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但是苏宇越是出名, 张亮就越是难堪。
每次路过这里, 张亮都想把公告给撕了！
自从蒋阳波升组后, 他便被定为青年组的内定冠军, 大赛前不知道得到了多少人的祝福, 然而踌躇壮志地出征, 却只拿了第三名的成绩。
不但输给了俱乐部的闫冰冰, 还输给才进国家队的苏宇。
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国家队争下的脸面，在这一次的比赛之后，就像是地上的烂泥, 被数不清的人踩了！
每多一个人看见公告，他的脸就会被踩一下，如今是又红又肿, 难受的厉害。
更何况孙教把视频摆在他面前, 不但让他看苏宇是怎么滑的，还要看他自己是怎么滑的。
结果这天壤之别的“冰感”被摆放在一起之后, 他便越发地无地自容。
“冰感”这东西, 太玄乎了, 对于不上不下的运动员, “冰感”是天赋。
孙教练说：““冰感”是天赋, 更是坚持, 只有坚持训练，把自己长在冰上，那么“冰感”也就像呼吸一样, 成为了本能。”
然后孙教练看着陷入沉默久久的张亮, 最后说道。
“升组吧。”
“你现在再留在青年组，已经没意义了。”
张亮惨淡一笑。
是的。
拿不到冠军，以他的年纪，确实应该升上成年组了。
只是成年组的压力……他想起苏子栋，想起蒋阳波，还有那么多的老队员，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然而不升组还能有出头的一天吗？比起面对艰难的前路，已经像片天一样压下来的苏宇，更让他窒息。
而与之相反。
对于苏宇拿下这个冠军，除了尹正学外，整个花滑国家队伍里，也就伍弋是最开心的吧。
自从知道苏宇拿下了第一名后，他的就开心的不得了，似自己打败了张亮一样，心里别提多美了。
今天下了训练，从布告栏路过的时候，伍弋再次看见高高贴在最上面的苏宇照片，美滋滋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还是我宇宇哥厉害……咦！？什么宇宇哥！
伍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怪尹教练最近宇宇来宇宇去地叫，害得他也跟着叫起了这么让人肉麻的称呼。
伍弋回了宿舍，在进屋前犹豫了一下，临门一脚时，拐弯去了另外的方向。
他去敲苏宇的宿舍门，敲了几下没人开门，就知道苏宇和尹教练都没在里面。
伍弋抿紧了嘴角，仔细想想，大约有四天没有见过苏宇了，不在一个教练名下，关系太难维系，早知道就……伍弋撇了撇嘴，不敢再想了。
孙教练可是苏师兄的教练，是冠军教练，当然比一个才转正的教练好啊。
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二姨三姨四姨老舅大姑二伯四叔可都让他选孙教练呢，为此妈妈还花了六千块把一大家子的人叫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最后做出的选择，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错的…
…
伍弋挠了挠头，单手插在裤兜里，低头走了，努力忽视心里那块空空地感觉，做出了一副无所谓地表情。
……
苏宇上午还在上课。
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老师就在做随堂考试，而且还都集中在上午，他昨天上午甚至考了两次试，要不是回去还从头啃过一遍课本，还真地应付不了。
不过在可以学懂的前提下，校园生活真的很不错。
这种平静的，安逸的生活，在上一世他从未享受过。
他不是天才，上一世想要留在国家队，想要往前迈出一小步，都是那么的艰难，训练填满了他的生活，他根本没有精力放在学习知识上，他就是普通人，只有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这次重来，似乎生活变得从容了一些，他可以过一些不一样的生活，因此他非常珍惜这段短暂的校园生活。
一周的学校生活结束，明天就是周末，下周一再上课，苏宇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过来。
训练也不能落下，他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在单人滑上，哪怕此刻的环境让他想要停留下来，他依旧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他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就不会有上一世的双人滑King。
最后一堂课结束，苏宇收拾书包准备走，坐在他前座的同学拦住了他，苏宇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邝文成。
邝文成说：“你下午还来吗？”
苏宇摇头，今天下午，明天一天都是上量训练的日子。
邝文成仔细地看着苏宇，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能加我微信吗？”顿了顿，便小心翼翼，“我了解了一下，你前段时间还拿了全国冠军，我还没这么厉害的朋友呢，就，就是，就想和你做朋友。”
说完的邝文成脸都红了，但是又觉得有一个全国冠军的朋友特有面子，哪怕现在尴尬死了，他也不想放弃。
苏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了邝文成。
邝文成接过手机，如获至宝，笑得脸都变形了，连连说道：“明天有空吗？我请你上网喝水，我叔叔开了一家VR游戏室，我请你去玩，逃出丧城特别好玩，又吓人又好玩！”
苏宇眼底多了丝丝笑意，遗憾开口：“抱歉，明天有训练。”
“哦……”邝文成抬起头来，脸色比他遗憾多了，讷讷地说，“你们职业运动员肯定比较忙，有空的时候记得联系我，我们的约定永远算数，我一定要请你玩游戏。”
“谢谢……”
拿回手机的苏宇点头示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邝文成一脸遗憾，低头再看微信里新添的好友，又笑了。
“再见，回头给你打电话！”邝文成在身后大喊。
苏宇回头看他，见他用手势比划出打电话的姿势，便笑着点了一下头。
再回头的时候也没注意，就和迎面的一个人撞上，“哗啦啦……”对方怀里的书本掉了一地。
“对不起同学。”苏宇急忙蹲下帮对方捡书本。
邝文成跑过来想要帮忙。
苏宇动作快，他将最后一本书递给对方，对方接过便抱在怀里，起身就走。
苏宇抬头正好看见了对方的模样。
个子不高，刘海有点长，基本挡住了眉毛，只能够看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但是这种显得特别凌厉的眼形，在这个人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无神，甚至是有一点点畏缩。
双方的视线没有片刻地交汇，直到对方离去，对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宇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来，神情间有些微微地疑惑，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仔细去想，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下午苏宇独自去了训练中心训练，他在冠军杯的比赛上展示出的潜力，为他获得了一些资源，他现在可以在资源不太紧张地情况下，独自享受一个冰场。
热身了大约十分钟后，孙教练带着除了苏子栋以外的五名队员进来，见苏宇站了一个冰场也没说话，只是占了剩下的两个冰场，伍弋就安排在苏宇的旁边冰场，三个人共同使用。
“苏宇，苏宇！”伍弋在护栏边上招手，让苏宇过去。
等苏宇滑到他的身边，他神秘地看了孙教练的方向一眼，然后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地说：“明天我要去考级，你陪我去吗？”
“明天有训练。”
“哦……”伍弋很失望，不甘心地说，“走嘛，反正最近也没比赛，放假了你就别加训了，给自己放个假。”
“有训练。”苏宇重复。
“卧槽，你训练狂啊？你陪不陪我去，你不去，我故意考不过！”
“……”
“凉了，歇菜了！到时候队里就有传言，少年组冠军升青年组升不上去，都是因为没有苏宇陪。”
“……”苏宇沉默地看着他，眸底漾起了一丝情绪，可能是笑意，也可能是怒意，没等伍弋分辨清楚，他便转身滑了出去。
伍弋却看着苏宇的背影笑。
他认定了苏宇是在对他笑。
不容易啊，可算把这个冰块逗笑了。
喜滋滋的伍弋收回目光，就看见孙教练又在场外虎视眈眈，他撇了撇嘴，急忙投入训练。
偌大的冰场，被分成了三块，国家队员们在冰上滑行，一时间只能够听见冰刀刮过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
偶尔能够听见教练的声音，但是大部分时候训练都是安静的，伍弋跳了一个萨霍夫三周，摔倒了地上，文雯温滑过来的时候停下来，顺手拉他一把。
伍弋说：“谢谢。”
文雯温笑：“客气什么？”
张亮在最靠边的冰上训练，苏宇的旋转给了他启迪，他正在完善自己的旋转动作。
于叶佳滑到他身边的时候滑出了一条弧线，然后停在了他的身边。
“练得怎么样？”
“有点感觉了。”
“我觉得进步很大。”
“嗯。”
苏宇他独自站了一个冰场训练，步伐练习、旋转练习、跳跃练习。
朝前的一个跳跃，是阿克赛尔三周半。
摔倒了。
这个动作他总是找不到诀窍，成功率太低了，根本没办法在比赛上用。
苏宇独自一个人爬了起来，拍了拍手，又滑了出去。
他一个人。
一片空寂的训练场。
没有人说话，也不会有人扶他，但是他却并不羡慕旁边那两个冰上和乐融融的相处。
尹正学站在场外，对他挥了挥手。
“要休息吗？”
苏宇摇头。
尹正学又说：“注意保护自己。”
“嗯。”
……
苏宇昨晚上睡得早，今天就起来的早，不过五点半就起床了，下楼出完操回来，尹正学也收拾好了，两人一起去的食堂。
食堂早上有馒头、画卷、米粉、面条，还有蛋炒饭和鸡蛋、牛奶。
国家队的伙食水准一直很高，自助餐的形式，非常丰盛。
尹正学拿完自己的早餐坐在了苏宇对面，沉默地吃了一会饭后，他抬头说道：“单同今天要过来。”
苏宇抬头看他。
尹正学组织着词汇，试图再刷刷单同在苏宇心里的好感：“他这个人呢……嘴巴有点臭，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
苏宇了然：“我不会和他吵的。”
“不是……”尹正学却扶着额头，蹙眉说道，“我不是让你忍着，咱们好好的，凭什么要忍受别人的挑剔，欠他的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和单同合作，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再帮你找编排，可能国内没有单同那么好的，但是国际上多得是。而且以你的能力，应付现在水准的比赛，就算不用特别找编排也是没问题的。”
苏宇听完这里却沉默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尹正学，心里也是感动的。
尹正学家里没什么背景，靠着一点运气和能力才能够留在国家队当教练。
但是一个新教练，有什么资格请动单同，尹正学为他的付出他看在眼里的，所以才会明明厌恶单同，却忍了下来。
他并不是多么在乎单同的编排能力，他只是不希望尹正学失望。
苏宇笑了，很浅很淡地笑，露出一排洁白明亮的牙齿，安慰着尹正学：“没事的，我还挺想和单同合作的，我想要参加明年一月份的世青赛，需要一套更高标准的节目，除了单同咱们身边也没其他人了。”
“十一月份还有个大奖赛，还滑吗？”
“奖金多少？”
“青年组的话，大概不到四万吧。”
“滑。”
苏宇点头，大奖赛的奖金比较高，他现在急需要钱。
他知道他以后会赚很多钱，想要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并不难，但是钱如果更多一点，当然更好。他想要拿奖金去买股票，他不知道未来的彩票大奖号，如今房价也不是很好，买地什么的成本需要的又太高，所以不如买股票，他至少知道未来哪家公司会做大做强发展稳定，这样的投资是稳赚不赔的。
吃过饭，两人就去了训练中心，九点钟那会儿，单同过来了。
单同的脸色不好，从大门口走下来一丝笑都没有，眼神阴沉，看向尹正学的时候还阴阳怪气地笑，把包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然后自己也坐在了凳子上，交叠着腿，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下午还有事，上午帮你们编一下，下午我就得走，咱们赶快开始吧。”
尹正学的眉心一下子就蹙紧了，“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最近都挺忙的。”
“所以？！”尹正学的声音都提高了，只一个上午，现在都九点了，能编出什么玩意儿来？
单同不想和苏宇合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看在赵总的份儿上，他也不会和尹正学撕破脸，还压着脾气地说：“我最近真的挺忙的，要不我介绍个人过来，他水平也不比我差多少……”
“单同老师，您这属于没有责任心啊？已经定好的事情，说变就变了，你总得说出个原因来。如果说你真有事，不能合作我也挺遗憾，但绝不会拦着你。可你冷不丁给我来这么一句，未免过分了吧？”
单同咧嘴皮笑肉不笑，冷锐的视线从苏宇和尹正学的脸上挨个儿划过，然后说道：“我给你编的舞，你给我改了大半儿，就算能跳曲腿侧燕和下腰鲍步又怎么样，既然看不上我的编排，咱们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单同确实是气极了！
他当编排那么多年，圈里有名的男单大编排，多少人求着他编排，给多少钱的没有，他要不是看在赵总的面子上，会帮一个名字都没听过的选手编排吗？
结果可好！
他回去一看视频，一口气堵在喉咙眼儿里，差点喷出血来！
这特么还是他的编排吗？从头到尾改了那么多，改的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他的风格！
当编排到现在，他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
能和他合作的选手和教练，谁不是战战兢兢的，一点变动都要和他商量半天。难怪这次和苏宇他们合作这么清净，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部分改编的原因，所以没那么麻烦。这倒好，他将视频从头看到尾，还真没看见多少是他编的。
你牛逼，你自己改啊！你还需要我干什么？
私下改动作，而且当初见面的时候能力也没有全部地展示出来，这是防着我，不信任我吗？
单同想起那个让人惊艳的“下腰鲍步”，一边觉得脸疼，一边又怒极了。
尹正学听到真相的时候都愣住了，他只是对单同这个人的小心眼快要膜拜的“五体投地”了。
什么叫做心眼比针眼小，就是单同这种人！
你特么一共就过来两次，改编了节目就再没来过了，还不允许运动员根据实际情况作调整吗？他在国家队也不少年了，还没听过编排编好的节目就不能改的。
这特么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双方是肯定没办法再合作的，单同屁股都没有坐热，拎起包就走了。
尹正学恶狠狠地瞪着单同的背影，实在气不过了，给他比了一个“国际手势”。
转身，他还忍着一肚子的气安慰苏宇：“别生气，单同这个狗脾气，都是被人捧坏了，他编的节目也不是多好，看把他能耐的。你别着急，编排这件事交给我，我再给你找编排老师，绝对赶得上世青赛。”
苏宇还真不生气，也算不上着急，距离世青赛还有三个月呢。他经验多，熟悉新节目的速度也比较快，三个月足够换上新的编排再练习熟练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苏宇还是挺怀念他成名后的待遇的，太多世界一流的编排老师想要为他们编排，他挑了这个没挑那个还要惹人不开心，哪像现在。
尹正学还在碎碎念，然后回过神来，“要不……我们今天休息一天？”尹正学这样提议，怕苏宇心里不舒服，状态不好的锻炼，意义不大。
苏宇摇头，“我练分解动作。”
三周跳并不是极限，想要登上世界舞台，他还需要学会四周跳。况且他的阿克塞尔三周半也全是问题，他可没有时间休息。
尹正学注视着苏宇回到冰上练习阿克塞尔，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下一秒又爬起来，怕了拍手，又继续跳。
看着这样的苏宇，尹正学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连个编排都找不好。
可得再用心一点儿啊，尹正学！
……
每年3、9月份国家体育局都会举办两次花样滑冰等级考试。通常一至五级都属于少年组，年龄上限十六岁，可以直接在本市的花样滑冰中心、俱乐部就可以进行考核。六级往上就正式进入了职业级的难度，就需要去省里考试。
花样滑冰六级，同时也是进入青年组的一个门槛。
六级的考核要求。
需要考生在前面级别各种难度动作完成的基础上，对各种两周跳的质量有较大提高。而且对节目的编排也提高了均衡协调，布局合理的要求。需要升级的考生能够较好地表达音乐的风格、特点和韵律。
八级。
则正式进入成年组。
是进行教学大纲系统训练的最后一级。对各类动作技术的准确度和难度都有了很高的要求，尤其是整套节目的艺术编排、以及选手的冰上表现力，都需要形成个人风格。
考核结束，教学大纲的最后一课便结束了，就算是毕业。
至于再往深造，就是运动员自己的事情，包括如今在职业队员里特别流行的四周跳，事实上并不包括在花样滑冰的教学大纲内。
那么也就是说。
熟练掌握了四种三周跳的伍弋，想要升上六级非常简单，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一口气升到七级。只是八级还有少数个别的动作无法完成而已。
伍弋来考级的心态很轻松，叫到名字的时候就上了冰，在其他考生都有教练或者父母陪伴的情况下，他独自一个人出现的情形相当惹人注意。
伍弋把音乐交上去的时候，还听见一个人在训斥年幼的孩子：“你看这个哥哥都自己过来考试，你怕什么嘛，非得让我陪着，教练带队就好了，我今天单位那么忙，知不知道请假扣了多少钱？”
那孩子说什么伍弋没听清楚，但是这句话说的他心情飞扬，踏上冰滑出去的那一刻，潇洒极了。
冰协安排来负责考核的老师在看台上，本来漫不经心地拿起伍弋的资料，看过一眼后眼睛就惊讶地睁大了。
“伍弋？你要升六级？”
“嗯。”伍弋站在冰场中间点头。
这位考核老师看了一眼，没看见伍弋的教练孙贺安，便提醒了一句：“升上六级，你就只能在青年组比赛了。”
“我知道。”
考核老师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便点头，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伍弋站在冰场中间，朗声说道：“我叫伍弋，十五岁，今天考试的节目是自由滑《轻骑兵进行曲》。”
话音落下，场外围观的人，和准备参加考核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才十五岁啊？”
“考几级啊？四级？”
“刚刚老师不是说了，考六级吗？”
“十五岁就考青年组啦？”
“滑的很好吗？”
“估计就是试试吧。”
《轻骑兵进行曲》的前奏响起，圆号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伍弋脚下一蹬，便踩着节拍，流畅地滑了出去。
很明显，他上场后，与前面的考生对比，他的冰感强了很多很多，流畅圆润，步伐的衔接紧密，手臂舞动将，与音乐紧密结合，甚至能够清楚的分辨出他踩在每个节奏上的变换。
一次较长的滑行后，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就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出现，轴心稳定，落地平稳，浮腿在身后滑出妙曼的弧线，便轻松地稳定了身体，毫无压力地完成了他的第一跳！
“帮我数数，刚刚他跳了几周？”
“三周啦！”
“六级需要跳三周吗？”
“不，不需要吧……”
说话间，掌声再次响起。
萨霍夫跳！
三周！
又是三周！
“哇哦？也是三周？”
“对！三周！”
“这小孩实力好强啊！”
“这程度，可以去试试八级了吧？”
伍弋听见了掌声，心情越发飞扬了起来，他没有刻意地追求难度，每个跳跃和旋转动作都是他能够完全掌握的程度，但就算是这样，在这个考场上，也为他获得了掌声。
后内点冰三周！
燕式联合旋转！
鲁普三周！
当第四个三周跳出来的时候，场内的掌声刺耳，甚至有人在吹口哨。
“哇哇哇，这孩子牛逼了！”
“才十五岁吧？”
“四个三周跳了。”
“这是天才啊！”
“我知道他，少年组的冠军，这次升上青年组，少年组的压力一下就轻了。”
“真的很厉害。”
“长得也好看。”
“对啊，确实很好看，早晚会出名的，这样的人，不可能默默无闻。”
“哈哈，要去找他要签名吗？”
伍弋很踏实，没有试着去跳四周，也没有跳连转，阿克赛尔三周因为没什么把握，也只是跳得两周半，但是就是他展现出来的这些，在这个考场里也让人惊叹，更不要说他只有十五岁了。
当音乐结束，就连老师都忍不住喝彩。掌声让他的心情飞扬了起来，谢幕的时候很风骚地做了一个夸张的王子礼，然后从冰上翩翩然地“飞”了出去。
考场老师收回目光，脸上还得带着笑意，在他的成绩单上写下数字，旁边的老师说：“这孩子的能力早就具备了青年组实力了啊。”
“青年组较高。”
“其实这种天才压着不升级也可惜了，让他早点升上来，才能够完全展示他的能力。”
“老孙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手里尖子队员太多了，换了谁，都不愿意队里队员自相残杀。”
“那伍弋升上去，不是要遇见那谁了吗？”
老师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出名字：“张亮。”
“对，张亮！”花滑运动员确实多，但是能够在每个组别拔尖的就那么些人，名字都记在心里呢。
“对啊，有张亮在，这个伍弋还得锻炼一两年啊……”
三名考场老师一边交谈着，一边观看考生的考核，也免不了的有些唏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伍弋考级的节目后，再看其他人，就有些伤眼睛了。
转眼，七八名考生就过去了，一个人滑到场上，站在场地中间说：“张亮，十八岁，我的节目是《暴风雨》。”
张，张亮！
考场的老师们眼睛都瞪大了，虽然已经看清楚站在场中间的人是张亮无疑，可是还是不敢相信张亮还出现在眼前，低头往申请表上看了一眼，确定是张亮无疑，而且是考试八级。
这是要进成年组了？
“你要考八级？”考场的老师惊讶地开口。
张亮面无表情地点头。
“咳，那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考八级！
这最后一级可难着呢，不知道有多少运动员卡在八级没办法毕业，一年两次的考级，最多能有一两个人考八级，程度马上就不一样了，难度是蹭蹭的往上升，而且观赏效果那也是顶呱呱的。
张亮发挥的也很稳定，只是应付考级，不该做的四周和连跳绝不会做，最终目的只是升上成年组。
但是，考场老师们内心却不平静了啊。
“怎么回事？张亮也来升级了？”
“还没够年纪，就升组了？老孙这是怎么想的？”
“该不会给伍弋让路吧？你看……”这样说着，其中一个评委抽出了下一章表格，赫然是于叶佳的升级表！
“………………”考场老师们一下无语了。张亮和于叶佳向来被老孙定为青年组的双保险，没想到今天却一起来双双升级，冲击性很大啊！
“我听说上个月的冠军杯，张亮只拿了第三，这个于叶佳连奖牌都没有。”
“嗯，对，我听说了，第二名是闫冰冰，第一名叫什么来着……”
“苏宇。”
“对，苏宇大比分获胜，你们说，是不是老孙觉得青年组的奖牌保不住，所以才让张亮他们升级的？”
“这个……那苏宇是什么人啊？应该不至于，滑冰对状态的要求很高，大家在一个组别，差距不会太大，不过是谁状态更好，谁状态更差，分数也就拉开了。但是要说避开哪个选手，别人我信，但是老孙，还有张亮这个要强的，我不信。”
“那么……所以说，还是给伍弋让路？”
张亮滑完了，毫无异议地毕业了。
接下来的于叶佳也是考八级，同样没有难度，围观的人大呼过瘾，考场的老师们足足地过了一把八卦瘾。
不过就是先来了伍弋，然后又来了张亮和于叶佳，现在再看其他的考生……啊！别人是滑冰！你也是滑冰！你特么摔成那个德行了还好意思来考试？不合格！通通不合格！
等到一天的考试快结束的时候，考场老师们也疲惫了，场外还围观的人也没有了，今年的最后一场升级考试即将结束。
其中一名考场老师将最后剩下的两个申请表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翻开第一页，下一秒就被第二页的人摄住了注意力，他看着这份申请表格，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嘴巴甚至夸张地张开露出了舌根。
“快看看！你们快看看！最后一个考生！”
“什么！？闫冰冰！”
“啊？闫冰冰来考什么？考七级？”
“去年他就六、七连考，你忘记了！他考八级啊！”
“我艹！他也考八级？”
考场老师们觉得心脏的跳动快要控制不了了，今天的国内形势完全看不懂了，什么情况啊？这些青年组的选手怎么都在今天跑来升级，特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年组的水有多深，里面住着一头洪荒猛兽呢！
“冰冰，你确定升级？”
“升级就是成年组了，我们这里要录入国际冰协的档案，你再比赛就必须要上成年组了。”
“你和你的教练商量好了吗？”
闫冰冰穿着黑与白简单的训练服，孑然地站在洁白的冰面上，闻言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是的，只能升成年组了。
更早地适应成年组，还有机会，留在青年组，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超过苏宇。
想起那个人在冰上的身影，闫冰冰的瞳孔便猛地收缩。
那个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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