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晃眼, 时针就指到了两点, 除了大年三十守岁, 两人还没睡过这么晚, 苏宇甚至在年三十守岁也只守到十二点半, 今天却偏偏毫无睡意。
不困。
不想走。
自然是不想分开。
两人干脆去了阳台, 坐在阳台上吹夜风看夜景。眼前林立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 与头顶的星光相互辉映,伍弋趴在窗户上问苏宇:“你是要在这里买房子?不回S市了?”
“你要回去?”苏宇看他。
伍弋咬着下唇说:“我妈帮我在S市里已经买好房子了,年初买的。我其实也有打算在A市定下, 但是钱都在我妈那边,她自己添了大半的钱,给我把房子买了, 按揭了二十年呢。不过等我成年, 钱就不用交回家里了,我比赛拿了奖金, 有代言就更好了, 没有就等我退役了去当教练, 怎么也是国家队的队员, 按小时收费, 拿出供房子的钱肯定没问题, 说不定还能攒点钱,到时候我也在A市买好不好?我们买近一点,天天都可以见面的, 最好离工作的地方也近一点, 上班生活都比较近。”
“以后就打算当教练?”苏宇问他。
伍弋说:“那还能做什么?”
“我打算开一家冰场,你可以当合伙人。”
“哇!?冰场?开在哪里?S市还是A市?冰场投资都要上千万呢。不过虽然投资高了一点,但是这些一线大城市的消费能力也高,去二三线城市,投入少收入也少,压力还是挺大的。我要合伙需要拿多少钱?”
苏宇想了一下:“三年内一百万就算你一半股份,五年内就需要三百万。”
“哇,还带涨价的啊。我们的关系,你不应该说,你的都是你的,你都是我的人了,我的也都给你吗?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伍弋开着玩笑,挤眉弄眼的。
苏宇却说:“你父母肯定会让你回去,如果事业在A市就有个好理由了,投资的钱只是证据,只有投入的越多,你才会在这个城市停留的时间更长。当然,在S市投资也可以,等日后考察了市场再说吧。”
伍弋面色古怪地看着苏宇:“认真的?”
苏宇扬眉。
伍弋挠挠头:“还以为就是开玩笑呢。咱们不是内啥,嗯,就是聊聊吗?网上说的,谈恋爱最开始就是聊聊人生观价值观什么的,以为就是聊聊……”
苏宇侧身看他,目光深邃:“伍弋,我们认识多久了?五年?”
省队的三年,国家队的两年,加上上一世,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现实教会了苏宇一件事,和这样年纪的孩子在一起,不要完全任由对方发挥,巨大的不确定性,让他们的世界存在了巨大的代沟,如果他不努力的将伍弋捆在身边,为他塑造出符合自己期待的三观,他不敢保证未来会如何。
这是他和伍弋交往的前提,不惜一切代价的稳定伍弋的感情,让他的世界由自己构筑,只能生活在自己画出的框架里。
无法想象当伍弋长大,后悔了,选择离开自己的那一天,两世唯一的感情,他几乎如同抓住自己的命一般去守护。
所以任何事情都好说,只有这些关于未来的,关于感情的一切,伍弋必须在他的看顾下成长起来。
苏宇的目光深邃,甚至凝重。
伍弋愣了一下,眼底的飞扬尽去,垂眸沉吟半晌,再抬头望过去的时候,星光被他揉碎在了眼睛里,呈现出细碎星子的光芒,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五年手里一点存款都没有,确实很丢脸,我会和我妈好好谈一次,至少不能每次都交上去,这样慢慢地存一点,时间长了,总会凑出一点钱的。”
苏宇看着伍弋认真的表情,失笑。
他抬手搭上伍弋的肩膀说:“好好和你母亲说,不要生气,不要争吵。”
伍弋点头。
伍弋又说:“对了,今天赵导给我塞了个名片,问我要不要去娱乐圈发展,听说娱乐圈特别赚钱。”
苏宇的手臂一紧,眼底的锐光一闪而逝,压着突然生出的恐惧感,淡声说道:“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奥运会。升上成年组参加奥运会是你的愿望,娱乐圈浮躁你暂时不适合接触,等你成年以后,我们再考虑这个问题。”
伍弋点头:“可是三年一百万。”
“你现在觉得很多,等一年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会赚很多钱?”
“会的,只要你的花滑成绩好,就像我一样。”
“对!不能本末倒置,首先要出成绩,才能够改变生活。”伍弋点头,目光重新坚定。
苏宇悄悄舒了一口气。
他手臂用力,又将伍弋往自己身边搂了楼,这是一种占有欲十足的小动作,他有太多需要担心的地方,只有将人这样护在身边,才能够安心。
总听说,爱是自由,爱是信任,爱是守护,爱是等待。
可谁能够保证,雏鹰飞出去的方向一定是对的?
苏宇情愿自己落下个独断专宠的名声,也一定要将伍弋那几乎可以预见的未来导正至自己希望的方向。
等到了三点过,两人终于困了。
苏宇也没有回房间,就在这屋里合衣躺下。
两人并肩睡在宽松的大床上,各睡一边,甚至连手脚都碰不着,苏宇困狠了,头沾了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伍弋抱住了自己,于是他反手将伍弋抱在了怀里,下一秒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手机响,苏宇打开手机一看,自己竟然难得睡到了八点过。
电话是苏子栋打过来的,喊他们下来吃早餐,宾馆餐厅的早茶很不错,又有大款请客……请客的人自然是闫冰冰。
挂了电话,苏宇看向已经坐在床边的伍弋,揉着眼睛的青年看起来软软的,才睡醒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酡红,像一团粉色的棉花糖。
才睡醒后的声音轻柔软绵,轻声招呼着:“宇宇哥……早上好……”
苏宇看的食指大动,这大早上的简直就是撩火,他回了一句早上好,起身就去了厕所。
上到一半,伍弋一边扒拉着裤子,一边迷糊糊地走了进来。
等目光对上,伍弋骤然清醒,急忙又转身退了出去。
苏宇松了一口气,把憋着的后半截又释放了出来,悉悉索索的水声传进了门口站着的伍弋耳边。
伍弋夹了腿,快尿裤子了。
脑袋里却还翻来覆去的都是一个画面,数不尽的文字在脑海里飘过:看见了……看见一些了……哎呀呀!看见了……
马桶冲水的声音响起,苏宇出门就看见了满脸血红的伍弋,望过来的眼睛湿漉漉的,一张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苏宇心里一荡。许是缺了睡眠,也许是早上的大脑不够冷静,他伸手扣住伍弋的后脑,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回去了,你收拾完了先下去,三楼的餐厅见。”
伍弋脸腾的红了,腿紧紧的夹着,那一瞬间差点没忍住。
苏宇和伍弋也就前后两个电梯下的楼,等他们去的时候,苏子栋他们都快吃完了。
苏子栋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一圈,开玩笑地说:“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睡到这个时候起床?苏宇,你竟然睡到八点过,我不给你打电话,还得睡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闫冰冰尖锐的目光瞬间扫了过去。
苏宇随手从餐车上拿下一笼水晶虾饺,这才找了个座位坐下,淡然地说:“昨晚上我和伍弋在一起,找了一部电影看晚了。”
苏宇说的坦然,大家反而不会多想。叫上好友熬夜看大片这种事太正常不过,在座的谁没干过这事。
苏子栋嘿嘿笑着:“看什么大片?眼睛里都是血丝,腿都撸软了吧?”
伍弋翻白眼:“苏哥,我未成年呢。”
“法律说过,未成年不能撸?”
“不是,我……”
“你就说你撸过没有。”
“你这是教坏未成年人,你知不知道?”
“我不教你也会,你这是想要碰我瓷啊。”
伍弋说不过真流氓,翻着白眼将一个叉烧包塞进了嘴巴里。
苏子栋欺负小孩欺负的坦坦荡荡,赢了还开心的吆喝,还说有次去伍弋的屋里全是内裤,还说伍弋这样不好,颜色深了以后会被女朋友嫌弃,而且还会影响训练,量力而为。
伍弋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说自己那是洗了懒得收,还说老子以后找女朋友嫌不嫌弃是老子的事,你别瞎啰嗦。
苏子栋笑,知道什么叫做长兄如父吗?我这是爱护你。
伍弋呸他,你这就是真流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着,四周外听着的人都在笑,苏宇没笑,听不下去了,将筷子放下,开口:“苏哥,别再逗他了。”
苏子栋笑:“开玩笑的。”
“不好,会生气。”
苏子栋想说是伍弋生气了,还是谁生气了,最后见苏宇沉着脸,才知道是他生气了。苏子栋可以肆无忌惮的开队里任何人下三路的玩笑,但只除了苏宇,苏宇给他的压迫性太强,不像队友,更像是长辈。
伍弋虽然是又羞又怒的和苏子栋互怼,但并不真的生气,直到苏宇说了这些话,他才慌了起来。
想要解释,又找不到机会,一时间食难下咽。
苏宇说了这些话,气氛也冷了下来。有些人要回宿舍,有些人要去学校,还有人打算今天出去走走,大家三两口吃完就散了。
苏宇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拿东西,身后跟着个小尾巴。
小尾巴讷讷地说:“宇宇哥你生气了啊?我以后注意一点,不和他们开这些玩笑就是了。”
苏宇拿了背包转身看伍弋,见伍弋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将人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以后没我允许,不准自己用手,知道吗?”
“……”伍弋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仰着头,下意识的想要反抗:“这种事……”
苏宇沉默地看着他,表情认真,甚至是凝重的,高冷禁欲的一张脸,就算在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像是在讨论人生大事一样。
伍弋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红脸点了一下头。
苏宇奖赏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气,轻轻推他:“走吧,回去了。”
……
今天是星期一,按理来说是有训练的,但是苏宇生日,前一天大家都喝了酒,因而大部分教练都给自家队员放了上午半天的假,如苏子栋这样的大佬干脆就给了一天假。
苏宇本还在计划出了宾馆再找地方转转,哪怕在公园里晒太阳都可以,他有很多的约会计划。然而没等说出口,计划就被伍弋接到的一通电话打乱了。
孙贺安打电话给了伍弋,告诉他搓衣板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就跪着吧。
伍弋脸一下就垮了,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宇。
苏宇无奈,忍笑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伍弋回去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孙教练却当真不让他休息,直接把人叫到了健身房里,一组高强度的训练任务发下去,足够伍弋练到午饭之后。
伍弋昨晚上没睡够,早上还想回去补觉,抱着孙教练的腿就当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哭嚎:“孙教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好,我给您捶背捶腿,给您麻池麻池心口,您一定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孙教气笑了,挥挥手:“溜须拍马没用,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做完。”
伍弋泪流满面,沮丧的上了机,慢慢地练了起来。
不过十分钟,苏宇就出现在了健身房里。
当时伍弋第一组训练还没做完,正好是体力消耗巨大的时候,憋着一口气练腰腹的力量,看见苏宇出现的门口的时候,差点没起来。
孙贺安没注意到伍弋的反应,他疑惑地看向苏宇,说:“今天不是没安排训练吗?”
苏宇说:“在宿舍里待着没事,过来练练。”
孙贺安一听,肃然起敬:“唉,别人都问我为什么苏宇就能成功,我就告诉每一个人,当你对一项运动的热爱和坚持能够达到苏宇那样的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去吧,注意一点,别受伤了。”
苏宇难得的老脸一红……他今天纯粹是来和伍弋眉来眼去的,训练什么……他也睡眠不足啊。
当然,说是来“谈恋爱”,但是等真的训练上的时候也就无瑕分心了。
苏宇一训练起来就一心一意,开始还会关注伍弋那边,后来也就是中场休息的时候看一看,两人目光交汇的次数都很有限,更不要说是一开始预想的“眉来眼去”。
午饭的点到了,孙教练大发慈悲让伍弋下午两点半再过来训练,然后拎着自己的水杯就溜溜达达地走了。
苏宇和伍弋慢了一步出门,身上流淌的汗水几乎将衣裤完全打湿,但中午大多不会洗澡换衣服,只等着出去走一圈,风一吹很快就干透了。
伍弋脚软,说:“没休息好,真的很累。”
“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饭都不想吃。”
“那你回去,我去打了给你带去。”
伍弋一听,身子都轻了几分,脸上有了笑:“一起去吃能耽搁多少,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在食堂吃饭还不用洗碗,走吧,不用你打。”
上午训练,中午吃饭,下午训练,晚上吃饭,夜里加训。
一连三天,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走哪儿只要看见一个,不出十米就一定可以看见另外一个。晚上伍弋更是窝在苏宇的寝室里看电影,不看到熄灯都不走。
尹正学见伍弋这样,开玩笑说:“你干脆搬过来算了,我住你那屋去。”
得了信号,两人这才收敛了一点。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份。
八月份是夏季运动的决赛期,各类世锦赛如火如荼的举行,体育新闻天天都有内容播报,天坛公寓的公告栏上几乎更新了一大半,甚至增加了很多新面孔。
老百姓的目光都被刷屏一样的夏季运动吸引,尤其今年八月份还有一场“足球世界杯”,简直是全世界欢庆,天天网上和电视里都是世界杯的报道,哪怕是去看世界杯的观众,都有可能博得版面。
但是在这些热闹的繁华背后,还有一群人在挥洒汗水。
八月份了。
备赛的最后一个月。
九月份冬季运动项目就要开启,而且今年还是至关重要的奥运赛季。
苏宇是花滑队的种子选手,但是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他要参加国内的所有比赛拿积分,最后根据总分获得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苏宇走的是流程,只要不出如受伤这样的问题,他的奥运资格肯定没问题。
但是伍弋不一样,他九月份就要参加成年组的考核,随后就要进入成年组比赛,同样参加比赛拿积分,为了争夺奥运会的参赛名额,他必须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就代表日益紧张的训练压力。
可以说,压得伍弋连谈恋爱的心思都淡了。
他和苏宇谈恋爱的地方,从一开始的宿舍沙发上,变成了加训的器械旁边,变成了训练中心,变成了舞蹈教室,总之只能在训练的空余时间眉眼传情一下,更多的时候,只能和自己较劲,只为了明天会更好。
八月刚进两天,孙贺安就找上了伍弋,通知他整个八月要安排到H市外训,伍弋得到消息,犹如雷劈。
苏宇听见了,也很无奈。
八月份开始,训练资源开始变得紧张,读大学的运动员为了最后冲刺,都开始进行全天训练,同时队里为了给种子队员更好的训练条件,正式插手进行资源管控,苏宇又可以获得一个冰面,但是对应的就是有其他的队员必须去外地训练,今年轮到了孙贺安他们队伍。
孙贺安已经好几年没出去外训过了,他手里捏着苏子栋这个种子队员,因此早些年的资源由他选择。再加上他手里带的队员多,前年的时候,甚至成年组、青年组和少年组一网打尽,安排到外地“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尤其小队员不好管教,所以队里也就一直没给他安排。
但是从伍弋进队之后,孙贺安就一直没收过新队员了,伍弋在两年的时间,迅速的从少年组升上青年组又升上成年组,如今还想要在“冬奥会”上争一争,因而在队伍已经“成熟”的情况下,孙贺安和他的队员就被安排了出去。
其实在国家队里,队员外训是很正常的事,有些队员还希望外训,到外地换个环境,说不定还会提升成绩,也增长一些见识。
只是对于才开始谈恋爱的小两口就有点残忍。
伍弋要外训的前一天,把苏宇拉到了自己的寝室,门窗一关,就连窗帘都拉上了,坐在苏宇的腿上就想“生米煮成熟饭”。
苏宇是强忍着鼻血拒绝了。
苏宇说:“乖,别闹,你还小呢。”
“我不小了。”
“明天还要赶路。”
“没事的。”
“好了,下去吧。”
“我不!”伍弋委屈极了,“你不让我自己动手,也不和我做,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都要炸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伍弋在撒娇这一块上绝对是把好手,委屈的小样儿特别可怜。说的苏宇都快忍不住了。
但最后苏宇都没下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允你一次,要给我发短信,知道吗?”
伍弋委屈:“一次不够。”
“不行,现在每天体力消耗那么大,你要保证自己的精力。”
“书上都说了,有规律稳定的释放才是缓解压力的最好方法。”
“不听话吗?”苏宇压着声音问他。
伍弋不说话了,把自己蜷在苏宇的怀里,委屈了半天,最后点了一下头,“我给你发短信。”
苏宇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乖。”
伍弋不满的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儿。”
“不喜欢?”
“也不是……”
“嗯?”
“算了,乖就乖吧,我快过生日了,虚岁就成年了。”
“别骗自己,过生日你才十七岁。”
“切!”伍弋生气的从苏宇的身上跳下来,气鼓鼓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像头小牛犊子似的,见什么都想撞一撞,最后去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
这天晚上,伍弋不甘心地睡着了,苏宇却一夜睡得轻飘飘的不踏实,半夜醒来,去换了一条内裤,再躺下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年,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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