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城这才恢复了理智, 意识到面前受伤的人是一个人类, 他消耗的是血液，而不是能量。

　　肖城紧张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凌安修被郁闷地没脾气，虚弱道：“你可是最高级的机器人, 最简单的枪伤都处理不好？”

　　肖城愣了愣, 立刻行动起来, 从车子上找出急救箱，熟练替凌安修处理伤口。

　　取出子弹的那一刻, 凌安修感觉到自己背后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闷哼一声。

　　肖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疼吗？”

　　凌安修笑了笑, “我说疼，你会心疼吗？”

　　肖城茫茫然瞪着眼，褐色的眼睛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深潭。凌安修被他这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弄得心里痒痒的，就好像自己是在欺负这个漂亮却强大的男人一样，居然有一种变态般的成就感。

　　凌安修俯下身，轻吻着肖城微微颤动的嘴唇。

　　肖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整个人一动不动, 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凌安修起身, 舔了舔嘴唇, 抱怨着：“你都不知道闭眼睛吗？”

　　肖城皱起了眉, 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城替凌安修处理好伤口, 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 停了下来。肖城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片茂密森林之中，问：“这里是哪里？”

　　“以前我们来这里度过假。”凌安修说，“这里比较落后，一般人不会来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过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行动。”

　　“嗯。”肖城点点头，“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凌安修先强调：“我可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你也看得出来，现在军方已经知道我和你走了，却还没有离开首都，一定会在城郊多巡查。我们现在还尝试出城，简直就是找死。”

　　“嗯，我同意。”

　　“所以。”凌安修小心地在汽车的后座趴下，注意不碰到自己的伤口，“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明天再说。”

　　“嗯，你睡吧。”

　　凌安修抬起头看了肖城一眼，“你呢？”

　　“我不需要。”

　　凌安修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还是挺傻逼的。他是有多笨，才会直接闯进枪林弹雨啊，肖城缺胳膊少腿还可以接回去，他可不一样，这次还好重要部位没什么受伤，不然他死得也真够冤的。

　　凌安修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前排的肖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机器人没有成长这一说，他的肖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是却又种男人般英俊强壮的美感，月光扑洒在他结实修长的身体上，光影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像一个漂亮的雕塑。肖城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无疑是最符合凌安修审美观的。毕竟他当成制造肖城和碧尔的时候，还是很有私心的——所以，果然是色令智昏吗？

　　*

　　天亮后，凌安修建议弃车，选择徒步行走。毕竟军方已经知道了他们正在使用的这辆公共出租车。

　　受了伤的凌安修走了几步路就大汗淋漓，包扎了的伤口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走在凌安修前面的肖城停下脚步，问：“你还好吧？”

　　凌安修郁闷地扫了肖城一眼，“你觉得呢？”

　　肖城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那你休息会儿吧。”

　　凌安修叹了口气，“让我教你。”

　　“教我什么？”

　　“你现在该说‘要不要我背你’？”

　　“哦。要不要我背你？”

　　“要。”

　　肖城：“……”

　　凌安修趴在肖城的身上，脸蛋贴着他的背，他能感觉到肖城结实的肌肉。他搂着肖城的脖子，却有种自己的姿势非常不雅观的感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癞□□。

　　“我重吗？”凌安修突然问。

　　“重。”

　　“可是你都没出汗。”

　　“因为我是机器人，不会出汗。但是我的能量现在正在以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消耗着。你该减肥了。”

　　“……”凌安修不服气地反驳，“那是因为我高，其实我一点也不胖！”

　　他们的目的地是当时度假时住的度假小屋。这个小屋是凌安修和肖城共同建造的，虽然很小，但里面的设施都很齐全。

　　肖城在小屋里环顾一周，说：“这里很脏。”

　　“因为很久都没有住过了。自从战争爆发，我们就一直没有再来度过假。”凌安修走进自己的研究室，惊喜道：“这些东西都还在，我可以利用这些做不少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肖城在门口看着凌安修摆弄各种实验仪器，突然问：“利用这些，可以给我做手术吗？”

　　凌安修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肖城静静地看着凌安修，我应该相信你。”

　　“哦……”凌安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是因为被我感动了吗？”

　　“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就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些事情的残影一直留在我的大脑中，可是没有完整的记忆。我想把那些记忆找回来。”

　　凌安修走上前，抱住肖城，把自己的头埋在肖城颈边，声音闷闷地，呼吸灼热，“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你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

　　*

　　肖城乖乖地躺在手术床上，看着在他面前拿着电子手术刀的凌安修，全身僵硬。

　　凌安修很温柔地笑着：“不要紧张。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你放心好了。”

　　肖城总觉得凌安修的话好像不太对劲，不过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那你慢点。”

　　凌安修笑得越发地好看，“我会的。”

　　肖城慢慢地闭上眼睛，凌安修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却关系在他和肖城的未来。他要修复的，不仅仅是肖城那部分被修改的程序，他还要他的肖城回来，和他继续走下来。

　　凌安修突然意识到，能不能战胜系统，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和肖城留在这个世界，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凌安修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术刀。

　　手术的过程可以简单地分为三步：开头颅，修改程序，关头颅。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就结束，凌安修把肖城的头部恢复原状，按下开关键的时候，整只手都在颤抖。

　　随着电源的启动，肖城的眼睛猛然睁开。凌安修心跳如鼓，试探地问：“肖城？”

　　肖城，或者说是肖城，眨了眨眼睛，握着凌安修的手，把人拉到眼前，在他的嘴角边轻轻地引下一个吻。

　　凌安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肖城就皱起眉，说：“安修，我觉得我好像有什么不对。”

　　凌安修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

　　“你别动，我给你看看。”

　　凌安修检查了一番后，非常抱歉地对肖城说：“对不起啊，我好像被一个小小的芯片漏掉了。”

　　“……”

　　“现在只能再次把他的脑袋打开，然后把芯片放进去了。”

　　“……”

　　*

　　确定肖城完全恢复正常后，凌安修立刻联系了军方，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主要的就是肖城是因为被强制修改了程序，才背叛了人类。军方的人第一时间赶到，把两人接回首都。

　　坐在车上，凌安修这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对了，小安怎么样了？”

　　“小安？你是说那个机器人吗？”

　　凌安修点点头。

　　“它估计被系统回收了吧。”

　　凌安修惊讶道：“你知道系统的存在？”

　　肖城说：“我本身也是一个高智能的系统。你口中的那个系统本来就已经被小安破坏地差不多了，再加上我的帮助……”

　　“你的？”

　　肖城捧起凌安修的脸，深深地看着他：“凌安修，如果我就是那个渣攻系统呢？”

　　“什么？”

　　“我就是那个系统，以前所有的渣攻全都是我。”

　　“我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肖城其实不是人，也是一个系统？”凌安修震惊道。

　　“扮演好每一个角色是我的任务。你出色地完成了每一个任务，同时也让我越来越像人类。我不一开始把小安送到你身边，也是为了你能更好地生活。我现在已经完全厌倦了这个游戏，我不想和你永远处于虐与被虐的那一方。所以，我违反了‘规则’，和小安一起破坏你的系统，我想把你救出来，同时也救自己。”

　　凌安修震惊地看着肖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修，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你想走，或者是想留下来，我都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凌安修想了想，说：“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不再受系统的控制，你也完全破解了它，那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任意的一个平行空间？”

　　“没错。”肖城难得地笑了笑，“包括回到你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那么，你现在想去哪呢？”

　　“我现在还不想走。”

　　“嗯？”肖城扬起了眉毛，“为什么？”

　　凌安修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看战争的结果啊。”

　　肖城的眼睛一亮，轻声道：“好。”

　　“还有一件事，肖城，我希望你帮我。”

　　“只要我做得到。”

　　“小安，我很喜欢他……”见肖城的脸色不对，凌安修连忙补充，“他是我非常好的，不，应该说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把他弄回来？”

　　肖城点点头，“好。”

　　*

　　半年后，也就是公元3014年，战争以一种和平的方式结束，双方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机器人大部分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比如他们现在就具有人身自由权，选举权，被选举权等。在这其中，凌安修带领着他的机器人团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是要机器人能和人类完全平等的权利，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越来越多的人类支持通过《人类与机器人婚姻法》了，目前已经有三个州通过改法案。”凌安修一边看着电子报纸，一边说，“可是那些‘人权至上’的人，依然不少。”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肖城在厨房里做着凌安修最爱吃的料理，“机器人和人类的通婚，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你不用担心。”

　　“嗯。”凌安修放下报纸，看着肖城修长笔直的背影，“咳咳。说起来，A州离我们还挺近的哦。”

　　“嗯，开车两个小时。”

　　凌安修不动声色地朝肖城走去，“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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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每个单元的攻都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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