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世界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光明,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黑暗。有些事情,理解了是人情世故,不理解就会觉得是世事不公。
和楚毅的谈话,让我对公司的情况更加了解,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把公司委托给我管理。
因为企业在我手里,最后受益最大的是元元和童童,如果在别人手里,那将来等他出来以后,这家公司不仅与两个孩子无关,甚至与他也没多大干系了。
这一次的探望,两个孩子比原来淡定了许多,回家以后该玩玩,该吃吃,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适应。
等到晚饭以后,我拉着两个宝贝谈了心,很含蓄地问了他们对亲生老爸的看法,童童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地玩着自己手里的一支笔。元元想了一下,用非常认真的态度问:“爸爸以后会变好吗?”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心里是希望他能变好的。
楚毅所做的一切,把我、孩子、还有过去分割成三个独立的部分,想要让那些界限消除,太难了。
“爸爸应该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以后会变好的吧。我也是这样希望的,但是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管以后如何,我是永远爱你们的。”我对两个孩子说。
元元笑着说:“妈妈,我相信你。”
孩子的眼神干净纯洁,让我心里突然有点愧疚。对于两个孩子,我永远是亏欠良多。
何连成介绍的外部审计机构很专业,对我手里所有的证据进行了评估,在两周的时间内还原了收购工作的过程,并且把此次发生这种问题的漏点找了出来,给出了长达一百六十多页的审计报告。
整篇报告没有一句废话,精简明要,把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列出,甚至分析了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每一次都理据充分。
当我依着这份报告,去和各部门的人谈话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所有的狡辩和推卸责任,在这种性质的报告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项目最大的问题是收购过程的债权不清,财务报表漏洞百出,财务上的糊弄行事,审计部的非标准操作,一切都有问题。
这个项目倒是让我看出来,楚毅如果再晚一步交出管理权,接下来公司被各个利益集团掏空,用不了多长时间。
方建国是审计部的负责人,周至诚是审计部的负责人。两个人都是在本专业里做过好多年的,不应该犯这么弱智的错误。
我在公司根基不稳,一上任就处理这么大的部门负责人,难免会惹出一些众怒来。我也暗中调查了,这两个人在本部门员工嘴里,评价不错。
就在我觉得一切查出来又能如何,又不能一下子把所有涉及到的犯了错误的员工全部开除。即使我有权力开除这些人,接下来新顶上来的人,真的比他们更合适吗?这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觉得公司管理,不仅仅是黑白分明的问题。
事情是突然有转机的,有人给我寄了封匿名信,以快件的形式发到我办公室的。
发件人是空着的,收件人写的是我,上面还有我的手机号码。
信件的内容是打印出来的,标准的A4白纸,黑色的喷墨字体,一切都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书籍。
但是,这封信里的内容让我觉得上帝在我面前突然开了一扇窗子。
这个收购项目的负责人是楚毅的一个表哥楚航宇,信里写的内容是另外一个人故意裁脏陷害楚航宇的证据。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却给了我一个理由,让楚毅公司内部的利益集团之间出现明显的裂痕,只要有变动,一切重新洗牌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这样做有风险,但总比一潭死水的好。
现在,怎么利用这个又让我觉得发愁了,可我总不能事事请教楚毅去。晚上回到家,何连成例行公事一样问我今天怎么样。
我随口说了一句不怎么样,他马上追问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隐瞒,把一切说了出来,他想了一会说:“这件事简单,你把这件真的事当成流言放出去就行了,楚航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人暗中这么摆了一道,肯定也在查。只要消息通过正常渠道传到他的耳朵里,一切就好办了。”
我眼睛一亮,我觉得困难的问题,换一个人去想,角度马上不一样。
说办就办,第二天我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当然不是通过我自己。
所谓的流言止于智者,像个传说一样。至少在楚毅的公司,这句话没管什么用。三两天的时间,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楚航宇所做收购出问题是因为被人暗中摆了一道,甚至中间牵扯到了多少金额都开始传得有鼻子有眼。
从我手里传出去的流言,转了一圈儿回来以后,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版本。
楚毅的公司里,一潭水被搅混了。
就在我的工作一步一步,越来越顺手的时候,我从晨报和帝都青年报上,财经时报等一线纸媒上,看到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白露要和白家断绝关系!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何连成,换来的是他的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露这么做,简直太意外了。”
本来准备晚上回家才问何萧,我对这件事有特别浓厚的八卦心理。
没想到,我才挂了何连成的电话不到十分钟,他又打了回来,对我说:“把手里的事处理一下,马上回家,老爸让我们都回去,说现在白露在我们家。”
“什么事?”我问。
“不知道,但是白露发了这个声明以后,第一时间来到咱们家,无疑是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张,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妖蛾子呢。快回吧!”他说。
我一听这种情况,不得不安排了一下手里的工作,赶回家去。
走进客厅以前,我透过落地玻璃窗就看到了客厅里有白露、何萧、何连成,还有何则林,看样子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看到我进去,何则林对大家说:“乐怡来了,大家可以开始说事了。”
我看着他们几个抱歉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来得晚了。”
“没事,我们也都才回来。”何连成说。
不自主的,客厅里就分成了三派,我与何连成坐在沙发的二人座上,何萧与白露坐在我们两个对面,何则林单独坐在一方。
“把你们叫回来,是因为白露和白家断绝了关系,直接来找何萧。何萧和白露之间曲曲折折也有三年了,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你们觉得眼下这件事该怎么办。”何则林先开了口。
我与何连成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对面的那一对苦情恋人。
说实话,何萧与白露确实不易,白露也真心对何萧好,可是因为这件事,让白何两家反目成仇,接下来怎么办?
在生意场上,任何人都是想多结交几个朋友,少惹几个仇人的。
白家势力不小,这回得罪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现在咱们是一家人,白露我也当作一家人来看的,不必想太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则林又说。
我顿时明白,这一次让我与何连成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表明对白露和何萧这一对的支持。除此以外,何则林再无其它想法。
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了,他接受了何萧,接受了白露,甚至默认了白露对整个白家的叛逆。
现在,公司是何连成在主管,何萧只是辅助,实际上并无实权。
无形当中,所有的压力又放在了何连成身上。
我无法表达意见,如果让我来说。个人上,我支持何萧和白露在一起,这是出于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迷信;但是理智,我却觉得这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何连成显然和我想到一起了,他低头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白露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任性,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的话音一落,白露就说:“我是经过考虑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何萧。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一个男人背判整个家庭,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何连成问。
这样问话,其实挺伤何萧的。但是,这就是事实,我们不能背下所有的压力。
“因为那个家对我,现在没有感情了。”她说。
我听了她的话,觉得无语。特别想劝她一句:姑娘,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认为爱情是唯一了。世上最不会变质的是亲情,尤其是父母对孩子的亲情。
如果大哥觉得这么做,会给何氏带来不好的影响,我愿意和白露一起离开何家。”何萧说。
这话说得非常道貌岸然,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何萧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因为何则林不可能放他离开何家。两个儿子都在跟前,忙时照看公司,闲时陪他过生活,是何则林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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