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自己不是想要见她一面,又何苦跑来这里,根本就是可以一个电话解决的事情。
容冶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如果江言真的愿意站在他们这边,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个人心中的恨意也已经积攒了多年,真的会突然就转变了心性?
“蔓蔓要不要见你还是要她自己来决定,我会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稍等。”
“好。”
江言知道何书蔓现在已经换了号码,以前的那个号打过去都是提示空号。
在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里,人与人之间的联络却变得那么薄。
只要对方换了号码,竟然就很难再联系上。
何书蔓过了好久才接容冶的电话,问他:“怎么了?找听涵?”
自己整天躺在这里肯定是不会出去的,外面有什么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何书蔓想不出来他给自己打电话除了找叶听涵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所以,在听到容冶说‘江言想见你,就在外面’的时候,她着实愣了一下。
容冶以为她的静默是不想见的意思,于是就说:“那我帮你回了吧,你好好休息。”
“他来见我,为了什么?”
“他说程千寻前几天找过他,可能要对你不利,所以他是来提醒你的。”
“这样啊......”虽然心里很很清楚,这样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可那一刻何书蔓的心底还是柔软了一下,轻声道:“你让他进来吧?”
容冶犹豫一下,再次确定:“真的见?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的,何书蔓低声笑起来,转头看着隔壁,江迟聿安静地躺在那里,身边的仪器显示他一切正常,只是还在沉睡不肯醒来。
你就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
对于何书蔓愿意见自己,江言也说不出来内心深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欣喜吗?
好像是有的。
失落吗?
好像也是有的。
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见到自己曾想过要白头偕老的人,怎么会不欣喜呢?
可她愿意见自己,那就说明她是真的放下了。
尽管这一点自己早就已经认清楚了,可再一次得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口会那么隐隐作痛。
他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去,整层楼就住了她和江迟聿,其他的人不是来照顾他们的就是守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所以显得特别地安静。
江言在那片安静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只觉得胸口处更痛了。
伸手推开房门,里面的人正转头看着这边,和他视线相交,微微笑了起来,问道:“是来看我的吗?”
“嗯。”他点头,也是脸上挂着笑,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还好吗?”
“你说呢?”
“他没有照顾好你。”
“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何书蔓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忍不住转头去看了,她脸上的温柔更甚,那眼神真真是软到骨子里去的,“你看他现在躺在那里,比我还不能动,所以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啊。”
她如此袒护江迟聿,江言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愣在那里好久好久。
然后,他把时间倒退到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没出过,他和何书蔓也还没有分手。
满脑子都是当初在一起时的甜蜜美好,以至于和眼下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言心中狠狠一抽,眼眶几乎都要被眼泪润湿。
他假装低头,漫不经心地问:“我走的时候,你有想过来找我吗?”
何书蔓愣了下,对于这个节奏显然觉得太快了,呆了一会儿才回道:“有。”
有的人说人生之中只有一次是真爱,那便是和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也有人说,人生中的每一次恋爱都是真爱。
因为你爱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的,你也是想要和他走到最后的。
只是最终的最终,发现命运另有安排,你的力量不够,拗不过命运的手腕。
那个时候对江言也是爱的,只不过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感情没有那么深罢了。
“你走了之后我找过你很多次,但是你知道的,你爸不会让我找得到你,而且我家里很快就出事了,当时情况一团糟,我很想你在身边能够帮我什么,可是你不在,我只能自己扛,慢慢的,心境就变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但是相信你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所以,不曾怪你。
只是当我最需要的时候不是你在身边,所有的苦难都由我自己一个人去撑去扛,心变得坚强了,那么所谓的爱情也就淡了。
一个人越是柔软,对爱情就越是无法割舍。
一个人越是强大,她就越是能够来去自如。
江言听得直点头,可眼睛却越来越酸,那些湿润的液体已经无法控制地要掉下来。
他故意起身朝着那扇玻璃门走去,看着江迟聿,话却是仍旧对何书蔓说的:“你恨过他吗?当初逼得我不得不出过,和你断了所有联系的人,除了我爸,还有他。”
他也是局中一人,他也是主谋之一。
说起这些何书蔓还是有些想笑的冲动,语气都变得轻松了,“怎么会不恨啊,我刚嫁到江家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用勇气半夜拿把刀杀了他呢!”
那个时候自己还未领教过江迟聿的脾气,只是一腔怨气无从发泄,再加上他看自己不顺眼,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了才好!
可后来才发现,这个男人深沉起来是有多可怕,他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你玩弄在鼓掌之间,你却奈何不得他半分!
“但是后来,你爱上了他。”
何书蔓点点头,“嗯,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可能是因为那天我喝醉了他骂我蠢货但还是带我回家,也可能是那天我生病了他很烦却又照顾我到半夜,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要不然为什么一边折磨我一边对我好呢?”
江言不说话,因为他已经痛得不能呼吸。
玻璃后面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精神分裂,他那个时候只是徘徊在爱和恨之间无法分辨清楚。
再者,那个时候他不是还有个安然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安然,所以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动心了,也害怕承认自己对你动了心。
何书蔓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他也爱我。”
男人给女人最大的安全感不是给她们多少钱,而是让她感觉到你是真的爱她,永远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所以在法国的那半个月里,在容冶日日相伴身旁的时光里,想念到发疯的人,还是他。
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何书蔓曾以为这是自己在犯贱,直到后来肯定他对自己也是一样的感情,知道他爱自己如命,才终于明白过来——
那不是犯贱,那才是真爱。
我爱你,哪怕岁月侵蚀容颜,哪怕万物都在改变,唯独这份爱,不变。
江言的手慢慢抬起,放到了玻璃门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太闷太闷了,不做点什么的话会闷死,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发泄出来。
可是要发泄什么呢?发泄自己被抛弃?早在几年前自己就被抛弃了!
那是嫉妒他?又有什么好嫉妒的,他本来就比自己优秀啊!
过了好久好久江言才终于压下那一大片的负面情绪,重新转身面对何书蔓,对她说:“程千寻一直想要抓走你,所以以后不要像今天一样随随便便就见别人,万一来者不善呢?”
“你是来者不善的那个人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江言说完就准备走了,其实真的不是来提醒的,也不是来听她说过去那些的,更加不想知道她和江迟聿相爱的种种。
只是,见你一面。
“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能喝到你们孩子的满月酒。”
“我会给你发请帖的。”
江言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杯满月酒,自己是肯定喝不到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睡了一觉刚醒来的叶听涵,后者看到他霎时瞪大了眼睛,大喊:“江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言没和她说话,只是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叶听涵嗖一下冲进了病房里,确定何书蔓没受到伤害之后就纳闷了:“他来干什么?看望你和江迟聿?说不过去吧?他可是和程千寻一伙的啊!”
何书蔓只是笑了笑,刚刚说了那么多,觉得有些累了呢。
不是不知道让他亲耳听到自己和江迟聿恩爱的种种对他来说是一种残忍,可不残忍的话怎么让他看清楚一切呢?
总要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以后才不至于留着祸患。
就算你江言从此真的要与我为敌,那么我至少心里清楚会一直防备着,不必再想着你有可能是站在我这边的。
但是我更希望,你清楚一切之后可以放下过去。
这世上姑娘多的是,必定有人是你的命中注定。
可对江言来说,这世上姑娘千千万,唯独没有第二个何书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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