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楚荣突发高烧。
唐赫是直接从睡梦中被她烫醒的,察觉事态不对,男人立刻扳亮床头的灯。
枯黄的光线下,楚荣蹙着眉头,明显痛苦的样子。
唐赫着急去拍她的脸,“荣荣?荣荣?”
楚荣浑身像个火球,脑袋沉重的仿若有一块巨石压下来,她想睁开眼睛,努力片刻才发现连这种力气都没有。
男人抱起她,下床后来不及换鞋便飞奔出去。
别墅外,大雪纷飞,白皑皑的世界里,整座京城似被淹没一般。
楚荣闭上眼,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唐赫驱车到医院没用多少时间,他车速开的快,寂静的夜晚,跑车如脱缰的野马,一阵阵清脆的嗡鸣划过天际,雪花还未落向车顶,就被狠狠甩得老远,任由它漫无目的的翻飞。
接到通知,肖美丽马不停蹄赶来医院。
护士已经测了温度,39度5。
唐赫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妈的!”
小护士吓得话都不敢多吱一句,肖美丽给楚荣安排了间VIP病房,她这会儿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意识,肖美丽忙着给她打点滴,又做了各项检查。
仪器搬来搬去,唐赫心烦,长腿在周围不停挪动。
检查单子一到手,唐赫追着肖美丽的脚步走向办公室,“她怎么样?”
肖美丽坐到位置上,照实说,“都烧成肺炎了。”
男人皱起眉端,“昨晚我妈给她喝过姜汤水的,怎么会成这样?”
“她身体太虚弱了。”肖美丽背脊往后靠,表情沉重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尚未成型,可能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
唐赫怒急,右手朝前伸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肖美丽受不住男人那道重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向他靠近,褐色短发下,唐赫那双黑眸异常犀利,阴森森的,十分慑人!
知道他的脾性,肖美丽说话变得小心翼翼,“孕妇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一切关键点都在前三个月,造成今天这种结果,你们两个都有责任。”
楚陶的死,给了楚荣致命一击,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她受到的伤害都是成倍的。连日来的食欲不振和睡眠不足,且不说正常人都会扛不住,更何况是个孕妇?
楚荣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她当一位母亲。
这个消息,于唐赫而言无疑也是个打击。
唐家的游乐场还在建设,他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到头来却化成了泡影。
“我要你保住这个孩子!”
“保不了。”肖美丽一口回绝,“楚荣需要大量用药,更需要调养。”
闻言,男人凉薄的唇抿起,一双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射过来,看得肖美丽呼吸漏掉半拍,唐赫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名流圈儿里他的那些丰功伟绩人尽皆知,肖美丽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烦。
想了想,她软下音线,“楚荣还小,等把身体养回来,再生个孩子也不迟。”
再生一个?
唐赫冷哧声,说得倒是轻佻。
男人松开她,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欣长的背影,肖美丽身子退回椅背,长长的舒了口气。
京城里的太子爷,一个比一个难搞。
直到早晨,楚荣反复发烧的情况才好转。
唐赫倚在门口,性感的臀部靠着墙,左腿半弯,两指间夹住的香烟快要烧完,男人心烦气躁的又点了根。
高级病房外,只有他一人萧条的身影,浅蓝细格的衬衫在手腕处松松挽起,养眼却不觉得张扬。
肖医生同陈桂云沆瀣一气,楚荣有个什么情况,自是瞒不了人的。
陈桂云打了二十多通电话,唐赫一个没接,最后经不住骚扰直接关掉手机,现下这种情况,他没砸电话已经不容易了。
烦,真他妈烦。
狠狠抿口烟,男人用力掐灭烟头。
楚荣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晚。
她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楚陶在对着她哭,对着她喊,那种沉浸于痛苦之中的感觉,她这会儿仍能感受到。
一睁眼,恍恍惚惚的,半天才回神。
白花花的墙壁入眼,药水味刺激的令她不经皱起眉头。
视线一转,才察觉窗边有个人影。
男人倚窗而立,一头黑色短发干净利落,欣长的身材被灯光拉得很长,影子抻在角落,徒添一抹傲慢。
他视线盯到楼下,怔怔出神。
楚荣勉强撑起自己,轻微的窸窣声还是吸引了男人的侧目。
深邃的桃花眼下,那个鼻子特别英挺。
眼见男人走近自己,楚荣难以置信,“唐赫?”
男人在她跟前停下,右手自裤兜内伸出来,为她别开额前的刘海,“好些了吗?”
楚荣双手支住上半身,“你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唐赫薄唇浅勾,迷人的笑意并不达潭底,“你不是说,不希望我染色吗?”
“所以,你就染回来了?”
“恩。”
恩,很轻的一个鼻音。
楚荣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眼前的男人,拥有着一张完美极致的脸蛋,隽永的五官细腻到每一分,他的长相颠倒众生,京城里有无数女人迷恋和痴情于他。
他不缺女人,从来不缺。
如今,却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而将自己保持多年的形象改变。
相较于褐色而言,其实黑色更加适合这个男人。
阴戾,冷酷,又不失稳重。
如果说她的心是铁打的,历经种种,不可能没有触动。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但也有例外,不是吗?
楚荣吸了下鼻子,凤眸中有一道浅浅的水雾,她也说不准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吸引到他的,毕竟,比她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叶小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个把星期后,楚荣做了人流。
十八岁的年纪,一个宝宝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概念。
直到孩子走了,肚子空了,她才恍然觉得痛。
楚荣知道,这个孩子本就不该留。
打了,其实……也好。
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树木,楚荣抿起苍白的唇,扭头看向驾驶室的男人,“唐赫,你带我去哪儿?”
“我在三环路给你租了套房子。”
“不回唐家了吗?”
唐赫视线顺着挡风玻璃盯向前方,绷直的五官生硬冷冽,片刻后,他动了动嘴唇,“不回了。”
这种情况下回去,陈桂云指不定怎么闹,现在楚荣孩子没了,她更没有理由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住进唐家。
陈桂云害怕唐赫又同楚荣沾上关系,这些天的每一通电话都在千叮万嘱:给点钱,打发了事。
瞥见男人不耐烦的松开领带,楚荣微咬嘴角,即便唐赫不说,她也知道唐夫人的态度。
跑车抵达锦水苑时,楚荣才明白唐赫口中简简单单的一套房子大的有多离谱,足足三百多平米的小别墅,单是房间都有好几个,室内装潢奢侈豪华,为了方便楚荣休养,男人还请了位中年的全职保姆。
佣人一脸热情的将楚荣扶进屋,“楚小姐,我姓李,不介意的话,你以后喊我李姐就可以了。”
楚荣笑容不自在,“李姐。”
李姐将她的东西一一搬上楼。
虽说同唐赫说好了是认真谈男女朋友,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或多或少会使楚荣感到自卑,门不当户不对,就像被换了种方式包养。
以后,她和唐赫之间的命运如何,不得而知。
跟着男人的脚步,楚荣爬上二楼。
她刚打完孩子,即便输了液身体依旧虚弱,唐赫让她上床休息,楚荣乖乖听话。
男人将被子拉到她胸口,“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李姐。”
楚荣后脑勺压住枕头,浑身放松,“你呢?”
唐赫坐在床沿,修长的玉手抚弄着她鬓角的发丝,“我在这里陪你。”
他眼里有光鲜的色泽,明明该是温暖的,却让人感觉不到安心。
“唐赫,”楚荣顺势扣住他的手背,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把话烂在肚子里,“孩子没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唐家那座尚未修建成型的游乐园,仿佛变成道围城,想进去的进不去,想出来的出不来。
楚荣怀的种,于唐赫而言,意义不同。
要说想要孩子,他只消勾勾手指,京城数不尽的女人愿意为他生。
但他唐赫的后代不是货物,说买就买说要就要,他决定留下的孩子,自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现在说没就没了,一场欢喜一场空。
唐赫的沉默,证实了楚荣的猜测,他有多在乎这个宝宝,她比谁都懂,“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楚荣满脸愧疚,“是我不小心。”
“别傻,以后还会有的。”
楚荣不懂安慰人,她和唐赫差距太大,年龄、身高、背景、智商,样样不如,除了楚陶,他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楚荣的想法很简单,她不希望唐赫不开心。
她现在唯一可以抓住的,只有这个男人。
“唐赫,我……”
“嘘,”男人一根食指竖到她唇瓣中央,“别胡思乱想,从此以后,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人最脆弱的时候,便是生病,唐赫一番话,仿佛在她体内注入了新鲜血液,足够令她铸起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轰塌,直至溃不成军!
世界上感人至深的情话,就在耳边。
原来,她如此喜欢他哄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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