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谦这才笑对何碧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同时也算是无声的赞扬了她的谨慎。
等他再把身边围着看热闹的侍卫们撵走了,就垂头笑问跪在地上的小焕,你这是遇上什么要命的事儿了不成。
“你不如先站起来说给我听听,我再瞧瞧我到底救得了你救不得你。”
小焕既是已经跟何碧交过底儿了,何碧又说救不了她,刚才却也不忘给她抛了那么个眼色,显然是在告诉她,如今能救她的就是大少爷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随后也不急着爬起来,就把之前曾跟何碧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只不过她打死也没敢说,那药材已经被三丫儿姐姐从大帅院儿里偷拿了出来。
“涂二太太借着跟三姨太走动得好,就给大帅送进来些做了手脚的补药。”
“听说、听说那药材都是拿着大烟水泡过的,用久了就会叫人染上烟瘾却不知缘故。”
“可她又怕三姨太既不敢把这些东西送给大帅吃,又不愿替涂家谋求其他想要的,就认了我当干女儿,叫我替她、替涂家看着三姨太。”
“涂二太太说……三姨太母子可没少拿涂家的好处,拿人钱财就得与人消灾。”
“可如今、如今大帅既然犯了烟瘾,我要是还不早早来招供,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吧?”
“三少爷刚才之所以追到厨房去,恐怕也是怕这个……这才想不如踢死我算了。”
“还请大少爷看在我及时招供的份儿上救我一回,别让三姨太和三少爷杀了我灭口!”
梅少谦既然早就知道何碧替三姨太偷拿过那些药材,如今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三丫儿还真是有点本事呢,竟然能叫小焕这样的丫头不但跟她交了实底儿,也心甘情愿维护她,替她瞒下了好些事儿?
只是小焕如今就跪在这儿等他发落呢,他哪里笑得出来?
他就连忙招呼费文德先给何碧瞧瞧伤:“我再问小焕几句话。”
等到费文德把何碧带到了侍卫班的医务室里去,梅少谦就招呼小焕别跪着了,现在可不兴这一套了。
“你起来慢慢和我说话儿,把你知道的、不管坐实没坐实的都说了,我再决定饶不饶你外加帮不帮你。”
只可惜小焕才认下涂二姨太做干妈不到半个月,知道的到底都有数儿,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些药材和禁烟令两件事儿。
等她谢过梅少谦又站起身来,就绞尽脑汁回忆起来,倒还真被她又想起来,涂二太太前几天刚给了方二太太一万大洋,以及涂家的烟土已经彻底没了存货,库存早在半个月前就告了罄。
“我听三姨太隐隐提起过,这钱是给……给方军长的,说是想叫方军长给开个什么特别路条,这笔钱还仅仅叫定金,事成后还有两万大洋再奉上。”
梅少谦就笑起来道,这么看来你知道的也不算少了。
“涂家有了那个特别路条后,就算他们的烟土再也没法儿直接私自运来津门,也可以先送到燕城去,再通过燕城军中来往津门的汽车运进津门来。”
原来那路条既叫特别路条,就是梅正义与燕城督军窦良勋之间早就形成的协议了,梅正义在东北时如此,到了津门还是如此。
梅、窦两位督军既有这个协议在,那燕城军中也就既可以前来津门的各大码头上接应军用物资,或是从陆路接应,津门军中也可以如此来往燕城。
要不然方学敏也不会打死都不敢硬留梅少莹,而是不得不叫她回了娘家,稍后还把方芳也送回来了。
毕竟窦良勋和方学敏都怕惹恼了梅家,从此就丧失了特别路条的权利不是?
燕城可不靠着海!得罪了梅家就是彻底丢了最近的海路!
“既是你已经交待了这么多,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说,你既是认罪悔过的这么及时,期间也并没真帮着三姨太母子做过什么助纣为虐的事儿,只是挂了个涂家二太太干女儿的名,我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回。”
梅少谦对小焕笑道。
“可你刚才交待的、却偏巧都是我早就掌握的消息,这也算不得你立了一大功啊,你是不是还该再为大帅和我做些什么,也好表示一下忠心呢?”
“比如你愿不愿意继续顶着涂二太太干女儿的这个名头,替大帅和我往涂家传些假消息?”
“如今天色已晚,你之前又刚受了伤,我这会儿也不强求你答应,你不如这就先回去想一想,明后天再来给我回话儿也不迟。”
他倒不是怕这丫头答应的太快就不够稳妥,而是他把人带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再多留片刻恐怕会惹得三姨太那边猜疑。
他是为了替梅少聪弥补过错、这才带着人来看伤不假,可谁叫三姨太的脑袋不比一般人,想法儿总会剑走偏锋呢?
再说这丫头被梅少聪踢了那一脚,虽未伤及内脏,腰上已经青紫了一大片,走起路来也有些一瘸一拐的。
虽说费文德刚给她配了一瓶药酒叫她回去揉一揉,费文德之前也说了,这伤三五天好不利落——就算她当真愿意替梅府做些事儿,只怕也得晚两天再说。
“要是三姨太这几天还会为难你,你也不用跟她对着来,你就说我这个暂代家主的大少爷已经发了话,叫你好好养伤,她指定就老实了。”
梅少谦也怕这丫头反复,回头再后悔刚才的交待,也不忘又把她安抚了几句。
这时何碧也跟在费文德身后出了医务室,右衣袖已经高高卷起,露出了小臂上足有两三寸长、近两寸宽的一道擦伤,已经涂上了红药水。
小焕本想这就答应梅少谦,说她根本不用再考虑,如今见状也不由得又差点哭出声来,直道这事儿都怪我。
“要不是我急着去找三丫儿姐姐说话,三少爷也不会连着三丫儿姐姐一起踹到地上了!”
何碧忙笑着叫她可别再哭了:“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一点伤,可比你腰上的青紫轻多了。”
“那三丫儿姐姐的胳膊会不会留疤啊?”小焕忍着哭音儿问费文德。
“三丫儿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胳膊上留了疤,过几天天气更热了怎么办,都不能穿裙子了……”
其实梅少谦也怕何碧的胳膊留疤,那会叫他的心更疼——比他眼下看到这条擦伤还要疼得厉害,可能会疼一辈子,外带责怪自己为何不再早些回来。
他也就难免带着一样的疑问看向费文德,谁知费文德就叹了口气道,眼下还不好说。
梅少谦的心也就不等费文德的话音落下,就像被谁狠狠的揪了一下、疼得他只想这就捂住胸口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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