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他发动能联系上的所有人查那位张导的行踪, 在路上横冲直撞,把低调的奔驰开出了跑车的时速。汽笛声乱响成一片, 也不知道究竟闯了多少个红绿灯,竟然没有制造出车祸。
还好,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能将防盗门一脚踹开,然后他看到那个猪一样的男人正在用那双肮脏的手碰他的女孩。
下一秒, 猪一样的男人被他打成了猪头, 红红紫紫的肿脸很有喜感。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伊安的安全,他知道自己会杀了那头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铺天盖地的愤怒, 事后连齐泽自己也觉得惊讶——明明他一直是极理智的人。
二十岁大学毕业,一个人回到人生地不熟的祖国创业, 所有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原则都是西式的, 他硬生生将自己变得适应酒局饭场, 陪着那些一时兴起进军文化市场的煤老板k最老的情歌,陪那些自命清高的海归抽雪茄打高尔夫, 陪贵妇们聊最新的时装和护肤品……所有为了成功而做的事, 他从来没觉得是在勉强自己。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直到那一刻,突然觉得疲惫, 突然忍不住要问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么藏污纳垢的行当里, 如果伊安身上真的发生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面对剩下的其他人。他没有意识到, 这种假设的愧疚感已经超出一个老板对于员工或是产品(艺人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一种商品市场上的产品)的责任感。
病室里气氛突然有种诡异的安静,两个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吊瓶,里面滴滴答答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正缓缓流进病人的身体。
医生在她的身体里发现了微量的羟基丁酸,一种常用的迷幻毒品,这种毒品常被用于约会迷奸。不过,到底是谁炮制了那杯酒,现在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了。
豪华单人病房里,两个人都像在等什么,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抱歉,我没有报警。”齐泽率先打破沉默。
“哦。”伊安淡淡的,说不上失望大一点还是安心多一些。
身处娱乐圈,这种性质的新闻即使是未遂,也很快就会被人从未遂传成强X既遂,很快短暂的同情心会变成一种默许的谴责——一定是她自己不检点才会勾引男人犯罪。对超短裙、低胸装和个人作风不良的谴责可以更大化地让人忽略掉对人性阴暗面的反思和谴责,因为那更简单容易,更符合卑劣的人性,无需耗费更多的脑细胞思考,甚至带有一种暗戳戳的刺激和快感。
她的名声会被带累,她的职业生涯可能会就此画上句号,这段经历可能会像个魔咒一样终生追随。从现实的角度,她赌不起。这种屈辱、这种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无奈让她疲惫到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这种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且多余。他们对视了一眼,齐泽的复杂眼神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坚定犀利,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谴责:君子不立于危墙。
“抱歉,我不该赴约,就算赴约也应该事先告诉你一声的。”
齐泽作了一个吞咽动作,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有力量:“以后注意吧!”顿了一下,“你放心,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难过。”
她突然真正地放下心来,四肢百骸有种暖融融的欣慰——夜黑风高的海上一群黑衣人将黑色人形垃圾袋利落地从船上丢到海里,从天而降的花盆把楼下悠闲路过的某人砸歪了脑袋,电梯失灵让里面的人从三十层自由落体到负一层……
这样想着,脸上已经忍不住溢出笑意。齐泽瞪她一眼,“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大哥。”这反应精准得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伊安脸上笑意更盛,“哈哈哈”地笑出声来,表情纹管理都不管了。齐泽也笑,带着点装模作样的温良恭俭。
然而大笑之后却是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所有未曾释放的情绪在此刻纷至沓来,恐慌、惊惧、愤怒、羞耻等等杂糅其中,化成滂沱而来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伊安一边浩浩荡荡地流泪,一边在心里可惜——多少场哭戏的量就这么白白流失了。
齐泽俯身,温柔地把她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爱上一个人的理由可以很简单,一个拥抱,一个微笑,都足矣。
而从蓝耀年会那天之后,一种微妙的似有若无的情愫就在两人之间牵起了细若蛛网的联系。齐泽不曾说什么,伊安也没有特别的表示,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种新鲜的情愫是什么,不需要铺垫也不用过渡。
郝潇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复杂,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笑呵呵地迈步进门,大声嚷道:“怎么这就哭上了,不就是一个小感冒嘛?”
“感冒”是对这次住院的官方解释,对郝潇也不例外。
不过能连夜请假坐飞机回北京探病,也足以说明情谊深厚了。
未来影帝的脸上仍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黑眼圈深重,因为缺乏睡眠和疲劳拍摄,气色有些颓丧。他手上是一束矫揉造作的紫红玫瑰,也难得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卖这种花色的花店。
“你怎么来了?”伊安讶异地说。拥抱自然被打断,齐泽脸上略有尴尬,毕竟不是演员情绪控制能力有限。
“你手机怎么回事,联系不上你,还以为被哪个不长眼的绑架了,打电话问了小蔺才知道你病了。我估摸着你这肯定病得不轻啊,就想来见你一面,免得……”
“你才病得不轻!”两人一见面气氛就热辣辣的,有股浓浓的火药味,刚才的沉郁顿挫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来查房的小护士一眼就认出了“大明星”,对着郝潇笑得一脸痴相,“您……您是……郝潇吗?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可以啊,美女,有花瓶吗?”大明星对粉丝向来有求必应。
“交给我吧!”小护士接过那束紫红玫瑰,一脸幸福地走出病房,仿佛那是送给她的求爱玫瑰。
“说真的,大老远跑来,不会耽误拍摄吗?”伊安继续问道。齐泽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开始慢条斯理地削苹果,并不怎么理会郝潇。
显然郝潇的临时请假并未提前知会经纪人,仅仅因为探病而擅自离开剧组,他没有理由给好脸子。
“没事没事,我这些日子拍得太累,导演也有心给我放个小假。”齐泽心虚地瞄了一眼boss,“老大,有日子没见,您老更帅了!”
齐泽冷着脸,专注地削他的苹果,“见也见到了,什么时候回剧组?”
“老大放心,下午的飞机。”
“吃饭了吗?”
“还没。”
“走吧,去吃饭。”
郝潇被boss用胳膊勾着脖子拽出门,有些惊诧又有些得意地转头冲伊安抛了个媚眼。用口型比了个“88咯~”,徒留伊安一个人在房间里干瞪眼,好在齐泽还有点良心,削好的苹果摆在床头桌的盘子里。
男人就是容易套交情。
伊安胃里泛着恶心,说实话也不想吃什么,但见这二位金风玉露一相逢转眼就被她抛在脑后,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虽然午餐后二位打包了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带进来。
午饭后齐泽回公司处理工作,郝潇不顾病人反对逗留在病房。紫红玫瑰安静地在窗台盛放,郝潇坐在她床边,边玩手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普通感冒可不足以惊动boss吧?还是你俩已经有一腿了?”
任何话出自郝潇嘴里,都透着那么一点猥琐。
伊安呛了一口粥,咳嗽了两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呵呵,没有就好!”郝潇乐了,露出一口晶亮白牙,“不过,就咱俩这交情,你都不能告诉我实话?说说呗,遇上什么麻烦,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重感冒,我作为未来的超一线明星,boss自然要鞍前马后的伺候,难道不应该吗?”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知道真相,这种时候,伊安恍然发现自己对待齐泽和郝潇是有很大区别的。
郝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阵子晒黑了不少,大白眼翻起来很有一种震撼的气势,“就你?我上上个戏骨折那会boss都没工夫理会,怎么你一个感冒boss都颠颠地来削苹果了……苍天啊,大地啊,当女人怎么这么好……”
伊安细细地啃她的苹果,不予理会。
“不管怎么样,在我得国际大奖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搞……呃,走得太近!”
他这话已经够直白,伊安只能装糊涂,“怎么,未来影帝现在是要兼职当我妈?而且要是你一辈子得不了影帝,我还得孤独终老?”
“咳,怎么会孤独终老呢,不是……有我呢嘛!”郝潇略带羞涩地说,他抬起头定定看住伊安的脸,唇角微扬,逆光中,英俊的侧颜镀了一层耀眼的亮光,看上去无比诱惑,“只要你愿意,我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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