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光亮来源于远处一间看上去像是木屋的房子,天气太暗,苏辛格不太能分辨得出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湿滑的雪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苏辛格在哪里?”这是一个粗犷又凶狠的男人声音。
等到苏辛格终于挪到那间木屋的墙角,便透过木墙的缝隙看清了屋里的状况。
两三件简单得近乎单调的家具,一张木架搭的旧床,一张原木色的四方桌和两把原木色的旧椅子,屋子中间有一个还冒着火气的火炉,这条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但是很明显,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居所,并没有主人长住的痕迹。
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个留着胡子有些邋遢的残疾男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看背景似乎很瘦削的高挑女人,还有一个,同样背对着她,因为角度关系她看不见女人的面孔;但是从女人那颇为眼熟的侧面和衣服显示,这个人,似乎正是把她从半路劫到荒山野岭来的肖雨薇。
苏辛格一看这情况,基本不用想就已经知道肖雨薇这是要把她卖了,卖给这两个她不认识却仿佛与她有深仇大恨的男女。
她既恨自己警惕性太低把自己置于险境,又恨肖雨薇丧心病狂居然这样对付她。
趁着他们还未发现她已经醒来,苏辛格转身就准备离开,早跑早好吧,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正在这时,却听见肖雨薇的声音:“我可以把那女人交给你,但是,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不伤害亦南辰。”
男人说:“放心吧,我们只是和苏辛格有笔账要算,不会碰你的男人一根毫毛,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女人在哪里了吧?”
“那是自然,只要你们信守承诺不伤害我的男人就行,不过,你们确信亦南辰明知这里有危险也会为了苏辛格单独前来么?”
“这不用你操心。”
“那你们说的那方法真的可以让他接受我?”肖雨薇心中不安,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一开始表现的那样让人相信。
肖雨薇还想再问,坐在椅子上的瘦削女人却不耐烦了,摆摆手走到肖雨薇的身边打断她:“行了行了,响子哥,别跟她罗嗦了,肖雨薇,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来担心这些已经迟了吗?亦南辰估计也快到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呆会儿亦南辰来了,你只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就行,姓苏的在哪里?”
肖雨薇脸色微僵一下,掩住眼底的厌恶考虑一阵,才撇开脸对着叫响子的男人说:“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她在外面车上,不过,你动作要快点儿,她应该要醒了。”
苏辛格已经跨出去的脚在听到亦南辰名字的时候硬生生地就收了回来,忽然之产,一种让她头皮发紧的感觉涌上心头。
肖雨薇或许没察觉,她却很明显听出那对男女提起亦南辰时,声音里还带了一丝难以辨别的隐忍与凶残。
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是表面上说的,是自己。
几年前因为救自己让亦南辰被围攻殴打差点儿残疾的画面苏辛格至今不曾忘记,因为那也是宁错错陷入魔鬼之手的最主要根源。
苏辛格脸色突然有些发青,不,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自己让亦南辰陷入危险,听他们刚才的意思,他们是把她当成诱饵引亦南辰单独前来,虽然那个男人不一定会上当,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及时阻止。
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
思及此,苏辛格本能地把手伸进兜儿里,想要掏手机。
没有!
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是没有!
一股无声的颤栗至脚尖儿开始迅速地蔓延,苏辛格头皮发麻,手脚开始很剧烈地颤抖,看来,是肖雨薇一早就拿走了。
天!
应该怎么办?
逃,她得逃。
既然通知不到他,那她一定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手中对付南辰的工具,只要她没有落到他们手上,他们就没有了威胁的筹码。
心随意动。
“啊。”
身子一动,她才发现自己因为这样在雪地上站得太久,脚已经僵硬。身后是一个小土坡,苏辛格失去平衡脚下一滑骨碌碌就滚了下去。
也正因为她这一声虽然隐忍却在夜里显得明显的痛呼,惊觉了房子里正在研究方案的三人。
“不好,那女人八成醒了听见我们说话,快,出去找找,一定要拦住她。”
雷响一声呼喝,三个人便急匆匆地打开木头房门从屋里蹿了出来。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苏辛格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尽量让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缩小呼吸减低存在感。
或许是上天眷顾,也正因为她这一摔,把自己藏在了黑暗阴影之中,让闻声奔出门的三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你车在哪里?”雷响问跟在身边的肖雨薇。
“在前面。”肖雨薇指了指方向,雷响拿手里的电筒照照,待看清两千米外的小车,便直接朝着那边冲过去。
“没人,看来刚才真的是她,赶快回去找,万一被她跑了就麻烦了,她中了迷香,没那么快恢复,这一片没地方藏得住人,她走不远。”
雷响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把事情分析完毕,指挥着两个女人去找苏辛格。
正如雷响所说,苏辛格确实走不远。
她吸入迷香的时间过长导致身体发软无力,又因为天儿冷冻了这么久,就更没有了战斗力。
见三人往反方向走开,苏辛格连忙硬撑着腿咬着牙控制住大腿的颤抖从地上爬起来,稍微看了眼那座六层塔的方向,便摸着黑踩着泥土冰面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苏辛格心知自己这副软手软脚的鬼样子能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哪怕只有一点儿希望,她都要坚持到底。
天上月光惨淡看不清路,脚底的尖跟长靴并不适宜在这样的冰面上行走,薄薄的鞋底传来冰一样的温度,苏辛格每走一步,就会再滑出一步。
她急促地喘息着,很费力地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凄风像锋利的剑锋似地从冰冷如冰的脸庞刮过,她努力去忽略自己身上那越发清楚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在快要软倒下去的时候打起力气,她告诉自己要坚持,坚持,再坚持……
草丛中的矮枝划破了她的衣裙,树枝上挂满的冰棱割破了她脸上娇嫩的皮肤,渐渐地,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渐渐消失,越来越没有力气……可那双倔强的眼睛里,闪耀着的,却是坚毅的光芒。
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苏辛格踉跄了几下还是扑倒在地,试了几次,爬不起来,力气消耗怠尽。
除了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和重喘的呼吸,她的耳朵,似乎还听见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
不,她不可以停下,眼看着前方已经有了房子,肯定会有人在,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终于,在几个呼吸之后,她还是拖着两条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大腿扶着一棵枯树站了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束刺眼的灯光骤然扫上她的脸:“臭婊子,想逃到哪里去?”
雷响不修边副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他走进苏辛格,一把拽住她的长发毫不留情地扯向自己,然后用手电的强光射向她的眼睛。
苏辛格被他抓住,头皮像要脱离脑袋似的疼,她咬紧嘴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她知道,对于这样仇恨着她的人,她表现得越是痛苦,越能让他毫不手软。
见苏辛格不说话,只倔强地瞪着他,雷响恼了,他打不过亦南辰,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小女人么?
“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狠狠印在苏辛格的脸上,她那张被冻得苍白的脸上几乎立刻就泛起了血丝,红肿一片。
可这次动手的,并不是雷响,而是跟在雷响身后找了她好一会儿的凌心如。
“贱女人,还敢跑?响子哥,别跟她废话,一会回去就打断她的腿,省得一不小心再让她跑了耽误我们的计划。”
苏辛格被雷响抓着动不了,生生受了凌心如两个带着指甲的巴掌,脸上似在火中烤一样辣,可她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任凭发落。
这个时候反抗,绝对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听过?
苏辛格此时还不能把面前这个瘦得只剩排骨,长发披肩脸上妆容浓重却无丝毫美感的女人与当年假孕上门,逼她离开亦家的那个丰润美丽的女子联系起来,只隐约觉得,这女人,这声音,好似有点儿熟悉?
自然凌心如就更不能把苏辛格与宁错错放在一起作任何的联想。
两个面对面却不相识的故人在某一个瞬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
“好了好了,找到了就好,赶紧把她弄回去,那人呆会儿该来了,说不定还带了大部队来,咱们得赶快下去迎接。”
雷响不喜女人那些花花拳脚,极不耐烦地催着离开。
凌心如与肖雨薇各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然后从雷响手中接过苏辛格,一左一右挟制着她往回走。
雷响对苏辛格倒不甚在意,但是身体虽疲却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并努力分析局面的苏辛格听了他的话,更是心惊!
他明知亦南辰有可能带人来可他却丝毫不怕,那话中还透露着毫不掩饰的癫狂与兴奋,貌似,他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或是,要让亦南辰粉骨碎身的准备?
不!
想到那个可能,在四人再次进入那个木屋雷响准备把她帮起来之时,苏辛格瞅准机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拿着绳子已经走到身前的凌心如。然后奔到正站在桌前,定定注视着她的肖雨薇身边,急速地说:“肖雨薇,你不能跟他们一起害了南辰,你知道他们是谁么?这个就是五年前打伤南辰害他差点儿残废的人,那个是凌心如,也是五年前间接害死宁错错的人,亦南辰不会放过他们,你不能跟着……呜呜……”
“贱女人你在胡说什么?”
苏辛格话未说完,就已经被反应过来的雷响抓起桌上的一张旧巾堵住了嘴。
没错,她想起来了。
在屋子里的灯光照映之下,她想起来面前这两个男女所谓何人,迅速分析一下情势,便知道肖雨薇被这两个不知内情的人给骗了。
在目前逃离不了的情况之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亦南辰爱之甚深的肖雨薇身上。
争取少一个敌人,多一个盟友。
可她想得太好了,肖雨薇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同她站在一边,反而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苏辛格,你编得再好听都没有用,你觉得,我会蠢到相信情敌的话么?本来我和南辰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你突然出现打破了我们的感情,是你第三者插足进来用计让南辰娶了你,我告诉你,我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我已经检验过DNA,是南辰的孩子,所以,只要你不在了,我和南辰迟早都会在一起的,没有你,我们一家会很幸福,为了成全我,你就消失吧。”
“还有,呆会儿我会让你看见,看见南辰到底爱的是你,还是我?呵呵,等着吧。”
肖雨薇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说完之后,一把从凌心如手中抢过绳子,粗鲁地拽过苏辛格,然后把她绑在桌脚上面。
她这样一说,苏辛格才注意到肖雨薇厚厚的冬衣下的大肚子已经不见了,那她上车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肚子,是假的。
可那胎儿明明才七个月,天哪,这女人,果然疯了。
原来,他们计划得这么好。
苏辛格感觉自己头皮都在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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