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逢周末,他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的时候,想起昨晚的经历,仍有点儿发呆……他伸展着四肢,听到外面有声响,爬起来,只穿了一条睡裤便出去,果然见慕容铺了垫子在地上,正随着音乐做瑜伽,把自己叠了起来。
金子千走过去,单手一撑,坐在地板上,看着慕容——堂堂大男人,真难以想象,身体的柔韧性能好成这样,他看慕容做这些动作,都能看到筋儿疼。
慕容抬眼一瞥,接着顺势一倒,呼出一口气,说:“你能不能多穿一件再出来?”金子千裸着上身,皮肤洁白,身材劲瘦,一丝赘肉没有,好看的很。
被慕容一说,金子千笑笑。
慕容换了一个姿势,说:“走开。”他闭上眼睛。
金子千挠了一下耳廓,“Howard。”
慕容没做声。
金子千叠了一下腿,转了转胳膊。
慕容半晌没听到他下文,皱眉,半睁了一下眼,“出师不利?”他问。
金子千摇头。
“把人家车都开回来了,就算出师不利,好像也有的赚。”慕容又闭上眼,轻描淡写的说。
“你看到啊?”金子千笑。
“害我以为停错车位。下来查看了好一会儿。幸亏我记得那个车牌。”慕容被金子千骚扰的没法做冥想,干脆做起了简单的抻拉动作。慢慢的,他的上身几乎是贴在了地上。
金子千晃着脖颈,跟慕容简单的说了几句昨晚的经历。他省略了酒吧里的一段。没提把景自飒接走的是佟铁河夫妇。他就是不喜欢佟铁河;不过,佟太嘛……他呼了一口气。
慕容听着,保持着那个贴地的动作,好半晌,一动不动的。金子千回过神来,看着慕容,慕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颤……金子千咬牙,一脚踹过去,不料慕容早料到他有这招,早就地一个滚儿,躲了过去,一脸的笑再也忍不住,只好拿着毛巾擦脸。
“喂!”金子千叫道。
慕容摆着手,说:“我在想象啊,J少你跟着景小姐走过剧场大厅、当人家柴可夫、陪人家喝酒……那是什么样子。”
“还……不错。”金子千手撑在地板上。自飒那超细高跟的靴子踢踢踏踏的,踢踏在了他心上一般。说起来,丢人是丢人了点儿,但是,感觉还不错。
慕容看他那副样子,只笑着,站起来,说:“你是没救了。”他往餐厅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了,晃着杯子,说,“她父亲,挺有意思的嘛。”在他看来,昨晚的“巧遇”,应该不是那么的“巧”。他知道子千没有和他讲昨晚的全部,他也就当作没有听出其中的蹊跷。
金子千听慕容这么说,想起景和高来,抬手揉了下鼻梁。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没有回应慕容。慕容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门铃响,慕容丢了玻璃杯去开门。
金子千还在想慕容刚刚的那句话,就听慕容叫他。他跳起来,来人已经站在门厅里。他稍愣一下。全世界的深蓝制服,大概都只指向了一种职业。慕容抬了抬下巴,对他说:“这两位警官是找你的。”
慕容很镇定。倒是一副毫不意外的神气。
金子千也微笑。
两位警官循例问了他姓名职业和必须的问题,确定身份之后,便请他警局去一趟。
金子千接过慕容给他递上来的绒衫,套上。连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配合警方调查。
其中一位警官就问,停在大厦B2-167位置的车号为“京A****”的金黄色玛莎是你的嘛。
金子千说不是啊。
“不是就对了。要是还就不麻烦您走这一趟呢。”另一位警官倒也幽默,请金子千换一下裤子,“穿整齐点儿,外面可冷。”
慕容瞪着金子千,金子千长叹。
景自飒。
慕容微笑着跟警官说:“这是误会。车主是子千的朋友。”
“那人家报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警官看金子千已经换好了衣服,就说,“您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去警局吧。能解释的清楚就好。就怕说不清楚。”
慕容看金子千,他倒真是听话,果然穿的厚实:长长的羽绒服,长长的围巾,牛仔裤,裤脚塞进雪地靴里……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换成了玳瑁边的,活脱当年他们念书时候的样子——慕容“哼”了一声,说:“放心走,等下我联络柳大状。”
金子千拍拍他,说:“哥们儿就指望你了。”语气倒还是轻松,“别忘了买豆腐和柚子叶。”
两位警官听他们俩这么说,脸上都要绷不住了。
“见笑、见笑。”金子千笑眯眯的,等电梯的工夫,回头还跟慕容说,“别跟金太太说啊,她今儿要睡美容觉,晚上有个晚宴要出席……”
“你快滚吧。”慕容恨的牙痒,“泡妞儿泡到你这份儿上……”
“您二位这贫的。”那警官说,“等下回答问题严肃点儿。”
直到上了警车,金子千还是一脸轻松。两位警官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警车从停车场穿过,他们还聊天,问金子千,玛莎旁边那款超炫的车子是什么,子千说幽灵,就是刚您二位见过的那主儿的,再旁边那个是我的。
他右手边的警官说,“您那车俗点儿,忒常见。难怪惦记人家玛莎。”
他就笑。
几个人聊起了车子,警车里的气氛活跃的简直诡异。
金子千想着,这难道不是去警局,而是去郊游?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金子千下车的时候,一直坐在前面驾驶位上的警察回了一下头,说:“金先生,您还是戴上帽子吧,不小心被拍到,那今天晚报头条可就是您了。”
金子千真格儿的就把羽绒服帽子一拢,跟着警官进了派出所。
讯问室里,他回答过警官的讯问,便说了要等律师来。
屋子里很暖和,他头顶滋滋的冒着汗。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静静的等着。
大约只过了半小时,他的律师柳承致先来了。
柳大状见了他,只是摆手,同办案的警察在交涉,很快的,他被从讯问室“请”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知道,合着景自飒也到了。
她正在文件上签字,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他,淡淡的——淡淡的扫了他一样,看陌生人一样。
金子千心里猛的就上来了一撮儿火。当下便要过去,柳承致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出去再说。”声音低,但不容拒绝。
金子千吸了口气,转身便走。站在派出所门口,他踱了两步。柳承致见状,回避了一下,和慕容倚在车边,聊天。慕容也远远的看着。他了解子千。也是,这会儿,再好的脾气,可能也要犯了倔。
子千这一肚子气啊,心说景自飒你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前脚还一起喝酒,后脚你就给我踢进警局……他看到景自飒从派出所出来,款款的朝他走来;他就定定的瞅着她,眼睛要把镜片都瞪爆了似的。
“你就是金子千?”景自飒在他面前站住,上来便问。
“正是。”金子千答的也不含糊。
自飒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金子千。”
“你不知道?”他意外。
自飒没穿高跟鞋,站在子千对面,比他矮了一截。听到子千这样问,她倒笑了一下,仰了下脸,说:“我应该知道?”
她一张素面,粉黛未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阴影,脸色也不十分好。
金子千看着,一肚子的怨气,竟然跑了大半。
“我只知道你是JamesKim。”景自飒的目光在金子千周身溜了一圈。她只道他是写出了她喜欢的一系列推理小说的那个JK。
金子千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之前信任他,因为他是JK;这会儿冷淡他,因为他是金子千。JK是她欣赏的作者,金子千是和她有过节的禄蛊。他想到这里,笑了一下,他摘下手套,伸出手去。
他说:“我是金子千。”
自飒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没有理他,也没有说再见,转了身。
“哎,你这样,很没有礼貌。”金子千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大声说。
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昨天晚上的酒钱还是我付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送我进警局!”他声音越来越大。
自飒站住了,回头看他,脸上就有点儿变颜色。
金子千抬手,捂了一下被冻的生疼的耳朵。
“你随便就开走我的车,还有理了。”自飒看着这个瘦削的书生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脸上的笑,在这个干冷干冷冬日的午后,会觉得有一点点的温暖。这个男人,有阳光一样的笑容。即便是笑的淡淡的。
她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生硬了。他听的出来。
他心说不开走你的车,我怎么找理由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你?虽然没想到,会是被警察牵线。
他微笑:“太晚了,出租车叫不到。”
这个烂理由。比说他没钱叫车还烂。
自飒看了他好一会儿。
又是一个会撒谎的男人。睁着眼,说瞎话,不打草稿。
她胸腹处,大片的疼痛。
她摆了摆手,说:“是我的助理报警的,这事儿,对不住。但你没经我允许开走我车子,也有不对,这事儿算扯平。”
金子千走近了一步,“景小姐。”
“昨儿的酒钱我会还你。”自飒平静的说。
“景小姐,”金子千又走近一步,“JK,和金子千,你选一个。你希望,先认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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