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生啊。”李嘉玉白眼他, “我要趁着年轻拼搏一番的, 两地分居已经很辛苦了, 我们又都这么忙, 你现在自己乱七八糟一堆事呢, 怎么可能生孩子。”

　　段伟祺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正待再开口, 李嘉玉的电话却响了。

　　李嘉玉抄起电话一看，“是我妈。”完全不敢怠慢，赶紧接起。

　　段伟祺耳朵凑过去, 李嘉玉按了免提。

　　宋音开场就是问问李嘉玉忙不忙，身体怎么样，说她给她寄了些干货, 让李嘉玉自己煲汤喝。后话锋一转, 问李嘉玉有没有跟段伟祺联络。

　　段伟祺赶紧眼神示意，李嘉玉忙道：“有联络啊, 两口子怎么可能不联络。他现在就在我这儿。”

　　段伟祺抓住时机喊了声“妈”。

　　宋音顿了顿, 大概是意外段伟祺竟然在, 然后她道：“伟祺在正好, 我就想问问你们, 看伟祺什么时候方便回来跟爷爷、外公、外婆一起吃顿饭, 婚礼虽然不办了，但对你外公、外婆、爷爷也要交待一声。”

　　段伟祺和李嘉玉对视了一眼，忙应了好, 说尽快排时间回H市一趟。

　　宋音又嘱咐了几句, 挂了。

　　段伟祺和李嘉玉拿起手机翻行事历，互相对了一下，定了下周末。孩子的话题，就再没人提。

　　段伟祺在李嘉玉这儿呆了一天就走了，他吃了睡，睡了吃，过得懒散安逸。李嘉玉看他很累的样子，任他睡懒觉。起来后两个人就吃外卖，没离开屋子。

　　“吃多了迷魂药就不舍得回去了。”段伟祺说。

　　后来李嘉玉帮他抹保养品，教他涂眼霜，他又大笑：“算了，还是回去吧，担心跟你一起住久了成了娘炮。”

　　李嘉玉气得要打他，把他按住了要求他必须接受她的眼霜教学。段伟祺闭着眼任李嘉玉在他眼皮上轻轻揉。他觉得有些痒，眼皮微微打颤。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可爱，李嘉玉凑上去在他眼皮上亲了好几下。

　　段伟祺忽然道：“我跟你说，我有个新发现。”

　　“什么？”

　　“我忽然发现，我的眼皮是我的敏感带。”

　　李嘉玉哈哈大笑，把段伟祺按倒床上，再亲他眼睛。

　　段伟祺离开时，是李嘉玉开车送他去机场。路上李嘉玉与他说了说自己这边对项目的思路。

　　没有政府拨款，也没有后期投资，她们目前急需寻找新的投资。她的想法是，先期小规模操作，这样投资商的资金压力小，谈起来会容易些。但小规模的问题是，市场效应不大，回报就小。她这几天试着接触了几家母婴品牌公司，对方都没有兴趣。如果像上次节庆活动一样，在商业广场一起做做营销是OK，甚至长期赞助几间哺乳室也可以再讨论，但给整个项目投资，大规模地铺全城，却意愿不大。

　　李嘉玉把几家公司的回复和态度跟段伟祺说了，她问段伟祺，假设有人拿这样的项目去找段伟祺谈融资，他会怎么考虑？

　　段伟祺道：“项目太小了，花的钱太少，不考虑。”

　　“哎，你这人。我认真在请教。”

　　“我也是认真答复你。你问我的意见，我就是这个意见。你自己刚才也说了，规模小，市场效应不大。也就是投资回报比很小。那些有钱的大品牌有的是地方花钱，不缺你这个项目。花了钱拿到大的宣传回报，这是他们想要的。你想帮他们省钱？你想错了。”

　　李嘉玉愣了愣，有些回过味来了。

　　段伟祺又道：“那些本地小品牌是想省钱，因为他们没什么钱，所以市场营销投入算得很细，凭什么投给你这种运营模式还不成熟，风险大的。”

　　李嘉玉又问：“那如果是投资公司呢，你觉得这项目是什么情况你会投？”

　　“我老婆要钱我就给。”

　　“哎。”

　　段伟祺笑：“我觉得，你的思路被框住了。你们一直落足本地。当然之前你们的方案是跟本地政府合作，有市政拨款，有本地资源平台，投资商也是本地的，所以你们谈的全是本地的。但现在本地资源全没有了，你就得跳出来重新审视了。”

　　“我想过，但我们只是小公司，吃不下的。一没经验，二不够人手，我们甚至没有产品，我们只是拿着概念和理想在谈钱。”李嘉玉皱皱眉：“说得不好听些，就是空手套白狼。”

　　“所以说你还是太老实。空手套白狼觉得不好意思吗？”段伟祺笑笑，“你好歹还认真做方案，研究市场，分析概念，核算数据。你知道很多人就是拿着一页纸甚至空口白牙就去谈融资吗？”

　　“我一点都不打算向他们学习，谢谢。”

　　“你要转换思维，拿出你们做咨询的那一套出来。你们咨询卖的是什么？是专业，是脑子，是技术，是数据。哪来的实物产品？你们小公司就要担当小公司的角色，别想当老大。为什么想全都自己干？你心里清楚，你们公司吃不下的。所以你们就是个统筹，把所有资源整合在一起，把事情做成，就行了。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过各项业务需要外包的状况，但那样太零碎，所以你还是得找有实力的大公司。找大公司合作，找大投资，做大项目。”

　　李嘉玉听懂了，她琢磨了好一会，道：“每次我想着开小吃摊，你却告诉我得开餐厅，而我总觉得你说得真对。”

　　段伟祺道：“你拿着连锁餐厅的梦想策划小吃摊，当然行不通。起步很难，但是方向要对，这样才能走下去。不然就算初期你们谈成了合作，很快又会像这次一样，一有些阻碍立马夭折。一旦你们做成成功模式，再去推动政府层面的合作，建立公立育婴室，就又有机会了。这样就能达成你们最初的美好愿望，只是先后次序反过来而已。”

　　李嘉玉点点头：“我会跟贺姐商量商量，重新做个方案出来。下周我回B市，你再帮我看看。”

　　“行。你的方案，视角高一点。琐碎的细节不重要，那是执行层面的东西，会随着最后项目情况随时变动的。你要把握的，是大方向，是战略。资本和大品牌，看中的也是这些。拿投资去忽悠品牌参与，拿品牌说动资本投入，两边忽悠在一起，搞定。”段伟祺道：“我再给你一张底牌，你放手去谈，资本这部分你如果最后谈不下来，缺多少我给你补。”

　　“行。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都跟贺姐拍胸脯了，揭不开锅的时候就找你要钱。”

　　段伟祺笑：“狂得你。”

　　李嘉玉送走了段伟祺，马上找贺亦春，把思路重新又捋了一遍。两人最后商定，先解决产品问题，把育婴室的授权先签下来，然后手里拿着产品去谈品牌和投资。

　　周三，李嘉玉乘红眼航班回B市。段伟祺原本约好要去接机，并让她去他的公寓住，结果他临时要去出差，就连周末一起回H市拜见李家长辈都得失约了。

　　李嘉玉安抚他，保证一定会做好家里的工作。她提着行李，回自己的小公寓。想了半天怎么跟家里交代，最后硬着头皮打电话。

　　宋音接了电话，一开口就没好气道：“行了，知道了，伟祺出差没时间回来。”

　　“哇，他自己交代了是吗？”

　　“是啊。给我打了电话，还跟你爸在微信上道歉，发些搞怪的图片，你爸有样学样的，多大年纪了，还装可爱。”

　　李嘉玉：“……”

　　装可爱？李嘉玉挂了电话便给段伟祺发消息，问他怎么装的可爱。

　　段伟祺一口气发过来八张跪求原谅、打滚求原谅、自捅刀子求原谅、面条泪求原谅之类的图。「我给你爸解释一句就发一张图。」

　　李嘉玉：「……」

　　李嘉玉：「我都不知道我爸居然吃这套。」

　　段伟祺：「他说他今天正好把你妈惹生气了，这些图他存下来也用用。」

　　李嘉玉又问：「你妈吃这套吗？」

　　段伟祺：「吃！我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李嘉玉：「……」

　　李嘉玉：「那你妈还挺可爱的。资本家太太这种风格不常见吧？」

　　段伟祺：「什么风格？」

　　李嘉玉：「一边嫌弃你怼你一边吃你卖的萌。」

　　段伟祺：「挺常见的呀，你不也是这样。」

　　李嘉玉：「……」

　　段伟祺发过来一长串哈哈哈哈哈，然后又发一张“高兴得转圈圈”图。「萌不萌？」

　　李嘉玉：「萌。那我去约你妈了。」

　　「啊？」

　　「本来就想着这次回来也要跟你家里吃顿饭多熟悉的嘛，你不在，我只能孤军做战了。不然回来都不跟他们见面太不像话了。」

　　「老婆你果然是骑士！」

　　「我去了！」李嘉玉发了个握拳加油的图过去。

　　段伟祺火速给邱丽珍发消息：「妈，一会要是我老婆约你吃饭逛街或是干什么别的，求和蔼可亲风趣有爱。」

　　邱丽珍给段伟祺回复语音：“你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要求这个？”

　　段伟祺：「我忘了写保持两个字了。我妈一向和蔼可亲风趣有爱的。」

　　邱丽珍刚想继续回复他，手机却响了，有个来电，李嘉玉。

　　邱丽珍一怔，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缓了一会，这才接起。

　　“妈，我是嘉玉。”

　　“嗯。”邱丽珍再清了清嗓子。

　　“我回B市了，晚上刚到，我会一直呆到周日。妈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逛街啊？下个月是阿祺的生日，我想给他挑些礼物，妈对他最了解了，想跟妈一起去看看，让妈帮着出出主意。”

　　邱丽珍刚被段伟祺打了预防针，有些别扭，直觉有些抗拒，但又不好回绝，她便道：“大概可以吧，我看看时间，回头再给你电话。”

　　“好的。那我等妈的消息。”李嘉玉听出了邱丽珍语气里的勉强。

　　挂了电话，李嘉玉给段伟祺发消息，说了这事。「你妈说看看时间，再联络我。」

　　「这么矜持啊。」段伟祺回复，「必须萌死她才行了。」

　　李嘉玉：「……」

　　段伟祺：「你按我说的发，直接复制。」

　　然后他发过来一张抱大腿哀求的图，写道：「求逛街求约饭。」

　　李嘉玉：「……」

　　段伟祺：「发！」

　　李嘉玉犹豫半天，闭着眼复制发过去了。

　　邱丽珍看着微信，儿子发过来抱大腿图，求逛街求约饭，儿媳也发一模一样的。

　　邱丽珍：……

　　李嘉玉半天没等到婆婆的回复，觉得好尴尬，要是这样约不上婆婆，李嘉玉决定打死段伟祺。

　　她点开段伟祺的微信，发了个“打死你”的敲头图。

　　不料邱丽珍给她回复：「打算去哪里逛？」微信一下子跳到最上面，李嘉玉点开的是邱丽珍的界面，“打死你”就这么发过去了。

　　李嘉玉：！！！！！！

　　火速撤回。

　　但她猜邱丽珍肯定看到了。李嘉玉只得发一句解释：「发错了。」

　　邱丽珍回她：「嗯，是要打死我儿子是吧？」

　　李嘉玉：！！！！！！

　　李嘉玉战战兢兢，想了好半天回复：「要不，联手？」

　　邱丽珍：……

　　李嘉玉等了好一会没收到回复，心如死灰，冷笑话接话对婆婆怕是不管用。她把她与邱丽珍的对话截图给段伟祺。

　　段伟祺也发给她一张图，是邱丽珍与他的对话。邱丽珍也把李嘉玉与她的对话截给段伟祺了。

　　很可以的。段总裁收到了妈妈跟老婆的双份同样的截图。

　　李嘉玉哀嚎，在床上打滚。

　　然后她振作精神，拿出死磕客户的精神来，给婆婆发消息：「要不，去华远吧，那里品牌店多。」

　　直接装失忆，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邱丽珍很快发过来回复：「行，周六上午吧。」

　　很好，大家都失忆。婆媳之间也算有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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