过几天,葶苈也该回家了。”
一家三口,便能够彻彻底底团圆。
唐赫的车驶在半途,炫眼的路灯自车身上一划而过,他绝俊的容颜,一会在明,一会入暗。
楚荣的心情,也因为做服装设计的事,难得的好。她计划着,改明儿要去书店里,买几本相关的书籍来看,梦姐姐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她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她将包拥在怀中,嘴角上扬。
唐赫抬眼到内视镜,她脸蛋上的光彩,极少同现在这般展现出来。原来能令她满足的,竟是这样一件小事。
直至这一刻,唐赫才从她身上,瞅见了18岁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纯真,而不是像之前,说话做事成熟老练。
唐赫的薄唇,在微暗的光线下,缓缓牵开个耐看的弧度。
这时,楚荣兜内的手机响起,她掏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犹豫再三,楚荣划开接听键,“喂。”
“荣荣。”电话那头传来阵女人的哭腔,“你弟弟出车祸了!”
“什么?”
车子赶到六环那间医院,唐赫刚把跑车停稳,楚荣推开门,迫不及待往里冲。
“陶陶,陶陶?”
她使劲在走廊内喊着,陈莉听见动静,扶着拐杖,忙从病房里出来。
“荣荣,在这儿。”
楚荣一眼望见她,运动鞋迎上前,“怎么样了,陶陶呢?”
陈莉双目哭得通红,“刚扎上输液管,拍的片子在床头柜上,你弟弟身上多处骨折。”
楚荣二话不说,急忙走向病房。
唐赫的身影,由走廊外优雅的进来,陈莉拄着双拐正准备转身,恰在此时瞅见他,男人的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掷地有声,听入她耳朵里,像一面敲击的锣鼓,狠狠震在她心脏处。
陈莉吓得面色苍白,“唐,唐,唐二少。”
唐赫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般,擦过她身侧折入房间,陈莉的身影,完全不在他眼中。
楚荣坐在床沿,紧紧握住楚陶的手,潭底的潮湿,难以自制。
楚陶脸部淤青,见着她,却又容光焕发,“姐,我想你。”
“是不是很疼?”
楚陶摇摇头,“不疼。”
楚荣呼吸紧致,一股凉意自脚底窜入头部,隔着单薄的被子,她上下打量着楚陶的身体,小心翼翼问着,“怎么会突然被车撞了呢?”
“姐,你别哭,我真的没事。”
楚荣拂了下泪,“知道医生怎么说吗?”
“医生说先输几天液,然后再做电疗。”
楚陶说着,视线落向刚进门的唐赫,憔悴的面部,泛出抹和煦的笑容。
他喊道,“姐夫。”
唐赫俊脸微僵,连带着楚荣,表情上都出现了片刻恍神。
姐夫这个词,可不是谁人都能叫的。
楚荣余光瞥眼不远处的男人,唐赫紧抿着薄唇,高高在上的立在一旁,神色虽捉摸不透,却并未揭穿什么。
这点,既让她松口气,又惊讶于,他态度上的某种变化。
同唐赫攀亲带故的人不在少数,他身边曾呆过无数女人,各式各样都有,为了嫁入豪门,抓住高枝,有的女人可谓机关算尽,其中不乏让弟弟妹妹叫上这一声姐夫,想从称呼上套近乎,以达到自己鱼跃龙门的目的。
可他从未买过帐,口吻恶劣的,把人嘲讽到颜面尽失。
楚陶这次,算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例外。
陈莉行动迟缓的由外头走进来,她视线垂下,不敢去看屋内这个男人。唐赫上次给她的教训,着实惨痛无比!
楚荣看向她,思忖过后,照样喊着,“妈。”
“唉。”陈莉赶紧应道。
“你身体还好么?”
“好,好。”陈莉僵硬的堆出个笑脸,有唐赫在这镇着,她说话软的底气全无,“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楚荣目光投在她右腿上,上面打着层厚厚的石膏,迫使陈莉走起路来极不方便。楚荣原本以为,依着唐赫的手段,该是要了她小命才对,如今陈莉能活着出现,说实话,楚荣有些欣慰。
至少,楚陶不会像她那样孤苦伶仃。
楚荣这辈子最牵挂,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
她低下头,从双肩包内掏出个手掌大小的钱包,楚荣来到陈莉跟前后,把它递过去,“妈,这个你拿着。”
陈莉知道里面装的是钱,“荣荣。”
“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陈莉接过手,里面的硬币碰撞得叮当响。
依在柜台上的唐赫听着那声儿,锋利的眉头微蹙,问着楚荣,“有多少?”
“一千两百四十三块六毛。”
兜里的钱,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偷偷背着楚有财藏的私房钱,总共算下来,楚荣攒了五年,一直计划着将来能用这笔钱学门手艺,除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拿出来。
六毛?
唐赫心想,这六毛是什么鬼?
他周围接触的人,不是华商就是富豪,摆在兜里的钱,要么支票,要么银行卡,哪怕现金,都是厚厚一百的整钞,甚至几十来块的面值都极其少见,唐赫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角’这种代称的钱了。
他俊脸阴沉,上去就把楚荣的小包夺回来,打开拉链一看,果然看见钞票最里边,裹着几毛钱,还有几枚硬币。
楚荣伸手去抢,“你做什么?”
唐赫把钱包扬到个她够不着的高度,细长的眼角瞬间眯起,“楚荣,你丢不丢人?”
“我怎么了?”
“这种钱你都能摆出来?”
“我没听说过钱也分贵贱。”楚荣踮起脚尖,举着右手试图把钱包抢回来,“唐赫,你还给我,它对我来说意义不同。”
男人神色绷紧,凤目被怒意染得血淋淋的,非常慎人,“你他妈缺钱不会跟我说?非得把自己搞成个圣母?”
唐赫的女人,各个富裕,衣食无忧,他喜欢在女人身上大把大把的砸钱,看着她们像只哈巴狗一样,毫无自尊的冲着他摇头摆尾,唐赫觉得满足,是种享受。
而楚荣,偏偏是个例外。
她成了唐赫身边,唯一一个活成这样的女人,难免让他心生挫败感。
唐二少亏待自己的女人,说出去,颜面何存?
“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楚荣辩解道。
“真有骨气。”
唐赫气得想抽人!
楚荣抓扯住他的衣服,“快还给我!”
陈莉站在原地,不敢吱声。楚陶看着病床左侧打闹的两人,清澄的眸子,有道暖暖的笑意直达深处。
楚荣单手攀住唐赫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似的往上爬,整个人急得快要炸毛!
“还给我,给我!”
唐赫手臂放下,双手突然绕到她身后,用搂住唐骁的姿势,把她屁股稳稳抬住,楚荣两腿被迫夹在他腰上,这回形成个实打实的熊抱。
男人弯唇,“还闹吗?”
“放我下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
楚荣使劲扭了下腰,“快放我下来!”
她越说,面颊越红,陈莉和楚陶都在场,这样暧昧的姿势,楚荣做出来觉得羞人,“你要再不放开我,我可咬人了。”
“你会使点别的吗?”
“我只会咬人。”
唐赫五指张开,在她臀部狠掐下,“小狗崽子。”
他手臂松开,楚荣顺着他胸膛向下滑,没等自己双脚站稳,她一把将钱包夺回来。
唐赫知道她要拿,才让着没做反应。
正好护士推着医药车进来,给楚陶量了个体温,顺便通知陈莉回到自己的病房,准备输液。
陈莉拿着钱包走后,楚荣去主治医生办公室问了下弟弟的情况,之后她一直待在病房,陪着楚陶聊天。
唐赫抬腕看了下表,时间已经走到十点多钟,男人的食指在表片上轻轻敲了几下,旋即提起长腿,向外迈开,“我出去抽根烟。”
外头的走廊内,人烟稀薄,唐赫双手插着兜,没有犹豫的,径直闯入隔壁房。
一进门,他便将门反锁。
还在输液的陈莉见着他,吓得凤眼微睁,“二,二,二少。”
他宽厚的肩膀,担上一撮光晕,高大的身子像堵墙,压迫性上到她面前,“钱包呢?”
陈莉慌忙把东西从枕头下拿出来,“荣荣的钱,我本来也没打算要。”
唐赫把钱包掂在手中,这个重量,一分不差。
“你儿子的医药费,我会一次性付清的。”他眼角斜扫过去,潭底攥着的光芒,寒风刺骨,冷得像是要割掉她的血肉一般,“若是你敢背着我耍什么花招,伤着楚荣分毫,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莉反手抓住身下的床单,眼球上覆满的恐怖,淬成道流光,把唇瓣上的血色揽得一干二净。
“二少,我绝不敢乱来。”
“有没有乱来,你想清楚再说。”唐赫冷笑一下,“我能放任叶小夕救你,自然也能随时毁了你。”
陈莉瞪大瞳孔,难以置信。
原来,叶小夕救她的事,他是知道的。
“是你有心要放过我?”
“不然呢?”他修长的手指在床头柜上轻敲,眸底色泽讳莫如深,“你真当自己那么好运,能从我手中捡回一条狗命?”
“你饶了我,是因为荣荣?”陈莉后脑勺自枕头上抬了下,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陈莉生在京城,虽一直过着最下层的生活,但对唐赫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大报小报中,唐家二公子的话题不曾间断,以她的经验之谈来说,唐赫绝不该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他对男人狠,对女人更狠,要不然,被他玩弄于股掌内的女人,怎么会各个都那么悲惨?
除非……
他动了情。
唐赫的眼锋浅眯成线,爱上楚荣?
陈莉的话,反复在他脑中飘荡,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像是粘在地板上般,动弹不得。
爱?
他会爱吗?
他有心吗?
最终,唐赫噗嗤笑出了声。
陈莉忙问,“你笑什么?”
男人脸上的所有表情在瞬间收纳起来,他只短短扫她几眼后,双手覆兜,提脚向外走去。
病房门合上的刹那,陈莉绷紧的神经,仿若颗泄气的皮球,松了口长长的气。
还好,叶小夕背地里搞的鬼,唐赫并不知情。
不然,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莉的目光紧紧盯着门背,鬓角的汗液缓缓流入胸口,仔细一看,她伸直的两腿,这会儿还在发抖。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唐赫爱上了楚荣,可是男人最后的反应,倒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真的会对谁动情吗?
连陈莉都觉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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