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俊生多年未有出过这四四方方的院子, 更甭提是出府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不已,遑论别人。
曾安安亲自地带着人安排父亲的出行之事,这是表达孝心, 表达诚意的最好法子,亲力亲为,也是替曾安安刷了不少的好感。
一个孝顺之人,谁都不觉得她是个坏人,即便是坏人, 也坏不到哪儿去。
逐渐地加深了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曾安安, 着实地知道名声的好处了。
果然, 听着众人的交口称赞,她心里也是泛着满意的,享受着这种人人称赞的氛围。
第二日,曾俊生也是起了个大早,在曾安安的陪同下,吃过了丰富的早膳之后, 曾俊生父女俩便在苏樱的目送中, 离开了如今的苏府, 曾经的曾府,前往皇都城近郊的相国寺。
这里是皇家寺院,寻常人物却是没有多少的机会能进入到相国寺的。
好在大相国寺的僧人们慈悲为怀, 又有女帝怜惜世人, 所以这每月大相国寺都会对外开放一日, 供百姓拜神求佛。
曾俊生父女俩这么一大早出城,不过却是赶了个晚集,实在是路上人太多,再者又有早几日就守在这里的百姓民众,是以排到曾俊生父女俩时,已然是傍晚时分了。
不过谁也不敢面露不满,口生怨言,大家饶是等了这般久,可是脸上的虔诚之色愈浓。主要是看着来来去去的人脸上露出的满足的笑意,所以心中的期盼愈盛。
希望佛祖能达成自己心中的祈愿。
曾俊生跪坐一旁,脸上虔诚,口中诵着艰涩地,令人昏昏欲睡的经文,一旁态度恭谨的小沙弥听着曾施主口中的《维摩诘经》,忍不住地跟着轻声诵读了起来。
不过越发地让曾安安烦躁了,求神拜佛什么的,对于她这个经历过生死,经历过黑白之人来说,实在是最无用的寄托。
求人不如求己,她一直都信奉着这个道理,也遵循着这个道理。
是以,时间越久,曾安安脸上的不耐便越发地遮掩不住了。
好在周围人却是沉浸在宝相庄严的佛法之中,并没有谁注意到她的面色问题。
“施主,请进。”
好半晌之后,曾俊生父女俩终于听到了这天籁之音,曾俊生起身,许是跪的久了,步履带着几分踉跄地进了静室,包括曾安安在内的其他人都耐心地等在门口。
面露庄严的大师,道法深厚,饶是曾俊生,在这老女人的睿智,通透的目光下,亦是有些忐忑。
不过定了定神,曾俊生将自己的苦恼尽数,毫不保留地尽数吐露给了大师。
她似乎亦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地就调整了状态,显然,作为皇家御用,这位大师也是见多识广的。
也没有让曾俊生等待的太久,反倒是带着几分理解的善意,微笑开口道,
“我想单独见见令千金,可否?”
“没问题的,大师。”
曾俊生急忙地回道。
然后跟着小沙弥走了斗方静室,小沙弥领着曾安安进了静室,这下子焦急忐忑的却是曾俊生了。
当然,也许曾安安自己也是有些忐忑的。
可惜,片刻之后出来的曾安安还是让曾俊生失望了,尽管看上去整个人更加地平和了,可惜,仍旧不是原主的曾安安啊。
曾安安仍就是那个曾安安,桀骜,自负,武力高强的曾安安!
尽管平和了许多,可不是自己的女儿曾安安,曾俊生也只能暗暗叹息。
马车中,神色晦暗的曾俊生攥紧了刚刚大师给的那个小布包……
父女俩人一路缄默,回了家。
只可惜,一趟相国寺之行,并没有任何的收获便是了,两个人,两种心情,截然不同。失望的是曾俊生,莫名放心的是曾安安。
曾安安虽然没有明白曾俊生相国寺之行的目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加快手段,掌控苏家。
而且还是理所应当的那种!
这苏家合该就是自己的,自己不仅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甚至比起如今心虚十足的苏樱,更加合格。
这种随心所欲,掌控她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想想自己曾经受着这样的苦楚,被人掌控着,别说是自由,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曾安安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地感激命运,也许自己前世所受之苦,就是为了如今的享受。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商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有些低,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在理所应当的同时,曾安安心中也冒出了一丝不甘心来。
尽管不知道异世的历史上有没有奇货可居的大商人吕不韦,可是也发生了不少富可敌国的商人钱权勾结的事情来,前朝甚至还为此弄的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而起,开国太、祖怜悯世人,带领百姓,斩杀贪官劣绅,为百姓鸣不平。
本朝自立国之后,便定下了商户不可入朝为官的规矩。
是以哪怕不少的豪绅会资助贫寒的读书人为自己在朝堂上谋取一定的话语权,不过外人毕竟是外人,寒门子弟一旦手中有了权势,不受控制的比比皆是,甚至更加糟心的便是反噬资助之人。
这样的例子却是不少见,而且一旦有了这样的官司,官官相护,再加上商户的名声如今还在泥沼中,所以在舆论上更加吃亏,最后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当初曾俊生之父尽管为家中唯一的嫡子选择了苏樱入赘,却并没有支持他科考为官,防的就是万一苏樱是个白眼狼,那么自己的家财散尽是小事儿,若是血脉不保,她只怕是死也不瞑目的。
苏樱倒也如曾家主所愿,成了白眼狼,正夫,嫡女弃之如履,反倒是将自己的表弟,儿子捧为心尖尖。
好在苏樱不是什么狠辣之人,虽然任由曾俊生父女在后宅磋磨,可并没有狠辣到要要了她们命的地步。
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经受过资本洗礼的后世人,自然比这些不开化的土著更加地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所以曾安安觉得只要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别说是最为低等的商人了,哪怕她是个乞儿,她也能过上与众不同的人上人的生活,她也应该过上与众不同的人上人的生活。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起点可比乞丐要高的多的多,自己有头脑,有智慧,又有手段,且有雄厚的资本支持,难道还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毕竟是现代人,对于皇权的残酷缺乏必须的认知,外加上她本身就是杀手出身,游走于黑白之间,做事更加地随心所欲,丧心病狂。
曾安安尽管如今不过十一岁,可是手段越发地狠辣了。
制定好了自己的将来要走的路子之后,她越发地觉得时间紧迫,一丝一毫都不得浪费。
既然原主的父亲是个不知好歹的,她尽管也感动这份儿父女之行,心中带着无限的羡慕,不过若是得不到,那她也不强求!
渐渐地,曾安安对于曾俊生的态度饶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曾安安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好,还自鸣得意不已,这古人么,还真是傻子,这般轻易地就能糊弄过去了。
这也难怪,毕竟是智商,见识上的差距,也怪不了她们。
十一岁的曾安安,加快了掌控苏家的速度,听着少家主这个尊称,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继承人这种东西吧,再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总是让人觉得不安呢。
比起少家主,她更加喜欢当家做主,号令众人。
可是如今上面还有个苏樱呢,不管承认与否,苏樱都是如今苏家的家主,说一不二的话事人。
心中对于苏樱鄙夷不已的曾安安如何地能让这么一个伪善之人爬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是赘婿罢了,哪里能有自己这般地名正言顺?作为曾家的血脉,她难道不比苏樱更加地名正言顺吗?
恢复曾家的荣光,难道不是父亲所希翼的吗?
果真自己恢复了曾家,父亲也是会为了自己感到骄傲的吧?
曾安安无比自信地想到。
接下来,曾安安便依仗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开始指手画脚,掺和进了苏家的产业之中。虽然苏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可是毕竟她是主子,花了大价钱,手底下还是招揽了不少能干之人,外加上曾家的厚实底子,苏家在这皇都城才能有一席之地。
现在,曾安安拿出了无数的美妙点子,比如说简单的烧制琉璃(玻璃),制作香皂这些小玩意儿,尽管创意不大,可着实地灵苏樱以及她手底下的这群掌柜的觉得惊艳。
家主的这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大小姐恢复正常了之后果然成为了苏家的千里驹,将来苏家能在大小姐的手上发扬光大,也未可知。
一群人盛赞了家主的慧眼识人,后继有人,苏樱笑的志得意满。
唯独曾安安,站在人群中,却是丝毫的笑意都没有,面无表情的模样令一众人有些尴尬,这其中,也是包括苏樱。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地就移开了,谁都不确定对方是怎么想的。
苏樱这些日子勒令表弟和苏承安待自己的院子里别乱走,丝毫不给双方见面的机会,生怕曾安安打击报复,毕竟当初苏承安可是差点儿弄的曾安安丢了小命儿。
她可是丁点儿也不觉得曾安安是个心慈手软的,眼里的凉薄已经快要遮掩不住了,不愧是自己的种!
尽管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的好方子,好点子,不过苏樱可不认为这是曾安安自己的,她最怀疑的便这是曾家那个老不死的留给曾俊生的,现在曾俊生不过是接着曾安安之口公布出来罢了,否则的话,何以解释曾安安不过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步骤,配料比之类的却是丝毫不知呢?
再者说了,哪怕这个世界真有生而知之之人,那样的人物也不会降生在曾家,而且还是个小傻子!
苏樱如今万千提防的便是仍旧生活在后院的曾俊生,令人盯住了曾俊生,自然会露出了马脚来的,却不知,曾俊生竟是丝毫没有动静,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也是一无所知之态。
如今疑神疑鬼的苏樱已经不知道是否该去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这一点她一直都是深知也是深信的。
所以苏樱嘱托自己,千万别着急,千万别着急,慢慢来,慢慢来,谁也不是不会犯错的圣人,所以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的。
苏樱不着急,曾安安却不能不着急,也许曾经的杀手岁月已经将这位所有的耐心给耗尽了,所以现在重生到了异世,她竟是沉不住气的很。
尽管她也得到了某种满足,可是上面有人压制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不爽的很,母女二人明争暗斗,不亦乐乎。
曾俊生躲在后宅,无所事事,可对于外面的风风雨雨也是一无所知,也没有如同苏樱所想那般,露出了狐狸尾巴来。
苏樱忍不住地怀疑,难道自己之前的推断出问题了?
不过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这般天纵之才,尤其是在曾安安傻了十来年之后,这种事情,简直比话本子还玄奇,她不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曾安安最近和一批权贵子弟中的纨绔膏粱们搭上了关系,她出手阔绰,也没有商户之女的谄媚低俗,竟是引的好几位官家女子与她称姐道妹,往来十分地密切。
曾安安到底想做什么苏樱并自知,不过借助她,苏家的生意好做了许多这倒是真的,所以苏樱十分地支持曾安安出去应酬的,吩咐了账房上,不过不超过千两,一切随小姐做主即可。
不过可惜的是,曾安安并不感激苏樱的大方,反倒是认为理所当然,毕竟这苏家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苏樱这个当母亲的,不过是个忘恩背义的小人罢了!
拿着曾家的东西来大方,没的让人恶心。
所以她凭什么要感激这种人?
懦弱无用的父亲,虚伪可笑的母亲,想想曾经的傻女曾安安也是可怜呢,好在自己并不是真的曾安安,否则的话,她只怕伤心难过死了。
这样一想,如今的曾俊生对着自己不亲,她应该松一口气才对。
说服了自己之后,曾安安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她想要在这个社会绽放光芒,崭露头角,这才不枉自己重来的人生,不辜负了这大好的年华。
转变的如此之快,也是令人错愕。
好在她的心路历程外人无法得知,也无人评论便是了。
曾俊生仍旧生活在那个偏僻破败的院子里,曾安安吩咐了人不许在吃喝上怠慢之后,也减少了去的次数。
好在如今少有人敢违背曾安安的吩咐,所以曾俊生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大截。
人么,本来就是重享受的,没人喜欢受罪,曾俊生在后宅的生活舒服平静。
不过另一头,苏承安父子的日子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自从曾安安那个傻子恢复了之后,他们父子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侧夫毕竟是成年人,还能勉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不让下人看了笑话。
不过苏承安就不行了,如今八岁的苏承安正是好面子的年纪,曾经过着跋扈生活的苏承安简直无法忍受如今这种伏低做小的生活,自己父子二人竟是如同笼中鸟一般地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别说是出去逛逛,走走了,就是高声说句话,似乎也怕惊着,吓着了谁一般,忒是憋屈。
苏承安一开始还能因为母亲,父亲的安抚能安静下来,可是时间久了,随着曾安安的出彩,苏承安自然是危机丛生,他决计不能忍受曾经的傻女骑在自己的头上。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偌大的苏家,竟然都是那个傻女的,虽然母亲并没有表露的很明确,可是苏承安不是傻子,自然是能感觉的出来母亲态度的变化的。
他可不知道苏樱真实的想法,只是以为母亲抛弃了自己和父亲。
苏承安也不愧是苏樱的种,在双亲的熏陶下,性子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嘀嘀咕咕了一番,曾安安便遇上了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危机,惊马。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曾安安也不过是受了点儿擦伤,不过对于威胁了自己生命安全的事儿,曾安安是决计不会就这么轻松地放过就是了。
令人大张旗鼓地彻查,另一方面么,她自己亲自地盯住了怀疑对象,就想知道是否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苏樱简直要被曾安安给气死了,家丑不可外扬也好,什么什么也罢,这种事情,一看内情就不简单,哪里能这般大张旗鼓?
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欢而散!再一次不欢而散。
不过因为苏樱的搅局,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似乎也不得而知。
不过曾安安作为杀手的敏觉却在,盯住了苏承安父子,总不怕他们不露马脚。
这一次,她要让苏承安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地讲他们赶出苏家。
曾安安成功了!
苏承安果然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被她三言两语一刺激,什么话都往外冒了。
这样的罪证确凿,苏樱即便是想要包庇,似乎也不大可能。
不过曾安安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苏承安父子仍旧好好儿地生活在苏家,不过院子越发地偏了一些,比起之前的挥霍无度来,生活上稍微地有了些限制罢了。
她不服气,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苏樱不同意,她也莫可奈何。
母女二人大吵一回,谁也不退让,最后的结局么,苏樱,曾安安各后退一步,便有了以上的结果。
曾安安和苏樱俩人,对于彼此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样的结果两人谁也不满意。
苏樱还没有采取行动呢,曾安安已经铤而走险了!
她毕竟曾经是个杀手,见识广博的同时也是心狠手辣!
这个世界上,不动声色地能将人弄死的法子多了去了,自己之前也是太蠢了些,想着徐徐图之。
她想差了,少了苏樱的掣肘之后,自己才能大动干戈,才能展露自己的才华,才能耀眼世界。
所以,愚蠢无比的苏承安就成为了曾安安最好的利用对象,这样的一个蠢货,将这么个重任交给他,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吧。
苏樱去陪着表弟和儿子享受一家三口,天伦之乐的晚宴之后,这天夜里,苏樱就成为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假死人。
曾俊生作为苏家的正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这也是十多年之后,曾俊生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承安父子二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如果没有了苏樱,他们父子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看着曾安安毫不掩饰的厌恶,想想自己父子二人的好日子只怕是到头了!
再者说了,一旦谋害苏樱的罪名坐实了,能否留下性命还是两说呢。
苏承安的父亲也不是没有决断之人,当机立断地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傻儿子,不过听着他漏洞百出的供词,曾安安冷笑了两声。
最后的结局么,苏承安父子搬离了苏家,去了郊外的庄子上生活,穷其一生,再也不得出现在皇都城!
苏承安的小命儿保住了,父子俩人净身出户,离开了苏家,显赫一时侧夫父子,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苏家,也是让很多人没有想到。
当然,做出了这样决定的肯定不是曾安安,依着她的心思么,将苏承安父子俩人送官追究了才好呢,可是曾俊生不同意,她也只能退让一步,将父子俩人给发配了。
苏承安父子二人走的时候,简直凄凉无比,身上一切的值钱东西都没得带,身上,头上,手上干净的比起奴仆下人也不如。
让不少人叹息了一番,这内宅之争啊,果然是不见硝烟的战场,个个儿狠辣无比。
苏家的变故令不少人唏嘘,哪怕是苏家百般遮掩,可是仍旧有不大不小的风声传了出去,这皇都城,基本上就是个筛子,哪里能十分地保密呢?
苏家,也该是到了变天的时候了!
曾安安带着高昂的战意,心中想到!
苏府的牌子摘了下来,光鲜亮丽的曾府匾额又挂了上去,苏家的所有的铺子也重新回到了曾经的曾家铺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缩小的一家一宅,也是适用的。
鉴于自己手上如今没有那么多的人可以取代苏樱的这些心腹,所以曾安安只能暂时地稳住她们,等着自己的人手培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些老东西给打发了。
曾家,成为了曾安安的一言堂。
意气奋发的曾安安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曾俊生觉得,看着这位折腾了这许久,她不累,自己看着也累了呢。
毕竟看戏也是挺耗神的一件事儿呢。
中元节将至,鬼门大开,各家各户地积极地准备祭祖之物,如今的曾家,自然也不例外。
曾俊生第一次地主持内宅的祭祀,亲手准备了新熟的小米五谷,各色香表纸衣若干,以备祭祖之用。
作为曾家的家主,曾安安自然是主祭之人!
尽管对于这样的封建迷信活动曾安安是不以为然的,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所以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便来到了中元节。
曾家的规矩却是奇特,竟是选在了交夜时分,这才开始了祭祖仪式。
曾家父女二人在空荡荡的祠堂,在昏黄的灯火照应下,略显诡异,让人心生不安。
曾安安总觉得全身寒毛竖起,很是有些不对来。
可是看着曾俊生肃穆庄严的神色中,她也只能忽略自己的这种不对劲,将自己的心绪集中在眼前的仪式上面。
曾俊生念了一大通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祭文之后,跪着的曾安安有些慌张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一种无名力气给束缚住了,她竟然动不了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何我动不了了?”
“住口,你没有资格叫我父亲,我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曾俊生眼睛里冰冷的似乎能看出冰碴子来,冷声道。
“我便是曾安安,如何会不是你的女儿?”
“你当谁是傻子呢?”
曾俊生的面色狰狞地道,冷嘲了一声之后,曾俊生也不管她的挣扎,口中继续地念着无名之词,越发地让人全身无力的同时忍不住昏昏欲睡。
到了最后,一篇玄奥经文还没有念完,曾安安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再次睁眼的杀手小姐发现自己漂浮空中,无着无落,祠堂中,曾安安与父亲曾俊生抱头痛哭。
许是因为杀手小姐的附身,如今的曾安安尽管看上去依旧懵懂,不过却不再是曾经的傻子了。
是不是因祸得福?
目前曾俊生还不得知,他抬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阿飘小姐,带着曾安安离开了祠堂。
尽管消灭不了她,可是她也离不了这个祠堂。
曾家的祠堂也许日后就是阴风阵阵之地,不过能让曾安安恢复如初,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曾俊生打算再去相国寺一趟,一为感谢,二么,则是让大师们设了法子,将这厉鬼给收了。
当然,现在更加要紧的便是教导曾安安,尽快地让她成长起来,让曾家能有真正的继承人,这才是正理儿。
至于昏迷不醒,成为假死人的苏樱,还是已经被打发去了庄子上的苏承安父子,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人总要向前看的。
曾安安虽然恢复了正常,不过也不是什么天纵之才,不过正如父亲所言,勤能补拙,是以曾安安觉得,即便自己不能如父亲所愿,将曾家发扬光大,不过守成总是可以的吧?
让曾家不再继续地败落下去,这一点自己总能通过努力达成的。
还有一点,曾安安哪怕是父亲也没有告诉,她继承了杀手小姐的一部分记忆,当然,更多的是身体记忆,比方说她的身手,比方说她稀奇古怪的那些方子。
虽然知道的不过是只字片语,不过曾安安偷摸地将这些给记录了下来。
府中众人渐渐地发现,小姐似乎有了不同,也许是生活顺畅之故,所以她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意,跟之前那个动不动寒霜满布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位便是好欺负的了,有些时候,手段犹有过之,刚柔并济,这样的主子,显然更加地让人心悦臣服。
三年之后,曾安安终于地完全掌控了曾家,以及曾家的所有产业,回想这三年的生活,她也是忍不住地叹息,付出就会有回报,这话说的很对!
不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尽管曾安安成长了,还算是顺利地掌控了如今的曾家,不过曾俊生的身体却是败坏了下去,年轻人受了太多的苦,所以哪怕这几年一直细心地调养,不过效果仍旧不是太大。
曾俊生卧病在床,曾安安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父亲,如同幼时,父亲照顾自己一般。
曾俊生挣扎着为女儿举办了婚事,看着她他娶夫成家,生活幸福美满,便是再也撑不住了,彻底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哪怕是重金请来的太医也没有挽回曾俊生的生命,曾安安伤怀不已。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曾俊生永远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算是含笑而逝,一同离开的还有卧床四五年之久苏樱。
这一夜,许是因为惊雷太过,许是因为下人怠慢,曾家的祠堂竟然遭遇了火灾,成为了焦黑一片。
大家都说曾家许是做了什么恶事,所以老天爷看不过眼,这才降了了灾难。
在一片流言蜚语之中,曾安安为双亲举办了葬礼,不过按着父亲的遗愿,两人死不同穴。
曾俊生葬在了曾家的祖坟之中,苏樱,葬在了不远处。
曾经也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闹成了这样,也是令人唏嘘。
苏承安父子也是出席了这场葬礼,不过看着颧骨凸起,满是刻薄之相的父子俩,曾安安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饶是自己不用出手,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教训,至于将来如何,却也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了,她需要的是和自己的夫郎好生地经营自己的人生。
曾安安这般风轻云淡地放过了苏承安父子,他们犹不自信,最后提心掉胆了许久之后,这才带着几分戒备,带着些许的期盼,继续他们在农庄上的生活。
苏承安招赘不成,后来年纪大了,只得胡乱地嫁给了附近家境还算殷实的小平民之家,尽管衣食不缺,日子也算是和美,可是终归意难平。
自己曾经奢华,随心所欲的记忆竟似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一般。
至于苏承安的父亲,竟是长寿之相,一直活到了六七十,这才解脱地般离开了这个世界。
苏承安的父亲死了之后,曾安安就将这里买了,似乎自己家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庄子,也从来没有过苏承安这么个弟弟一般。
曾安安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去父亲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子里,对着他的牌位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呵,其实我知道的,这几年的您并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尽管也是将我疼若珍宝,不过他本身却是没有这样的好本事,遇上事儿不过是知道哭的富家子罢了。若果真有那样的手段,难道我们父子能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吗?想也不可能的。不过不管如何,我还是感激您的……”
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曾安安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的轻松,秘密藏在心头总是沉甸甸的,这很不好受,现在吐露了出来,她总觉得轻松了许多。
双亲的三周年祭之后,曾安安将曾家大部分的产业收拢,大头的浮财上交给了女帝,所求不过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求一个出仕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对于女帝来说,是包赚不赔的,所以她点头同意了。
曾安安后来阖家搬离了皇都城,迁移去了文风鼎盛的郓城,想着自己将来有了儿女,可是熏陶到这里的文气,享受到不一般的教育。
也许,女儿这一代不成,将来还有孙女儿,总有一代人,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为曾家改换门庭,成为仕宦之家的。
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望,曾安安一家人开始了新的生活,尽管曾家不再做生意,不过田产庄子却是曾家了不少,除了族里的祭田之外,其他的都是曾安安的,士绅,士绅,她总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慢慢地接近着自己的目标。
尽管早有律法规定,每家每户不得持有超过万顷的良田,不过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世家和勋贵们早就为曾安安提供了一条可行且风险不大的法子。
将家生子放出去,成为平民,然后这些平民再持有百顷,千顷的庄子,这样还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呢?
早在双亲离世之后,曾安安就默默地在进行着这个计划了,到了曾安安的女儿这一代,曾家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士绅之家。
尽管离着仕宦之家仍旧有一定的距离,不过她们有耐心的很,总有一天,可以完成改换门庭的计划。
远在郓城的曾安安靠着买方子,琉璃,香皂等等的赚钱的方子她都给买了,然后换来了一笔不小的浮财,不至于让家里捉襟见肘,生活困窘,也算是感谢那位杀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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