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何碧既然从小就混迹在南市,她又怎会只像面上这么柔弱好欺负?
要知道她的乖巧听话、吃苦耐劳乃至忍让,这可都是为了生存;而若真有人不想叫她好好活着,她哪里还会忍气吞声?
就连她妈前些日子打上她的主意后,又何曾从她这里讨得好处去?那可还是她的亲妈呢……
何碧也就不等谢怀庆的那只脏手摸到她脸上,就冷笑着一闪身,当时就令对方摸了个空。
要不是她心知今儿这个日子口儿不能闹出大动静来,更不能由她毁了谢怀庆这步棋,她恐怕也就不是这个一闪身了,她肯定在闪躲之后、再给这谢怀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
只不过这谢怀庆既是花间老手,何碧又不曾对他还手,这一下扑空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眼里看来,何碧这种躲闪反而是一种趣味,这趣味可比那些木呆呆等着他伸手的小丫头强出太多了。
他就一边呲牙一笑,一边越发兴致盎然起来,脑海里也就彻底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而他的身上又担了多大的事儿。
“你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的哈?谢爷喜欢!”
谢怀庆话音未落,已是张牙舞爪又朝着何碧扑来。
谁知何碧就在这时张口说了句话,这句话就仿若定身符,当时就把谢怀庆定在了原地,再也不敢乱动一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谢怀庆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你、你说你是大帅新请进府来的那个私厨?”
“你可别糊弄你谢爷!你身上穿的明明是宴会厅里侍女的衣裳!”
谢怀庆不能不害怕——只因他清楚得很,他表姐高晓媚自打那位私厨进了大帅府后,就仿若如临大敌,随后却又盘算起了如何讨好这丫头,这可不是无缘无故的。
那要是这小丫头没撒谎,她果然是大帅那个私厨,这、这岂不是他作死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姓谢的?”何碧轻笑,假作才听清“谢爷”这两个字。
“那就更好说了,三少爷刚刚叫我给一个姓谢的带句话,叫你赶紧把八哥笼子收起来,可别被雨淋了。”
说起来谢怀庆今日之所以遵从梅少谦的意思来了大帅府,只因为梅少谦已经答应他了,只要他愿意将计就计、继续照着三姨太的交代做,必能保他平安。
可现如今他却惹上了大帅的私厨何三丫儿,这何三丫儿却又替三少爷传了句话,叫他取消今天的计划,他到底应该听谁的?
他要是听三少爷的、不再去宴会厅里喊出大少爷与陈小姐有染,大少爷必然饶不了他。
而他若是不听三少爷的,而是依然照着大少爷之前的交代去做,三少爷也肯定饶不了他。
这就更别论他不管听谁的,这个何三丫儿都可能会把今日之事说给大帅听……
大帅可不是草包!那句“把八哥笼子收起来”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哪里瞒得过大帅去?
到那时何止是他谢怀庆这条小命保不住了,想必连他的表姐高晓媚、甚至是三少爷梅少聪,都得被大帅震怒之下惩治了!
谢怀庆顿时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慌乱间他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抓住了何碧的胳膊,嘴里也连声恳求起来,直道何大厨救命。
“你给我放开她!”
谁知梅少谦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根本也不用何碧怎么挣扎,就吓得谢怀庆立时松了手。
原来两人正在说话的宴会厅这个东南角,正是宴会厅的偏厅所在之处,而两人身后不远就是偏厅的窗户。
梅少谦既被侍女泼了一身菜汤,他又不可能真离开宴会厅,等何飞把他的另一套西装拿来后,他就来到偏厅换起了衣裳。
怎知他刚刚换好衣裳、正欲离开,就听到窗外有些话语声隐隐传了进来,那声音又分外耳熟。
等他绕过屏风来到窗前这么一瞧,也就不可避免的火冒三丈起来。
“你这到底是想求何大厨替你说情,还是想要作死啊?”
梅少谦半开窗扇对谢怀庆冷笑道。
“你可别忘了,三姨太虽然只有你一个表弟,她那院子里还有不少丫头呢,那些人一样能用!”
可何碧虽然庆幸梅少谦出现的够及时,她又怎会不怕梅少谦若把谢怀庆逼急眼了,这人就真不进宴会厅、更不会再喊出那些话了?
既然进不进去、左右都逃不掉一个被弄死的下场,谁不想死得痛快些?
这就更别论这个谢怀庆可是三姨太的表弟,哪里是几个丫头能比的?
她就连忙在中间和起了稀泥道,这位谢爷你不就是害怕三少爷治你不收八哥笼子的罪吗。
“如果你就是害怕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就说我出了宴会厅后根本没找到你,这话儿也就没能给你传成。”
“你也不用怕我去大帅那里偷偷给你告状,只要你赶紧按着大少爷交代你的去办,我肯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算应了你刚才那句救命的恳求、保你一个平安。”
虽说梅少谦已经趁着换衣服的空当、就得了高吉的转告,说是梅少聪叫何碧出来给谢怀庆传话了,他又怎会不怕何碧这些话传完,谢怀庆就真跑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匆匆打开窗户,又出言警告起谢怀庆来。
此时再听得何碧这么一说,他先是一愣,眼里随即也就染上了些许笑意,只差笑夸她这几句话补得好了。
他就索性伸手把那窗子又推得大些,就朝着何碧伸出了手。
何碧见状也不废话,先是伸手搭上他的掌心,随后就麻利非常的抬腿上了窗台。
等到谢怀庆终于反应过来,何碧已经被梅少谦双手接进了偏厅,眨眼就站在了梅少谦的身边,又朝他催促般挥了挥手。
……这之后也不过是片刻之后,谢怀庆就鬼鬼祟祟进了宴会厅,又飞快的走到了陈太太身边,张嘴就笑着道起了恭喜。
“过去总听人说陈表小姐与我们大少爷青梅竹马,我还不信,直到刚才瞧见两人在客院的门口卿卿我我个没完,我这才不得不信了。”
“恭喜陈太太贺喜陈太太啊,这可真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大喜事。”
这一桌的女眷也就不只是陈太太,连着那位樊副厅长的太太都将嘴长得老大,樊副厅长的大女儿樊若云更是险些哭出声来。
怎么那位梅大少爷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她父母带着她来梅家赴这个宴做什么?
尤其是她妈,刚才还在席上请陈太太替她和梅家说媒呢……这不是转着圈儿的丢人现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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