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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经年 水千丞 5924 2021-04-02 11:02

  何故狠狠推开了宋居寒, 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已。

  宋居寒无法直视何故仇视的眼睛,不自觉地地移开了目光,哑声说:“只要那份调查报告里的任何一条泄露,勤晴的股价就会大跌, 一天蒸发几亿的市值。”

  何故冰冷地说:“宋居寒,你让我恶心了。”

  宋居寒的喉结滑动着,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但黯淡的眉眼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小声说:“我也可以给勤晴融资,帮它渡过难关,可以给它活动政府关系,拿到更多的迁厂补偿款, 这一切都看你, 何故。即便我什么都不做, 勤晴也会衰落下去,是要看着它毁了, 还是挽救它, 都在你,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让你母亲解脱。”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我给你时间去调查。”宋居寒双手撑着吧台, 目光阴沉,浑身散发着一股狠绝, “但我耐心有限。”

  何故用力咬住了嘴唇, 后退了两步, 转身往门口走去。

  “何故。”宋居寒的声音在背后迟疑地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你……”

  何故的步履没有一丝迟疑,用力摔上门走了。

  宋居寒深深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何故在车里待了很久。

  他摸出了很久没碰的烟,点上之后抽了两口,然后用手指掐灭了烟头。

  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眉头紧皱,空气中散发出一丝烤焦的味道,但他没松手,他需要一点刺激,拨开浑噩地漂浮在大脑中的乌云。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认识一个比自己还要偏执的人,宋居寒头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地陌生。

  这是爱吗?不,这是强迫、是恐吓、是威胁、是伤害、是疯狂。

  他们也曾有过甜蜜,是什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地面目可憎?到了最后的最后,连心中对宋居寒的最后一丝美好、一丝旧情,都要被抹杀干净了。

  何故喉咙里发出痛苦地沉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有什么力量能让他从这泥潭之中解脱,他愿意付出所有。

  可他终究不能,因为有些东西,无法舍弃。

  他擦掉眼角渗出的液体,扔掉烟头,发动了车,往医院开去,他要找他妈证实那份报告的内容。

  赶到医院,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他妈在里面打电话,语气很是恼怒。他顿下了脚步,侧耳听着。

  “就给我们四个月,四个月能干什么?选址都不够!那么多人、那么多器材、那么多原料,四个月不是扯淡吗!”

  何故靠在了墙上,听着他妈声色俱厉地喊着,心一路坠到了深渊。

  直到里面打完了电话,他才调整好情绪,推开了病房的门,他妈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愤怒,见到他愣了一愣:“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该去接素素了吗?”

  “我一会儿就去。”何故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轻轻捏了捏他妈薄削的肩膀,“妈,你瘦了好多。”

  “哎,一化疗就没胃口,也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孙晴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套,她一向很注意形象,在人前永远大方得体,现在非常不喜欢别人看她的头。

  何故沉声道:“妈,我在外面听到了。”

  孙晴怔了怔,没说话。

  “我还听说了一些勤晴的风言风语。”

  “你从哪儿听说的?”

  “网上。”何故直视着她的眼睛,“公司真的在亏损吗?”

  孙晴避重就轻道:“受房地产市场低迷的影响,很多相关产业都在萎缩,也不只是我们。”

  “所以真的在亏损。”

  孙晴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何故沉默了。

  “我们正在积极地融资,想把出口做起来,恢复现金流。开公司嘛,哪儿可能不碰到难题,最难的时候比这还难呢,放心吧,你妈撑得住。”

  何故很想说,你那时候年轻、健康,可他不忍心说出口:“妈,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是身体,把事情交给李叔去处理吧。”

  孙晴摇摇头:“我如果这时候撒手不管,我的股份……”

  “妈。”何故加重语气,“钱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啊。即便素素将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我这个哥哥,我会让她受委屈吗。”

  孙晴眼圈微红,她摸了摸何故的脸颊:“儿子,你不懂,勤晴是我的心血,我不想看着它倒了,也不想把我拼了二十年换来的东西,被老李家一点一点夺去。”

  “那就找人收购吧,我认识一些做家装的公司……”

  孙晴摇摇头:“在勤晴最难的时候谈收购,价格会被压得难以想象的低,勤晴还没到那个时候。儿子,你有你的生活,我过去亏欠你太多,现在绝不会把麻烦带给你,所以这件事,你别管了,事情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要确保我死的那天,给你和素素留下花不完的钱。”

  何故在孙晴坚定的目光下,无言以对。

  现在事情可能还没那么严重,但如果宋居寒真的公布什么对勤晴不利的消息,那恐怕就无可挽回了。

  医生说过,乳腺癌这个病,跟情绪的关系非常大,这些年他妈历经的压力可想而知,在接受治疗的期间,他怎么能忍心再让她承受那些重担。

  可要让他回去面对那样的宋居寒……

  孙晴见何故脸色惨白,反过来安慰了几句,那份滴水不漏的坚强,着实让人佩服。

  何故没有办法,嘱咐她注意休息,就去接素素了。

  素素大约也看出了何故心情不好,一路上没有闹腾,只是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小声说:“贺一哥哥怎么不来找我玩儿了?”

  何故轻声道:“他忙。”他已经焦头烂额到无暇去顾忌周贺一。

  素素失望地“哦”了一声。

  何故看了她一眼,想着她这么小,却要经历一系列痛苦的变故,顿时有些心软:“过几天有一个很帅的哥哥来找我,你可以和他玩儿。”

  “谁呀?”

  “庄捷予,你知道吗?”

  素素瞪大眼睛:“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还以为他也是你男朋友呢。”

  何故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叫‘也’。”

  素素吐了吐舌头。

  何故茫然地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心如刀绞。

  正在抗癌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几天后,庄捷予回国了,听说有不少粉丝去接机,何故也不好去凑这个热闹,就让他空闲了再给自己打电话。没想到庄捷予精力极其充沛,坐了六七个小时飞机,落地开机第一通电话,就是让何故来接他去吃火锅,他想吃火锅想疯了。

  何故只好答应。

  把素素送到了上课的地方,他准备去机场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周贺一发来的,他点开一看,是一大段话:何先生,你好,我是贺一的朋友,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你可能是他在国内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他现在在拘留所,你可不可以回我一个电话?

  何故脑子嗡得一下。

  拘留所?!周贺一?!

  何故赶紧拨通了周贺一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声音非常着急:“何先生。”

  何故沉声道:“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贺一他打了人,被抓起来了。”

  “打了人?他跟谁打架?”

  “是个明星,宋居寒你知道吗?”

  何故呆住了:“宋……居寒?”

  “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自从那天喝酒回来之后,就特别不对劲儿,有一次我还看到他好像哭了。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出去了,手机、钱包、钥匙,一样没带,然后今天就从警局给我打电话了,我……”她哽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哪个警局,我现在过去。”

  她说了个地址。

  “你带上他的证件,在那里跟我汇合。”

  “好。”

  何故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般地烦躁和担忧。

  周贺一打了宋居寒?

  他怎么会这么傻!他怎么打得过宋居寒,他怎么惹得起宋居寒!

  何故调转车头,一边给庄捷予打电话,说自己有急事去不了了,一边猛催油门,恨不能早点赶到。他无法想象周贺一现在会有多难受,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因为一时冲动,在异国他乡被拘留……这可能直接影响他的学业和前途。

  赶到警局,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短发的女孩子,身上带着夸张的朋克饰品,模样俏丽中带着几分帅气。

  一见何故下车,她就跑了过来:“何先生,你是何先生吧?”

  何故道:“对,你叫什么名字?”

  “蛮蛮。”她把证件和周贺一的手机递给何故,哭丧着脸说:“贺一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我要先了解情况,你先别慌。”

  “他怎么会和宋居寒起冲突的,我简直没法想象……”

  何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家等消息吧。”

  蛮蛮点点头:“何先生,你要帮他呀。”

  “我会尽全力帮他。”

  何故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警局。他说明来意后,警察让他见了周贺一。

  周贺一慢腾腾地出来了,他鼻青脸肿,一脸地颓丧,见到何故,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何故一阵难过,低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贺一咽了咽口水,闷声道:“我想教训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作为有多荒唐、多幼稚!一旦留下案底,你可能会被永久禁止入境,你还可能会被学校拒收,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有什么好想的!”周贺一也火了,“难道任那个王八蛋欺负你吗,你能忍,我忍不了!”

  何故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我是个大人,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我也是个大人,我做的事,我能承担后果,我不后悔。”周贺一冷哼道,“我狠狠揍了他一顿,真解气。”

  何故又气又急,干脆不再理他,跟警察说想把人保释出去。

  警察却说要等宋居寒的伤情鉴定下来之后才能讨论可不可以保释。

  何故不太懂这方面的法律,但他觉得宋居寒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周贺一,若是有心想整治,宋居寒那样的人,有数不清的法子,周贺一的前途,很可能会毁在这里。

  他被宋居寒伤得体无完肤,尚且不敢兴起报复的念头,因为他知道,那只会让他和他的家人境况更差,周贺一却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如果这件事被宋河知道了,一个小小的打架事件,也可能变成让周贺一后悔终生的错误。

  他无奈之下,安慰了周贺一几句,离开了警局,现在去找律师、找关系,都没有意义,他知道他应该去找谁。

  周贺一做的,对他来说就是那临门一脚,把他彻底推向了那个他从内心深处抗拒的人。

  来到宋居寒家,何故麻木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是小松,他看到何故,表情有几分古怪,小声说:“何故哥。”

  何故眼神空洞,几乎没有正眼看他:“他呢。”

  “寒哥在里面养伤呢。”

  何故径直走进了卧室。

  宋居寒正靠坐在床头,呆滞地看着窗外,他头上蒙了一圈白纱布,脸上还有几处淤青。

  小松在何故身后关上了门。

  宋居寒扭过头来,看不出喜怒:“我知道你会来。”

  “放过他吧。”何故轻声道。

  宋居寒微眯起眼睛:“你不问问我伤得怎么样?”

  何故平静地就像在谈论天气:“放过他,放过勤晴,你让我做什么,我做。”

  宋居寒揪紧了被子,咬牙切齿地说:“你对他可真是情真意切啊。勤晴我可以放过,但他,不可能,我没把他打残废,就是给你面子,我要让他在里面待着,给他足够的时间忏悔碰了我的人!”

  “宋居寒!”何故厉声道,“你也袭击过他两次,你们就算扯平了,何必咄咄逼人。”

  “那个傻逼拿着棒球棍从我背后偷袭我!”宋居寒怒吼道,“医生说要是打偏一点,我可能会残废,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从进门到现在你他妈的只关心他会怎么样,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何故冷漠地说:“你看起来挺精神的。”

  宋居寒气得眼圈发红:“你想让我放过他,行啊,你……你他妈脱光了爬床上来。”

  何故顿了一下,开始解衣服扣子。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抄起枕头扔在了他身上:“去你妈的!”

  何故恨得想杀人:“你到底他妈的想要什么!这不就是你要的,你费尽周折搜集勤晴的资料,不就是要这个吗!”

  “不是!”宋居寒声音已然嘶哑,“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他妈的是你的心!”

  “你也配?!你是不是忘了那天在酒店你做了什么?”

  那一瞬间,宋居寒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了,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气疯了……”

  “宋居寒,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那天说了,你无非就是想睡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让你操--我,操到你腻歪那天为止。”何故缓缓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宋居寒脸色一变,伸出的手却强制地顿在了半空中,他突然想知道,何故会干什么,何故会不会……

  何故挥起水果刀,狠狠插进了枕头里,双目中迸射出强烈地恨意,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对我做什么,我认了,是我犯贱,喜欢过你这样一个混蛋。但你敢为难我妈,敢为难周贺一,咱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会见血!”

  宋居寒震撼地看着何故,眼里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伤心,最后,他笑了出来,笑得无比苦涩:“好,好,何故,你够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放过周贺一。”

  何故抽回了水果刀,扔在了果盘里,发出咣啷的声响,刺穿了俩人的心脏。

  他们相对无言,眼里沉淀的痛苦,几乎能将人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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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市值,指的是公司发行股票 X 市场价格,股价一跌,市值分分钟蒸发几千万几个亿,市值十几亿的公司,并不是指公司资产有十几亿,在资本市场上,二十亿市值以下的公司,就是小公司,宋宝宝并不是在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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