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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糖果屋历险记5

亲爱的阿基米德 玖月曦 6923 2021-04-02 11:05

  11个蜡像只剩了10个,各自摆着和之前一样死气沉沉的姿势。

  赛车手人没来,但城堡主人为他准备了蜡像,而刚才停电后,原本摆在演员和作家之间的赛车手蜡像不见了。

  模特坐在演员对面,所以一眼就发现空出了一把椅子和一个对应的蜡像空位。烛光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唯独那一块撕出豁然的口子,格外明显。

  拳击手坐在赛车手空位的对面,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摸着脑袋问:“谁抱走了赛车手的蜡像?”

  没人回答。

  摇曳的几盏烛台下,餐桌上的美食没了灯光的衬托,看上去丑陋而龌蹉,像是腐败的动植物尸体。

  窗外再度一道电闪,作家的脸在白光下极其扭曲,他盯着桌子的对面,手中的笔记本哗啦啦地抖:“不仅少了蜡像,还,少,少了一个人。”

  站立着的众人听了这话,心口咯噔,匆忙四处张望清点人头。可人数众多,一时间搞不清楚。

  作家浑身僵硬,几乎哭出来:“医生,医生不见了!”

  甄爱从言溯怀里抬起头来,医生明明站在幼师的身边。

  作家旁边的律师也道:“你傻了吧,医生站在那儿呢!”

  作家抓着头发,立刻改口,指着对面的人影大喊:“不,医生他死了!”

  室内光线昏暗,甄爱和其他人一道回头盯着医生,渐渐发现了不对。

  灯影绰绰,医生面色惨白地立着,姿势僵硬,目光空洞而惊恐,张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细小的刀,心窝附近的衣裳鲜血淋漓。

  幼师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一下撞到甄爱身上;甄爱稳稳扶住她,拿起桌上的烛台走过去。

  另一边的拳击手轻轻地推推医生:“喂,你没事”话音未落,医生跟僵硬的门板一样,直直向后倒去。砰的一声,他的脑袋撞到墙壁上,脚尖绊住椅子,身体绷直,和地面墙壁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不是医生,是蜡像。

  众人简直不知是庆幸,还是悚然。

  甄爱端着烛台走到蜡像身边,摸了一下它胸口的“血”和“刀”,转身。蜡像的脸顿时陷入阴影中,森白得渗人。

  甄爱平静地告诉大家:“血是番茄酱,刀是西餐刀。”

  短暂的几秒沉默后,主持人把餐布往桌上一扔:“谁玩这种恶作剧?无聊!”

  “恶作剧?”模特瞥他,冷笑,“那医生人在哪里?”

  空空荡荡的大餐厅里,众人都沉默。

  管家想了想,把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问:“每人只有一套餐具,医生蜡像胸口的餐刀是谁的?”

  众人各自检查,纷纷说:“不是我的。”

  只有拳击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盘子,愣愣地自言自语:“我的刀去哪儿了?”

  周围人奇怪地看他,有的信有的不信,演员轻嗤一声:“多大的人了,还玩恶作剧?”

  拳击手急了,声音雄厚:“不是我!”

  律师见要爆起来了,赶紧打圆场:“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医生去哪儿了?”

  主持人突发奇想:“或许他抱着赛车手的蜡像躲起来了?”

  幼师则提议:“要不要去找他?”

  “不用了。”始终沉默不语的言溯冷淡地开口,“他在这个屋子里。”

  众人听言,四下张望,可除了诡异的蜡像和他们自己,并没有医生的身影。反倒是黑乎乎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每次回头看着都吓人。

  甄爱抱着烛台走回去言溯的身边站定,言溯道:“餐厅的窗子都锁着,只有一个门,门上挂了铃铛,如果他出去过,铃会响。可除了刚才点燃蜡烛后,女仆小姐出去调电源,铃铛再没响过。”

  演员微笑着歪头:“果然还是逻辑学家先生聪明。”

  作家赶紧就着烛光记笔记。

  言溯无语,这种脚趾头就能想明白的事也值得夸奖?他不看演员,而是望着几个男人,近乎命令:“把大餐桌抬开。”

  主持人一愣:“医生躲在桌子底下?那直接叫他出”言溯冰冷的眼神让他住了嘴,有的人已经预感到不妙。

  男人们齐手抬开桌子,长长的桌布从地毯中间滑过,露出两个笔直的人影。

  繁花盛开的地毯上,赛车手蜡像和医生真人一动不动地平躺着。

  甄爱抬着烛台往前走了一步,烛光点亮了两张凄惨的脸。

  地上的医生真人和刚才的蜡像一样,面色灰白,张着口欲言又止,而他的胸口插了一把细小的刀,胸口晕染着大片的血迹。

  拳击手脾气不好地走过去:“不要吓唬人了。”说着蹲下去摇医生胸口的小刀,“还真像,是怎么黏上去的,拔都拔不下”

  他突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连连后退:“真的!真的刀,真的血。”

  剩下的人脸都白了,面面相觑。

  甄爱过去蹲下,摁了摁他的颈动脉:“死了,还有余温。”又看看他的伤口,“刀片精准地刺进心脏。”

  幼师望了一眼自己旁边空空的座椅,惊愕:“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甄爱站起身,淡淡道,“而且,凶手就在这里。”

  她回头看言溯,后者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静默不语,全皱着眉各自想心思。

  作家往前探了探头,又小心翼翼地看管家:“万一,这是城堡的诅咒呢?”

  “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我虽然相信城堡的诅咒,但绝不相信诅咒会杀人!”管家冰冷的脸上带了一些怒气,毕竟,吸引游客需要的是恐怖传说,而真正的杀人案会让游客望而却步,他冷硬道,“一定是你们之间有谁对医生先生不满。”

  主持人嘴快地反驳:“我们是在船上偶遇结伴的,以前都没有见过面,怎么会有仇恨?”

  “你!”管家梗住,说不出话来。

  “我赞同管家的意见。”言溯清淡的声音传来,“凶器是外科医生用的锋利手术刀,刀具是事先带来的,和医生的职业匹配。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寥寥几句,给医生的死定了性。

  话音才落,水晶灯闪闪,餐厅重新恢复明亮。

  地毯中央的死尸全貌变得清晰而骇人。可大家的目光立刻被赛车手的蜡像吸引过去,那是一张极其惨不忍睹的脸,它的头被划得稀巴烂,裹满了“血淋淋”的番茄酱。一只餐刀掉在蜡像的头边。

  言溯望了一眼餐桌,除了拳击手,医生自己的餐刀也不在。

  他几乎可以猜测,未露面的赛车手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而且很有可能像这座蜡像一样,面目全非。

  如果真是这样,餐盘上的那串密码是怎么回事?

  赛车手的死一定是在大家看到凯撒密码之前,而医生的死也是有预谋的,并非因为密码。

  照这么说,在这个密码的恐吓作用发挥效力之前,在场就已经有人起了杀心。

  如果真是这样,整个故事又要重新分析了。那串密码究竟是组织的人留的,还是现场的某个叛徒利用密码交流方式狐藉虎威,冒充组织施压?

  言溯神色冷清,绷着脸。

  这座城堡,每一刻变化的形式都能让他轻而易举推翻之前的假设和推理,重新洗牌。这种感觉,他真是太喜欢了!

  众人也都绷着脸,除了严肃没有任何别的表情。

  “报警吧!”幼师最先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可,“怎么没有信号?”

  女仆小声解释:“手机通讯信号并不覆盖这里。”

  幼师:“电话呢?你们和主人是怎么联系的?”

  管家一板一眼地说:“城堡以前的主人不喜欢和外界通讯,所以没有电话。至于塔楼的电报发射台,它只有一个固定频道,不能和外界交流。而且只能被动接收,不能主动和现在的主人联系。”

  拳击手早就烦躁了,嚷:“不可能,谁会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你撒谎,一定是你!”他一把揪住管家的领口把他扯了起来。

  主持人和律师一起去拦:“你冷静点儿!”

  管家在两人的帮助下从拳击手的束缚中挣脱,他咬着牙整理西装领口,觉得拳击手侮辱了他的职业,气得面色铁青:

  “粗鲁的混球!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深爱这份职业和这座城堡,我的人生过得很有尊严!你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手才是真正的无聊!”

  律师倒是冷静的,大声喊:“大家不要吵了,也不要要急。把现场留在这儿,等明天早上,再坐船去报警。”

  剩下的人也商量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听他的。

  女仆见状,道:“那我带大家去各自的房间放行李吧!”

  众人跟着女仆和管家去房间。

  13个房间呈圆弧形排开,非直线,也非同一水平面,总像是交错着的积木。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走廊,两边是无数道紧闭的门。

  管家解释,如果13个人沿着13条走廊各自一路走到底,最终会在大厅里汇集,也就是他们一开始进城堡时看到的那13条走廊。

  但管家也提醒,走廊里有很多岔路,极易迷失,大家不要擅自去走。若想去大厅,最好从餐厅这边绕去。

  众人各怀心事,各自回房。

  甄爱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虽说这房子是二战时期建的,但风格却更古老典雅。甄爱看了一眼室内的各种摆设和挂画,又望向窗外,风雨似乎更大了。

  明天一早,真的可以离开吗?

  她忧心忡忡。照现在看来,医生的死应该是仇杀。可大家都装作不认识,她也无法分辨凶手是谁。至于那串凯撒密码,她知道这是组织外围集团的简单密码,密钥是她在组织里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此之外,哥哥留给她的密码,除了写着silverland的坐标和夏至的时间,还写了一首诗,艾米丽勃朗特的诗。这首诗和城堡有什么关系呢?

  还在想着,有人咚咚咚敲门,不紧不慢,不轻不重。

  “谁?”甄爱问。

  外面沉默了一秒,声音似乎不高兴:“除了我,还有谁?”

  甄爱立刻从椅子里跳起来去开门,就见言溯拖着黑色的小行李箱,笔直直地挡在门口。

  她静悄悄看一眼他脚边的行李箱,又抬眸看他,迟疑了半秒:“你……干嘛?”

  言溯神色清淡,倨傲地抬起下颌:“来保护你!”

  他预想甄爱漂亮黑眼睛此刻应该闪过温柔的期待,但没有,甄爱不明白,呆呆地问:“为什么要保护我?”

  言溯脸色微微一僵,正色道:“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我担心你害怕!”

  甄爱拧着眉心,更加不明白了:“闪电和打雷不就是两片异性电荷的云撞到一起打架么,我为什么要害怕?”

  言溯微微笑了笑,清逸的脸上掩不住一丝挫败,他拍拍甄爱的肩膀:“嗯,不错,我只是过来试验一下。”

  说罢,拖着小箱子转身走了。

  甄爱奇怪地看着,刚要关门,他又停了下来,转身走过来,站到甄爱面前。

  甄爱仰头望他:“怎么了?”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漂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跟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其实,我撒谎了。”

  “撒谎?”

  “是我害怕闪电和打雷,请你来保护我吧!”

  甄爱:……

  果真是从不说谎的人么?逻辑学家先生也有不擅长的事啊!他的谎话说得太蹩脚了,刚才餐厅停电的那一瞬,是谁把她箍在怀里镇定地给她力量的?

  “我害怕闪电和打雷,请你来保护我吧!”可他说这话时,眼神期待又纯真,像一只蹲在地上对主人说“抱我吧抱我吧”的大狗狗。

  甄爱身子一侧,让他进来了。

  甄爱关了门,弧形走廊上一片静谧。半刻后,某道虚掩的门阖上了。

  T掩上房门,对坐在沙发里的人道:“先生,其实这趟你不必亲自来,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你的计划了。”

  黑暗中的人不说话。

  T又问:“C小姐她,她好像是来找C先生留下的东西?”

  “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冷清的声音,“她爱怎么样随她,不要给她造成阻拦。”

  “那10亿?”

  “Chace不可能把那10亿藏在这里。”依旧平静无波,“我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区区这笔钱。”

  T心里暗想着什么,但不敢明说的。

  对面的人又道:“城堡里有一个警察,你看出来了吗?”

  T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和那人相关的手势。

  阴影中的人点点头:“暂时不要对警察动手,把这些叛徒清除干净就行了,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这座城堡不适合。”望着窗外,似乎神出,“我不希望政府的人到这里来指手画脚。”

  T深深鞠躬:“我知道这座城堡的重要性。”

  甄爱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套智力木头游戏,便和言溯坐在地毯上玩。可不管是数独解环华容道还是金字塔各种,言溯总是能噼噼砰砰一下子拆成几节,又捣鼓捣鼓几秒钟恢复原貌。跟机器人瓦力一样迅速,还老摆出一副好弱智啊好无聊啊求虐智商啊的表情。

  玩了几轮,甄爱十分挫败,倒在地毯上一滚,拿背对他:“不玩了!你这人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言溯探身去捉住她的细腰,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放在怀里,认真问她:“你不喜欢我反应敏捷,难道迟钝就是有情趣吗?”

  甄爱躺在他怀里,转转眼珠,言溯迟钝了会是什么样子?她觉得好玩,立刻说:“对,迟钝就是有情趣!”

  言溯摸摸她的头:“Ai,你是我见过最有情趣的女孩儿。”

  甄爱:……

  她一下子跳起来把他扑倒在地上,真想一口咬死他那张毒舌的贱嘴。

  可真扑下去咬住的时候,又舍不得下重口了。

  而言溯,对甄爱自然是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就被她压倒在地上,下一秒,她张口就咬过来。他无限放松地躺在地上,背后是软绵绵的地毯,身上是软绵绵的她。

  他的身体陡然流过一种陌生的刺激。

  甄爱轻咬了他一口,才发现被他嘲笑迟钝后自己居然还亲他,太亏了,本想高傲气势地坐起身,可又迷恋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于是又贪心地啄了几口。

  这一啄,撩起了他的兴致。他的手臂箍上她的腰就不松开了,抱着她在地上打滚。

  两人跟暗自较量似的,用力地吮咬着彼此的嘴唇,身体也较劲儿地想把对方压下去,斗了半天,几乎把房里滚了一遍。

  最终还是甄爱没了力气,呜一声,捶捶他的胸膛,他这才把她放开。

  他躺在地上,她伏在他身旁,安静地闭眼不语。

  就这样沉默不知多久,窗外又是一道前所未有的响雷,甄爱蓦然睁开眼睛,突然想起餐厅里的事,立刻抬起上身,拄着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歪头看他:

  “阿溯,你有没有发现医生的死特别奇怪?”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深深看着她,没说话,却带着鼓励。

  她知道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无数次,他喜欢看她思考,享受他们脑海中的火花碰撞。

  她轻轻道:“医生和我只隔着幼师,那么近的距离,可凶手杀他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一点儿异样的动静?”

  言溯微微一笑,抬头用指肚轻轻抚着她柔软的脸颊:“还有呢?”

  甄爱转了转身子,趴在他身旁:“为什么凶手杀他的时候,他没有呼救或是喊痛?”

  “嗯。”

  她得了鼓励,继续:“按照当时的情形,凶手做了下面几件事,拿了拳击手的餐刀和医生的餐刀,其中一把插到医生蜡像的胸口。他用手术刀杀死了医生,把医生拖到桌子底下,又把对面的赛车手蜡像拖到桌子底下,用另一把餐刀把它的脑袋划得稀巴烂。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

  “你……”

  言溯才刚开口,城堡里陡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喊叫

  “啊!!!”

  言溯和甄爱对视一眼,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拉开房门。与此同时,走廊上所有的门齐齐打开,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一看,是从作家的房间传出来的。

  大家立刻聚在作家的房门口敲门,好几秒钟,外面拼命地敲,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言溯冷了脸,对围在门口的人命令:“让开!”众人一下子明白了,全提心吊胆地闪开,言溯刚要踢门,门却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作家形容枯白,愕然地睁大着双眼。

  外面的人死一样的安静。

  演员、模特和幼师三个女人同时颤声:“喂,你是死是活啊?”

  作家浑身颤抖:“我,我看见赛车手了!”

  众人对视好几眼,主持人将信将疑:“你又在做梦了吧?”

  作家僵硬地转身,抬起剧烈抖动的手指,指向风雨飘摇雷电交加的夜:“他,他在窗户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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