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的一片幽深,不畏严寒的松柏伫立在原地年复一年。
临近十点,詹彻寒将季语婵送到宿舍楼底下,瞧了瞧她清秀的侧脸,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顿了脚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暂时告别。
“先上去吧,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季语婵一听他着不冷不热的语气就来气,抬头斜睨了他一眼。
“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想到一向端庄温婉的她,竟然一改平时发起了脾气。詹彻寒惊讶之后,只觉得有趣。反复的想,还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不耻下问。
“你气什么?”
厄……
虽然口吻貌似还是算不上好,但詹少尽力了,你让一个强势冰山冷酷男怎么秒变甜言蜜语温柔男?
温柔?长这么大,谁敢教他这两字?
不过,季语婵还真没听出来,他跟以往改变在哪里,很不客气的顶回去。
“你凶什么?”
“我……。”
詹彻寒条件反射就想来一句“我哪有”?刚开口就见,季语婵的眼瞪得更大了,眼里细看还噙着泪,真怕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只能投降,清清嗓子,用自认为已经再良好不过的态度和语气,慢慢安抚她。
“我没想凶你,找你自然是……想见你。”
詹彻寒敢指天起誓,他从出生到现在,丫就没说过这么恶心呼呼的话,就没这么有耐心的哄过人!
丫的!感觉智商都闪降到白痴那一档次了!
幸好这“牺牲”季语婵感觉到了一点点,她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说话就那么直溜溜地看着他。
詹彻寒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偏偏还不敢轻举妄动。
运筹帷幄了这么多年,就是栽到眼前这个丫头片子手里。
他能怎么?只能认栽。
“说吧,哪里不满意了?”
季语婵这次倒没再跟他针锋相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有种他看不懂的凄凉。
“哪里不满意?我该满意什么?
詹彻寒,我哪里都不满意。
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暧昧的游戏。”
她这样说的时候,在眼眶蓄了好久的泪水一股脑落下来。
眼神里涌着的悲哀,让詹彻寒没来由的心慌。
他一把就把她瘦瘦软软的身体搂住,头脑一热,手慌脚乱的就哄她。情急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别哭,你不满意我就照你满意的做,你不喜欢玩游戏我们不玩,你不喜欢暧昧我们认认真真的。
你别哭……只要你别哭……。”
季语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喜欢这个混蛋这么多年,已经记不清徘徊了多少次,又心酸了多少次。
如今再见着了,他还是衣冠楚楚的蛋定样,拽的天人共愤。
凭什么?这么一想心里就委屈的厉害,不受控制就哭起来了。
现在被他抱着,被他哄着,即使不清楚他说的话算不算数,能算数多久。
但她就是傻得窝心的温暖。
看着季语婵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的詹彻寒松了口气,脸上的线条也从未有过的柔和。
片刻,划开手机屏幕,从设了密码的号码簿里寻到一个,拨出去。那边很快接通,声音清澈沉稳。
“有事?”
对这种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詹彻寒相当熟识,也相当满意,不多废话。
“我在G省,出来喝杯酒。”
这里的“喝酒”自然不是平常意义的喝酒,那边反应很快。
“辰也来了?”
詹彻寒为他的敏锐暗自叫好,也不卖关子。
“已经在等了,十点半,老地方。”
“好。”
那边平稳有力的应下,詹彻寒挂了电话,朝大门口的车位走去。
另一边的顾流墨盯着已经结束通话的屏幕,双眉紧缩。
似乎……事态不佳……
有多少人喜欢白天的灿烂热烈,就有另外一群人迷恋夜晚的妖冶与瑰丽。
在灵泉市市中心最为黄金的地段,商厦林立,高楼琳琅的盛华街。有一家永夜的酒吧,
以其独特的经营模式闻名遐迩。
它的规模并不算大,装修也不算华丽,偏偏在寸土寸金的盛华街,敢定下“一周只周末营业”的规矩,其他时间紧闭门庭。
所有商家都望之咋舌,这是该有多嚣张!
而这么家透着诡异的酒吧,还偏偏就取了一个听着就春暖花开的名字。
一季微光
此时,《一季微光》最顶层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招待间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不见面的三人再度聚首,霎时房内的灯光调色都因此隆重万分。
国中首都周围毗邻四个省,分别是G省、Z省、B省、A省,四省由于濒临京城,其文化均位列全国前茅,达到其他省奋起直追也不能望其项背的高度,统称为“京华区”。
众所周知,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输赢比较,贵贱之分。越是繁荣的地方,等级差异就越是明显。
就如京城赫赫有名的太子党,京华区这里的高官子弟同样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圈层。
在这个圈子里互相交往攀谈的都是与自己同级别的高干后代,人的潜意识都有嫌贫爱富的心态,没有谁会愿意主动结交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尤其是这群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官二代权二代们,他们更不会让那些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处在随处可见的视角,浪费时间。
每一个高层,都是一层垄断。
在整个京华区,最高高在上的领军圈层,就是人尽皆知的郡王党。
Z省顾流墨,B省詹彻寒,A省景辰,G省季诺
四人的父辈祖辈都是在各省排的上名号,个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家世最为显赫,后台最为强硬,堪称京华区年轻一代的权利核心。
“走遍大江南北,还真就诺这地方最何我心意!”
景辰四仰朝天舒服的长叹一声,一个人就占了整座沙发。詹彻寒嗤笑一声伸腿踹他,清出地儿后脱了外套坐下,这才接他的话。
“得了,说的那么穷酸,还真不知道年初你们那儿的流星塔,是哪个崽子动的工。”
戳到实处,景辰呵呵笑两声。
“我这儿不是为人民谋福利,可是大好事一件啊!”
这时候,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不动声色饮着龙团的顾流墨勾了唇角。
“是么?与小致无关?”
厄……
流年不利,景辰无力的干笑,想忽略这个话题。正这么想着,一直站在一侧的文殊走上前给顾流墨喝了少许的杯子里,斟满茶水。
文殊是季诺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季诺出国留学,G省所有的需要他出面的事务还有《一季微光》大小杂事统统由他出面代劳。
四人以前聚会的时候最不喜欢旁人在场,所以房间里也不留服务员,一切都由文殊做。
景辰灵光一闪,下一个话题就这么被拉了过来。
“也不知道国外的颜色多好看,整得诺乐不思蜀,他去英国也有四五年了吧?”
知道他的小心思,詹彻寒也不再抓他痛脚,抬头看了眼悠闲肆意的顾流墨,第N次企图打破他平静的表情。
“回来干什么?地盘都快被墨占完了。”
景辰来了兴趣。
“真的假的?那小子在外国呆了这么久不回来,难不成还为当年输给墨下不来台?
还有……墨你放着B省不玩,在G省按部就班做个好学生,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时间足了,几粒小圆团舒了腰,在水里完全展开,袅袅的茶香从水面朦胧而起,热气飘渺。顾流墨将茶杯放在鼻端,嗅扑面而来的香气,顺便横了景辰一眼,并不接话。
见此,詹彻寒意料之中的欣赏景辰一脸受挫的鸟样,很不厚道的笑了笑。
想起件事,他弯曲两指轻轻在透明玻璃茶几上扣了几下,引得顾流墨眼神飘来。
詹彻寒话里意味深长。
“前段日子G省警局撤职,你的意思?”
他们几个从小相识,不说各自天资非常人可比,就说这么多年的交道,对彼此的秉性都已透彻。这件事詹彻寒洞察了,顾流墨并不感到意外。
“嗯。”
承认了?
詹彻寒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墨,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无论关系多好,地区的界限总是明确的划分在那里,不偏不倚。他们几个“串门”该吃吃该玩玩,跟在自己的地盘上没啥区别。
但是,他们心中总有严格的警戒,什么该管什么不该。
像这样,在G省直接罢了不小的官。即使顾流墨的行事无可挑剔,但总是越了界。
授人以柄,这种事,真不像他这样谨慎的性格,会做的事。
顾流墨无所谓的笑了笑。
“那是曾经的顾流墨。”
这个答案,显然让詹彻寒和景辰都意想不到。
谨守限度,克己复礼,那是曾经的顾流墨。那么现在的顾流墨……
不言而喻……
他们曾以为将一直不懂人情,无人可撼的顾流墨也遇了无处可逃的劫数?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想起今年换届的事儿,詹彻寒抿了口干冽的伏特加,不经意问身边的文殊。
“对了,这个时候,今年G省省委班子该定下来了吧?”
文殊耳观鼻鼻观心,正色回答。
“初步名单已经列出,年终最后敲定。高官卓越,副省苏梓书。”
詹彻寒点点头,了然于心。
高官的位置,向来一届姓季,一届姓卓。卓季两家共同控制G省的天空,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幸好,卓季从来亲厚,不曾为权势红过脸。一山容了两虎,这也算万年难遇的奇景了。
卓越这几年处事漂亮,政绩显著,又有卓家傍身,季家让路。能坐上那位置,顾流墨意料之中,只是,这苏梓书……
他挑眉看向文殊。
“苏梓书?”
这问题,文殊想了想措辞,之后开口。
“苏梓书现任灵泉市书记,卓市长心腹,也是姻亲关系,一并提了上来。”
顾流墨的疑惑这才散去,即是亲戚又可造,自然没有不提携的道理。
景辰瞧着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切入今天的正题。
说起正事,他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收敛了方才漫不经心的笑容,神情严肃。
“今天专门来一趟是收到了可靠消息,那人近期将抵达京华区,具体落脚点很有可能是G省。”
文殊手中倒酒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已然恢复从容。
能让他们放在眼里的人不多。
那人是谁……无须明说……
詹彻寒凝神片刻,终是朗朗道。
“唐家太子!”
顾流墨清冷的眸子微闪,四周明晃晃的静物全然不在他眼底。他眼底能看见的,只是一片深沉。
京城唐家,掌权中心。太子唐傲,不可小觑。
他修长的指尖沿着杯沿,来回摩梭,沉思片刻,平稳的声音破冰般字字击出。
“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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