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么人知道是个大问题。老葛想,即使是发生在君爷自家单位里面,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想对付姚家的人,早是蠢蠢欲动了吧。
有人替爷忧心,爷自个儿却不忧愁。至少,爷忧愁的看起来都不是这些。
电子病历送了过来后,一群人在会议室里研究开会。
桑虹想进去看看沈佳音,都遭到了拒绝。沈佳音的病房,除了姚爷指定的那几个人有权利以外,其他人全部不准进入。桑虹气恼,她照顾这孩子都那么多年了,人家却不信她。
老葛拉住她说:“他们这么做其实是为你好。想想,如果你进去看这孩子了,不等于和他们一个阵营的。如果中间又出了什么纠纷,牵连到你我不也不好。”
桑虹的心哪有老公的细致,听老公这一说真有点道理。郁闷中,她被老葛先拉回了家。
姚家,姚子宝将姚爷的求婚戒指揣在口袋里先带回家。本来,路上他打了通电话打算询问姚爷的意思要不要他把戒指送到医院去。姚爷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是君爷替姚爷接的。
“这样,你把戒指带回去后,不要把现在发生的事和你爸你妈提起。有什么问题,我和你哥会直接和你爸说。”君爷琢磨了番后,交代。
姚子宝不像兄弟陆欢做事只听哥的吩咐,无论什么长辈和他说话,他都会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听了君爷的话,他没说好没说不好,只道:“我明白了,陆大哥。”
君爷听到他这句答复唇角微勾,挂了电话,心里偶尔想:如果自己弟弟陆欢有姚子宝对事一半的心思就好了。应该说,陆家的血统造就了陆欢这样的个性,姚家的血统造就了姚子宝的性格。陆欢因此和兄弟姚子宝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姚子宝踏进家门时,姚夫人和姚书记都没有睡,好像在等着他们兄弟俩。两公婆这是急,因好不容易见大儿子的婚事有了曙光。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哥呢?”姚夫人冲进门的小儿子问,不见姚爷的身影有些吃惊,诧异时什么话都说出了口,“哎,我不是交代过他不能太晚送人家女孩子回去的吗?现在可好,他不是一激动怀了其它心思吧。要是来个先上车后补票的话,我和你爸到时候怎么和沈奶奶交代?”
姚子宝心里感叹自己这妈联想力太丰富太跳跃了,简直是三连跳,能跳到姚爷的孩子都出来了。
“妈,哥是你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哥什么为人你能不知道?”
“我知道吗?”姚夫人效仿儿子狡辩,装傻,“你哥没错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可你和你哥自己肚子里早长满了蛔虫,我哪能知道你们肚子里蛔虫的想法。”
姚子宝不和母亲争了,反正母亲这也是一时心急说的话,无心之话。对着父亲,他倒是认认真真地说:“等会儿哥会打电话给你解释,爸。”
姚书记和小儿子交流眼神。
姚夫人着急,拉下老公的袖口:“那还不赶紧打电话问子业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好睡觉。”
“行吧,你先去睡。有什么事我扛着。”姚书记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那就是驷马难追,家里最高命令。
姚夫人被老公打发,临走时不忘盯老公一眼,要老公牢记了。
姚书记已经很久很少亲自处理家事了。自从大儿子长大后,基本,都是姚爷代他管理家里大大小小的问题。可这回大儿子自己出了事,他这个老爸必须亲自出马。
小儿子的话他刚才只听了三分,已经都听出来了。他没有找姚爷的电话,是找了干儿子的电话。
君爷在会议室里紧盯下面的人赶紧将所有资料综合起来,一边接到电话见是干爸打来的,由是走到了窗口去听。
“陆君,我听宝儿说,子业回单位了?”
“是。”
“佳音呢?”
姚书记问话那是一针见血,君爷躲都躲不过,承认:“她伤口发炎感染,所以被送回单位里做抗菌治疗。”
原来是这样,病了。
病了可以直说,他和老婆又不是介意这些东西的人,为什么姚子宝都支支吾吾的?
“干爸。”君爷给姚书记先心里交个底,“这事可能要姚爷爷亲自出马。”
“什么事?”姚书记的声音一变。
策动到他爸出马,那绝对不是小问题。
“我的意思是这样,让姚爷爷亲自去找叶老。我和子业现在手里有两张牌,一张是叶老的曾孙子叶思泉,一张是佳音。两张牌换叶老手里一张牌,我相信叶老应该不觉得自己会亏。不过这老头是个吸血鬼敲诈鬼,我怕其他人会上了他的套,只有姚爷爷亲自去讨价还价。我想会有转机。”君爷说这些关于自己和姚爷生死的问题时,声音不急不慢,以谈笑风生来形容毫不夸张。
姚书记都被他卓越的底气臣服了,一口笑着应道:“好。我和我爸说。我爸和我应该不相信那个叶老头,但是,相信你也够了,陆君。”
却听君爷淡淡地回答他:“我和子业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家里最靠得住的人。”
这孩子,真真像他小时候那样,不,自小到大都一个模样,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天。
姚书记不知怎的,是突然想起了冠上陆姓的陆家小女王。君爷最卓越的成就,应该是把下一代全都计划好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姚家里也能出来个像小女王这样的,他们姚家可以安心了。
姚老头很快从自己儿子口里得到了消息。那时候,他正好,大清早的喝着自家老太太鲜榨的豆浆,一边端着大碗喝,一边咬着根油条,听当书记的儿子说着这些事儿,先是摆出一副不爱答睬的模样。他和陆老头不同,向来认为儿孙自己能解决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然等他们这帮老头都两眼一闭去见马克思的时候,儿孙怎么办呢?
“陆君的意思是——”姚书记了解自己的老爸,说话抓重点,“这是你们上一代遗留下来的问题,由你们自己协商比较好。”
姚老头嘴巴一撇:好你个陆君,要将他军。
不过看在陆家小子是为自己孙子出头的份上,姚老头嘴里砸吧砸吧豆浆汁,说:“等你走了,我给叶老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见不见人的。”
“如果他不见,你和他说,说如果是不想要两个人的命的话,可以不见。”
这是直接将叶老的军了。
姚老头斜看自己儿子一眼:“他们底气这么大,你不说他们两句?”
“他们底气大不是好事吗?我说他们做什么,夸他们都来不及。”姚书记笑眯眯地说。
“哪有你这样当爸的,儿子都翘起尾巴了,你竟鼓励他们孔雀开屏,不知道树大招风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爸。”姚书记正色道,“若换做其它事,我会让他们收敛,但这次为了子业我无论如何都会豁出去的。因为我是子业他爸,我总不能看着自己儿子错失下半辈子的幸福。”
这话,令在厨房内外进进出出的姚奶奶猛地刹住了车。
姚爷的花边新闻太多,以至于姚家两老听谁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除非是姚爷一家向他们汇报。可这么多年来,姚爷一家在这方面完全无消无息的。姚夫人急着抱孙子,姚奶奶盼这个曾孙子一样盼了好多年了。
直走到自家老头旁边,狠狠推一把:“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一样必须给我豁出去了!”
“是,是!”姚老头天不怕地不怕,最听老婆的话。夫人发令,他听从就是。
赶了自家老头去办事,姚奶奶却是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非拽着姚书记不让走,先和她说说姚爷究竟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姑娘。
“是个挺好的姑娘。”姚书记笑着说。
“怎么个好法?你得说具体了。比如人长得怎么样?在哪里工作来着?和子业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和子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姚奶奶一串问题数下来,如火车那般长,最后像是记起什么,说,“对了,上回在菜市场遇到你们院子里那个八婆的,说子业是找了个幼儿园老师——”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姚书记在这点上必须更正老人家落伍的信息。
“不过几个星期前,落伍了?”姚奶奶听完儿子这话是大惊,拍拍自个儿的腿说起了儿子,“人家都说子业风流,我一概不信。可你现在说他不到几个星期换女朋友,这不是比换衣服还快吗?”
“妈——”李老师的话说来话长,姚书记一下也不知道和母亲怎么解释,长话短说道,“你不用想外面怎么传子业的坏话,归之孩子是我们自己家的,我们自己家的孩子我们自己不了解吗?”
“是,是。”
“子业是被人甩的,那个幼儿园老师比子业先结婚了。”
“噢——”原来受伤的是自己孙子,老人家安心了。
“还有,这回子业找的这个,我和他妈都很满意。”
“话说你和他妈挑吗?”姚家两老向来不会管到孙子的头上去,管好自己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孙子归儿子儿媳管,他们只负责监督。
“我和他妈只一个准则,要喜欢子业对我们子业时刻放在心头上的。其它的,通通不是问题。”
姚奶奶一边首肯儿子的话,一边叹:“现在这样的女孩不好找了。哪有这么傻的?老公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说真的,我和你老婆都办不到呢。你说你和你老婆不挑,我看是最挑了。看来子业的婚事能拖到现在,都得怨你们俩公婆太挑。”
姚书记笑而不语:反正现在儿子找到了。
“嗯。既然你们俩要当公公婆婆都满意了,我和你爸不用过问了。最主要的是子业满意就行。”姚奶奶这话算是代姚老头一并赞同了沈佳音进姚家的门做喜欢,站起来时,记起最重要的,“可你还没说呢,她姓啥名啥?”
“姓沈,叫沈佳音。”
沈这个姓,让姚奶奶猛地跳了下眼皮。近来儿子可能不知道,在他们老一代圈子里,到处都在传叶老除了庄如玉外新近喜欢上了另一个孩子,说是个姓沈的。
姚老头在去和叶老谈判之前,当然是要先和儿子都打听清楚了。沈佳音之所以能成为两爷的另一个筹码,正是押中叶老对沈佳音格外的喜欢。
这叶老头真是够奇怪的。
想当年说叶老头突然喜欢上个年轻画家叫庄如玉,但是这庄如玉确实长得如花似玉,水仙似的美女,加上一手画笔令人爱不释手,别说叶老头喜欢,其他爱才的长辈一样极少有不喜欢上庄如玉的。犹如倔强的林老夫人,输给庄如玉低不下这个脸,却同时心里对庄如玉是十分喜爱的。因此没有人会说早年丧偶的叶老喜欢上庄如玉是由于孤独寂寞,想老牛吃嫩草。等叶老把庄如玉配给了自己的孙子叶长问后,这些谣言更是不翼而飞。
这回,叶老喜欢上沈佳音,却是令众人有大跌眼镜的感受。
一这沈佳音据说是个军人,一个普通的女军人,军衔不过为中校。而且听说家境很平凡。二据闻这姓沈的孩子有个大毛病——磕巴。
没人能摸到叶老喜欢上沈佳音这孩子的原因。因为在旁人眼里,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姚老头为此倒是想起上回和陆老头下棋的时候议论起这事时,陆老头说的话:我看,七号当年能喜欢上庄如玉,恐怕不是我们所想的那回事呢。
别人叫叶老为叶老。他们这批人私底下称呼叶老都是七号。七号是叶老的代号,同时是叶老在政界军界的象征。就像谁都知道美国总统是美国一号那样。
去见叶老比较麻烦,要坐车,要经过重重保卫,进到国家机器运转的中心。好在叶老的人接到他电话后,好像早已知道他肯定会打这通电话,很快地代叶老答复了他,派车接他过来。一路过关卡十分顺畅。
到了叶老的大院时,他遇到了叶家两个小孩,叶老的两个长曾孙子,叶家双胞胎,他记得是叫做叶思泉和叶思臣。
两个孩子看来是按时到曾祖父这里接受长辈的教育,一并在叶老的书房前面站着等候。
叶家的家风很严,严到什么地步在这里可见一斑。本来这叶思泉是有病的,但照样只能在走廊里静候等话,没有半点优待政策。
见到他,两个孩子都很有礼貌地向他打了招呼:“姚爷爷好。”
“好,好。你们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叶思臣单独答,因自己兄长不爱说话。
“你们太爷爷呢?”
“在里头。”说着,叶思臣又帮着他掀开门口挂的蓝色厚麻布织成的门帘。
比起叶思泉看起来有些冷漠也不知是不是病的缘故,这个叶思臣真的是既温柔又礼貌,少见的乖巧讨好的孩子。姚老头想,一边冲叶思臣眯眯笑了笑,迈开步子走进了叶老的书房。
叶老的书房,像民国时代的格调,书橱四壁,全是古色古香的檀木,阵阵书香伴着檀木香,沁入心脾。然厚重的颜色无不是给书房中染上一种沉甸的气氛。于是,角落里摆放的一只鹦鹉架子,恰如其分地给阴沉的格局里带来了一抹曙光,同时是声明了主人的特性。
一只油嘴滑舌的鹦鹉。
不了解叶老的人,都只以为这老头说话沉闷,做事中规中矩,前后犹豫不决,没啥创意的人。
姚老头并不这么想。在他和陆老头心里,这七号从来就是喜欢玩两面派的人物。孙悟空之所以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心,肯定是不了解如来佛两面派的本性。你看如来佛一面声称爱民如子,体恤贫民疾苦,一方面倒也从不忘力撑玉皇大帝这样的统治阶级。
“你好,你好,姚家老爷!”
见着客人进来,架子上的鹦鹉跳着两只小脚丫叫道。这只可爱的宝贝被叶老养的很好,肚子肥肥胖胖的,羽毛花色艳丽,犹如彩虹。
“叫什么老爷,我又不是老爷!”姚老头嘴巴一撇,与鹦鹉斗起嘴。
“是,是。”那鹦鹉还听得懂人话,回答他说,“姚同志好。”
“哎呀。”姚老头服了,和叶老说,“你家这宝贝,和你那曾孙子一样乖。”
“看中我哪个孙辈了?”叶老端着茶碗儿,眼皮没抬下,让姚老头随意坐。
姚老头没客气,径直在他面前的一把老檀木太师椅上坐下,坐下来后拍拍扶手,赞道:“好木材!”
“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说一半?”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这屋里样样好着呢,东西好,人也好。”
样样好三个字,是突然触动了叶老心头的那根弦。想起上回自己问那孩子,姚爷哪点好了,那孩子只说了三个字“样样好”。
心里头很不爽的一股气,想着都是被眼前这老头的孙子给惹的,叶老面色阴沉沉的,把那茶碗儿往桌面上一搁,哼道:“为你孙子来求情?”
“求情倒还不至于。”姚老头笑道。
“求情不至于,跑我这里来,是要和我摊牌?”叶老一样一笑,咧开了姚老头一样一排整齐漂亮没有衰老的牙齿。
“哎呦。这事让我怎么说呢。”姚老头在椅子上像被虱子咬到扭了扭身体,一阵抽搐后,骤然拍了下腿,低了声音说,“我孙子让我转话给你,他现在手里两张牌换你一张牌,说什么都是你有益他吃亏。”
叶老拉了嘴角:“他吃亏的生意,会求着我做?”
“他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嘭”!叶老拍下扶手,震得站在门口的叶家双胞胎兄弟都缩起了身子。从来,没人敢惹他们爷爷的。
“他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之前故意和我作对?”
“他哪里是和您作对了。您想想,那孩子心里都系着他一个。他如果照你意思把这孩子弃之不管,恐怕到时候伤心的是那孩子。您到时不是要陪着这孩子伤心?”姚老头一路笑着说话,耐心十足。
叶老心里头很清楚他这些话都没有错,可这心里是气得牙痒痒的,想这样被人抓到软肋反过来要挟他的人,至今为止,也唯有姚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就不怕,我对这个孩子一样会弃之不顾?”叶老冷声说,“论起来,比起把你家孙子的前程毁了,牺牲掉这孩子一条命倒也很值得。”
姚老头脸颊的肌肉抽了抽,依然陪着笑脸,道:“那就全凭您老的一念之差了。”
“怎么说?”
“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呢,还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两方好别人都不好呢。”姚老头说,“如果您真心喜欢这孩子,让她高兴,你高兴,将来她会感激你对你更好。老了的人,最想要的不就是底下的孩子孝顺吗?再说了,哪怕你把我孙子前程毁了,我有其他孙辈不止他一个。他前程毁了的话命留着,那孩子照样能和他在一块儿。”
这最后一句让叶老嘴角狠抽。那是,说来说去,那死心眼的傻孩子都是要和他在一块的。他要的,可不是因为这样再次把她推到他那里去。
姚爷说的没错,这笔交易他没吃亏,但是,同时是别无选择。
“你孙子,不是个好人!”叶老终于忍无可忍,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姚爷会拿她对自己的死心塌地当杀手锏。只要是个正直的汉子,都不会耍这样的阴招。
拿自己女人的痴心当挡箭牌,算什么男子汉?!
姚老头代孙子很淡定地回答他:“彼此彼此。”
自己孙子是很阴狠,是很赖皮,耍赖,但是,自己孙子是聪明绝顶的,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赖个皮,能护的自己周全,只有自己周全了能护她一辈子。姚爷心里头这笔账算的很清楚明白。自己一点都不亏。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老对沈佳音真是上了心的。
叶老松口了:“我有条件,让这孩子上我这里的门,不能阻止我和这孩子亲近。你们姚家少点小动作。”
他们姚家本来就没意思要沈佳音拒绝他,所以叶老这条件姚老头不需任何斟酌可以一口答应。其实,姚老头心里纳闷的是,眼见这叶老对沈佳音那傻孩子,真是益发上心了。什么原因呢?
“小叔——”门外,叶家双胞胎突然叫道。
叶长问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哎,长问来了。”姚老头说。
叶长问道:“姚爷爷好。”
姚老头想他们祖孙有话说就此告别,反正大事已经办完了。只要有了叶老的承诺在,叶老自有法子帮他们把这事处理得稳稳妥妥的。
叶长问待客人走了,走近自己爷爷身边问:“您答应他了?柳志明那边怎么说?”
“能怎么说?这边帮他把他家孙子以前闯的祸收拾妥了,柳志明那边我们照样保,不能让那些家伙以为他们可以无法无天。”
听爷爷这话,叶长问显得若有所思的。
叶老没空和他再详细解释这里面的道理,急着问:“那孩子病的严重吗?”
叶长问一惊,同时很快掩盖住脸上的惊诧,沉着道:“在用抗生素,只要找到合适的抗生素,应该很快能退烧。”
“哎,那就好——”叶老叹了这声后,道,“那个傻孩子,当真是上辈子欠了姚家那小子的。”
叶长问心里却想:姚爷恐怕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挂了药水到了第二天下午,沈佳音醒了。
见到她醒,所有人松了口气。姚爷摸着她额头,唤道:“佳音——”
她迅速地爬起身来,晃晃脑子,能想到的,就是最后她在游乐场抱了一束红玫瑰,后来她是睡着了吗?她脸蛋一垮,想自己怎么总在他面前出丑。
“你刚退烧,那么急坐起来做什么?”姚爷这时候像老大妈,不高兴地一边念叨,一边给她肩头披衣服。
“首,首长——”她吃惊,吃惊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和在游乐场时穿的一模一样没换过,而且头发凌乱,一向光滑的下巴好像长出了胡茬。
一向以出色外表为傲自恋的姚爷,竟然邋遢了。
指尖捏了捏略感粗糙的下巴,柳眉微挑:“我现在变丑了,你嫌弃我了?”
“首,首长,现在和以前一样,一样好看。”
这孩子,说话真是傻气还是机灵过头呢。按普通人会有的回答,也应该是不管你是不是变丑了我一样喜欢。她倒好,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
恼得他指尖往她额头轻轻一点:“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那,那是,我不介意的话,首,首长一样会介意——”
这孩子出乎意料很了解他自恋的本质。
姚爷投降,摸起了她的脸,比起他的外貌,当然有更重要的事,说:“告诉我,记得多少?”
“记,记得,坐过山车——”
“然后呢?”
“游乐园,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那只熊,很好,送,送了我一束红玫瑰。”
这傻孩子真以为是游乐园免费送她鲜花。
姚爷苦逼。
“但,但是,我后来,后来想,不知道,不知道首长是不是,是不是事先付了鲜花的钱。”
好在这个孩子是节俭成性的,懂得在账目不对时往回推,最终推出这鲜花是他送的。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鲜花吗?”姚爷问这话时,感觉自己又在诱拐幼童了。
傻孩子在一刻默后,道:“不,不知道。首,首长记错了,记错了节日?”
靠!
姚爷终于无法忍了:“沈中校,你是认为我会在哪个节日送你鲜花?六一儿童节吗?”
“三,三八妇女节。”
为什么这孩子不会想到是情人节?
姚爷全身无力,想自己和她前面那条交接的路口好像距离很远。这孩子的神经,令他不知怎么形容。毕竟,这孩子在九年前,看他第一眼都很有感觉。难道,是九年后他真心老了?
“首,首长送我花,我,我很,很高兴。”傻孩子当然最舍不得看到他一脸沮丧的样子,连忙补充上一句。
“嗯。然后呢?”
“然,然后——”傻孩子努力地想,“很,很高兴。”
“高兴到发烧了都不出声!”姚爷真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心口里满是心疼地说,“你能不能这么傻,沈中校?!我上回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会心疼你的!”
她慌忙低下头,很愧疚:“对,对不起,我,我当时以为,很快,很快回家。”
“行了。这事也有我一半责任。”早就该想到这孩子一根筋的,拐弯抹角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事不宜迟,他握起她的手,要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完,于是往自己口袋里摸戒指盒时,手指伸进两边口袋摸了老半天是空空如也。
“首,首长,丢,丢钱包了?”傻孩子看他好像因为找不到东西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替他紧张说。
“沈佳音!”姚爷濒临崩溃,这傻孩子以为他抓她的手要塞给她钱吗。
她被他惊得一乍一乍的。
不管了,随手先拿出了一个钥匙扣,学起了蒋大少,先赖皮把人套住要紧,捉起她的无名指往上头一套,道:“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这话,让贴在门板上窃听的数人崩溃了。
“我以为最少是个钻石戒指!”方敏为小兔子强烈地抱屈。
严雅静同样用力愤怒地点头:“想拿个钥匙扣就把我妹子骗回家,他以为他是哪根葱!”
“钥匙扣,好像尺寸和手指头不符吧。”高大帅说了句中肯的。
君爷想到了最实际的,忙打个电话通知宝儿把戒指送过来。
不过,最令众人不爽的是,这姚爷说的是哪门子的求婚词。什么叫做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他以为他在买卖兔子吗?”方敏愈想愈气。
不管怎样,姚爷的霸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姚爷向来可是标榜着温柔绅士体贴公平。
君爷想,还是自己的妹妹说的对:傲娇犬,再怎么装都是傲娇犬。
所以姻缘这事,真是一个愿打愿挨。至少有人听了姚爷这话很幸福很高兴,有人就喜欢男人对自己霸道。
“首,首长——”
“怎么,不答应?!”某爷的脸虎视眈眈,她胆敢不答应?
“不。可,可我,我本来不就是,不就是首长,首长的人了吗?”
姚爷这回,真的崩溃了:“沈佳音,你不会以为我给你戴这东西是拴狗绳吧?”
“挂,挂首长,首长的车钥匙,门,门钥匙——”
傻孩子的聪明只有傻孩子自己最懂,挂了他的车钥匙门钥匙,不就代表他都是她的了吗?
姚爷撕心肺裂地捏起她的脸颊,想想,捏脸不解气,还是捏起下巴吻最解气。结果,在他要碰上她的唇时,她突然说:“首,首长的话,我,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他目不转睛地瞅着她乌亮的双目,粗糙的口气掩盖不住的焦躁。
“首,首长说,不,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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