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黎抚着戒指嘿嘿一笑：“现在是我个人想法，她还不知道。”

　　亦南辰对此事不再作声，直到他们各自离去。

　　他定定瞧着窗台边几盆开得正艳的花，叫不出那些花儿的名字，只觉得红黄白紫地开得挺不赖，那些也不值得他花心思去了解，而在这秋风开始有些凉人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它们开得有些不是时候。

　　就像他曾经经历的那些个女人，虽然个个都堪称顶尖儿美女，但他却并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如果不是他主动召见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觉得那些女人做作的丑态令人觉得碍眼；他想到了那个女人，不算他女人的女人；他想，若不是那次纠缠，若不是这次受伤，那个女人大概也会如以前那些个女人一样，毫无痕迹地淹没在与他不再有交集的人群里。

　　可现在，那个女人欠他的债，对他来说是她永远无法还清的债；他要她用一生来还，慢慢地还……

　　余光掠过桌上那个黄色的牛皮信封，伸手拿过，把相片翻出来，半眯起眸子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很认真地看。

　　看完再一张一张地撕，看一张撕一张……直到那叠相片变成一块块小小的碎屑堆满小桌。轻笑一声，再一点点儿地，慢慢地，把它们塞回信封……

　　宁错错一大早来到医院，碰上早起的庄婶儿端着热水正准备给邵伯母洗脸。她说少爷还没醒，宁错错在门口停了会儿，便转身放下包儿走过去接下庄婶儿手中的活儿。

　　给邵柳容洗脸，擦身，做按摩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庄婶没来以前她也常做。

　　在盆里拧干毛巾，靠近床边，伏在邵柳容耳边声音轻柔地说：“伯母，早上好哦，我来帮你洗脸。”

　　庄婶儿在一旁看着她笑，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又细心，长得娇娇俏俏，脸上还总是挂着柔柔笑容的女孩子；听老爷说这是夫人中意的儿媳妇，虽然她来这么多天都没看出这女孩子和少爷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但如果真是这个女孩子当亦家的少夫人，她想，她定会把她当夫人一样爱戴和照顾。

　　只是，她来的这些天，少爷老是对她发脾气，要不就沉着个脸冷声冷语，这事儿，就不知道有几分可能了？

　　“宁小姐，这么早来，还没吃早饭吧，我刚做好了，少爷还没起，你看要不要先用点儿。”

　　宁错错不喜欢医院的饭菜，庄婶儿没来以前，她都是等亦南辰吃完后再自己煮了吃，但是现在，就显得不那么方便了。

　　“庄婶儿，都说了叫我错错或是小宁就好，你叫我宁小姐我还真不好意思呢，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你也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呢。”

　　“我也不急，一会儿少爷该醒了，最近他运动量大，身体消耗多，可胃口又不太好，我看上次你做那个什么粥他吃得挺多的，一会儿也教我吧，下次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做给少爷吃。”

　　宁错错笑笑：“好，那其实就是普通的鸡丝粥，只是做法有些不一样而已，很简单的，我一会儿告诉你。”

　　两人正说在兴头上，这时，亦南辰推开门单手拄着拐走进来，他眸光淡淡地从宁错错身上划过，然后走到床前，把拐杖拿下靠在一边，在床边坐下。

　　“我妈今天怎么样？”

　　这是宁错错从认识亦南辰以来，第一次真正听见他用这么认真地语气关心别人。

　　不再是以往的强势霸道，邪恶痞气；最近的接触，她也体会到如亦伯伯和袁叔叔所说，邵伯母，在他心里，很重要！

　　亦南辰没问她，她就静静站在一边也不吭声，事实上从他进来，她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迫在渐渐向她靠近；想起今天要做的事儿，更是觉得他那随意的一眼，别有深意。

　　定了定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歪头望向庄婶儿，她也想知道邵伯母的情况。

　　庄婶儿连忙拿毛巾擦净手上的水珠，然后走到亦南辰跟前：“挺好的，早上医生有来巡过房，说夫人情况很稳定，让保持日常护理就好，说还可以多陪夫人说说话，对夫人的恢复有帮助。”

　　亦南辰沉默地点点头，坐了一会儿，宁错错看他起身准备要走，赶忙过去把拐杖递到他手里，对他甜甜一笑：“你一会还要做复健，我扶你吧。”

　　亦南辰似乎有些讶异，神色不明地看她一眼，没有拒绝；然后任她扶着回到自己房间。

　　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宁错错转身就进了厨房去拿早餐。

　　亦南辰右手拿着汤匙，动作优雅地一勺一勺吃着碗里的粥，宁错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坐在与他一茶几相隔的椅子上看着他；他头发长得真快，黑亮黑亮的，快要比以前头发差不多长了；头上那几条略显狰狞的伤痕如果不注意去看，已经不容易瞧见；只鬓角那一道寸长的疤，还有浅浅的一点淡粉色；本就线条深刻的五官因为这次遭难清瘦了许多，脸部轮廓变得更为突出，显得冷硬，却仍是英俊。

　　从第一次见面，宁错错就知道他长得很帅，加上那样雄厚的家势背景，这样的男人，绝对是花丛中的杀手。

　　但她有了程飞黎，那个条件同样优厚，主要是也同样爱她的男人；她就从没想过自己会再与任何男人有任何纠缠。

　　可偏偏天意弄人，那样糊里糊涂的交集，他蛮不讲理地强行介入她与飞黎之间，没给她留一点儿退路，说不恨，是假的！

　　有时候恨得她想拿刀劈了他，拿枪崩了他，拿牙咬死他……

　　可他又救过她，赔上他自己，赔上他最重要的人，她的恨，就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如今，即便他如此逼迫，她亦还是希望能给两家的关系留一线后路。

　　“和黎子弄清楚了？”亦南辰慢条斯理地吃着粥，没抬头就突然问了一句。

　　宁错错思绪被打断，身了僵了僵，犹豫几秒，才软软开口：“南辰哥哥……能不能……再给我多点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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