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车速逐渐缓慢,越野车车头被他抵在死角,车上男人无法逾越,大雾弥漫的天色虽看不见身后警车,但那些刺耳的警鸣已越发临近。
唐朝薄凉的唇瓣扬起抹弧度,雾霾内六盏车头灯自后方划射出来,唐朝眼瞅着越野车已无处可逃,指腹慵懒搭在键盘上轻敲,一对狭长的眸子浅眯起,惬意十足。
三辆悍马冲向前方,转打方向盘时,车轮与地表摩擦的声音尖锐有力,唐朝那辆锋黄跑车被围剿在中央,越野车内持枪男人勾唇冷笑。
来的可是他们的人。
“GO,GO,GO。”
驾驶室壮汉冲动弹不得的锋黄跑车做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唐朝凛冽的眼锋储起道阴佞,眼睁睁看着越野车冲入雾霾内消失,他倒退车子,与三辆悍马争执不休,谁胜谁负,就要看彼此间的车技。
“你们中国的警察,太逊了。”
其中一辆悍马车内的外国佬笑了笑,唐朝挑起眉峰,身后传来细密的枪弹,率先撕开浓雾出现的是辆爆改的GTR极速敞篷跑车,唐赫带着白色防弹眼镜,一身黑色皮衣修饰那完美健硕的身材。
上官夜熟练驱车,唐赫则单脚踩在副座上,两手间架起把P90冲锋枪。
“谢谢你们的瞧不起。”
他嘴里咀嚼着几片口香糖,左唇微微逸起桀骜“哥哥送你们去见上帝吧。”
他按下扳手,子弹连发扫射,悍马玻璃窗破碎裂开,男人那一头亚麻黄在这刻尤为惹眼,博野尾随而至。
唐朝趁机脱离束缚,一路飙车去追越野车。
施以默自昏迷内微微转醒,她感觉有只大手从她脸颊蔓延至腰身“真是个不错的妞,可惜没时间干了。”
施以默意识渐步聚拢,她没有同先前那般声张,而是阖起双眸装晕,透过眼角细缝,她睨见外头化不开的浓雾,看样子唐朝好像不在了。
她咬紧贝齿,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车子行驶到三公里外的悬崖边,施以默隐约听见狂浪拍打礁石的怒吼,车子稳住后,她被持枪男子拖拽出车室。
外头的冷空气拥紧她单薄的身体,施以默被冻得唇色乌青,男子将她扛至肩头往海崖边走,她大概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
即便到了这刻,施以默也并不敢乱动,男子手里有枪,那样她会死的更快。
唐朝,你在哪里?
这会,她觉得自己特别依赖他。
这么久的相处,在这种危险下喊他的名字,似乎成为一种习惯。
没有他在,她会害怕。
男人走近崖边,他遥望下去,脚尖一块碎石子坠下二十多米高的海崖,他勾唇笑了笑,大掌捏紧施以默腰腹间的衣料,施以默脸色白如死灰,她只觉一股抛力向前,女人嗖地抓住男人精壮的脖子,差点带离他一起往下跌。
他迅速稳住脚尖往后退,施以默挣扎道“放开我!”
“妈的,臭女人。”
男人低咒,执起机枪抵在女人额际“还是这样送你上路比较快。”
唐朝的车自陡坡冲击出去,锋黄跑车越过越野车车顶,在地面旋转一百八十度停稳,持枪男子见状,低咒一声冲他开枪。
施以默趁机咬住男人手背,男子吃痛一掌扇在她脸上,施以默倒地,右脸即刻红肿,她浅尝到嘴角的腥甜。
唐朝隐下半截车窗,伸出手枪直击男子头部,越野车内男子也携枪下车。
他知道唐朝要救的是地上那个女人,索性一把拎起她抵住太阳穴。
持枪男子被击中头部倒地,另一名男人拉着施以默直往悬崖退。
唐朝俊脸划过道阴鸷,“放开她!”
他推门下车,目光冰冷如剑。
“唐朝。”施以默眼里蒙上层雾气,每次生命受到威胁,她会变得特别脆弱“唐朝救我。”
她这会因冷空气浑身发抖,右脸已拢高肿起,那双清澈的凤目发出如小兽般的无助,唐朝瞳孔收紧,凝向男人的眼神愈发逼仄凌厉。
男人将施以默拉到崖边“再过来我就将她推下去。”
他作势将施以默往前推,她吓得尖叫出声“不要!”
唐朝绷紧唇线,施以默有多怕水,他比谁都清楚。
该死的!
“妈的,我让你放开她!”
“NO!”男人摇摇头,“放下枪。”
谁都知道,一旦唐朝放下枪支,面临的将是什么。
唐朝左唇冷勾,“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看来你是打算让她死了?”
唐朝那把黑星手枪对准男人额间,外国佬得意的挽起唇瓣“你不敢开枪,我死了,她也会掉下去。”
施以默这会已经半个身子倾出去,单靠男人手臂揽着。
唐朝墨镜下的眼锋越发阴冷,他食指微微扳向扳手“上帝会告诉你,不了解我,是一种致命的悲哀。”
‘砰.’
子弹撕开单薄的雾霾直射出去,施以默瞳孔圆瞪,唐朝邪肆的冷笑在她凤眼深处越扩越大。
他,开枪了?
她只觉一股冷气蔓延四肢百骸,外国佬因子弹穿头往后仰,施以默身子变轻,整个人朝下栽去。
她已经记不得此时是什么心情,似乎连叫声都溢不出嗓门。
施以默阖上双眼,认命往下坠,猛地,有股力拽住她手腕,唐朝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强度,随她一块往下滑去几寸。
两人的身体皆是悬在半空,而他另一只手死死攀在崖边。
要这样承受两人的重力,很难。
施以默剪瞳微睁,唐朝薄唇边的弧度尤为俊美,四目相触,她的后怕逐渐蓄起在眼角,眸子很快腥红“我以为你不会救我了。”
这会,他还能笑得这样坏。
而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吓哭了。
男人挑起眉峰,“怕你在水里寂寞,干脆下来陪你,怎样?”
她张唇冲他怒吼,“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方才干嘛开枪啊,你吓死我了!”
“现在不是好好活着么?”唐朝勾唇,攀在崖边的五指已全然泛白,他快要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眸子内的隐忍没让她瞧见。
男人薄唇浅漾,“谁能像我们这样有情调,到这种地方谈情说爱。”
“谁跟你谈情说爱了?”她破涕为笑,先前浓烈的害怕渐步击散。
唐朝这会只能等唐赫他们尽快赶来,方才那一枪他并不是冲动之下才开的,如果真的把枪放下,他们两人这会早死了。
即便拖延时间,也不一定能等到唐赫他们,若是被外国佬看出端倪,施以默会死的更快。
目前这种状况,算是最好的。
施以默不晓得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知道他做的一切必定是有理由的。
“默默?”唐朝见她冷的瑟瑟发抖,轻喊一声。
施以默注意力被他收回“嗯?”
男人扬起的唇线逐渐拉直,“你前男友,还在你心里吗?”
施以默一双眸子扫向他,唐朝俊脸平静无波,这话倒像是他随口问起。
“这时候干嘛说这些?”
“我想听。”
“为什么?”对于高伟凌,施以默不愿过多提及。
唐朝勾了下唇,没有说话,施以默反问道“那么你呢?你长这么大就没有喜欢过谁么?”
唐朝深曜的眼锋有道光圈收紧,方才拉住她时,鼻梁上的茶色墨镜也坠入海内。施以默期待的凝视他颠倒众生的脸,唐朝喜欢的人,她还是比较好奇的,毕竟这男人平时太深沉了。
会是谁呢?
男人精致的唇瓣微张,“没有。”
“没有?天啦,你这二十多年来一个女人都没喜欢过么?”
他一对狭长的桃花眼浅眯起“家人算不算?”
“切。”施以默拿嘴喷他“你比我还铁石心肠呢,至少我心里还装着个伟凌好吧。”
男人挑起眉角,“倒还挺痴情。”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她翘起唇瓣笑了下,两个互不相爱的人即将结婚,施以默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滑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往后谁都不会为情所困,不相爱,做对与众不同的朋友也好啊。
就像现在这样。
他见她扬起眼角,跟着浅漾唇弧“笑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唐朝,其实呆在你身边挺有安全感的。”
“比你男朋友还有安全感么?”
女人挪眼瞪他,“干嘛非跟他比啊,意义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是不一样。”唐朝嘲讽的挽起冷笑,“另一个是死人而已。”
施以默脸色微变,没再同他说话,男人的五指往下微微滑去,他以指腹狠狠叩响岩石深处,眉峰间隐约阖起道沟壑。
施以默冷得哆嗦,“唐朝,我们能上去吗?”
“你猜?”
“去死啦,这个时候还没个正经!”
男人笑了笑,“不如我们一辈子杵在这看日出日落吧。”
施以默单手环在胸前取暖,口气不善“那不如我们石化在这不是更好?”
“好啊。”他展开嘴角,气得施以默恨不得抽他。
他五指只剩三只攀附在崖边,施以默眼瞅着有不断碎石往下滚,她水眸瞪大。
“唐朝,你是不是快坚持不住了?”
男人瞳孔闪出不耐“我再抓几个人都成,你觉得呢?”
施以默焦忧的咬下唇肉,“真的吗?”
“看我这样子像假的么?”
施以默想说像,可她这会没那心情开玩笑,唐朝逼仄的眼锋内掀起道阴霾。
该死的,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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