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前面就快到大帅的书房了,段青也已过来迎她,何碧打住心思,先是轻声朝段青打了个招呼,又伸手塞给这小子一个油纸包。
“这是我刚做好的发面饼夹熏肘子,你找个地方趁热吃去吧,食盒我送进去。”
段青连声道谢,却也不忘小声埋怨道,这都这个点儿了,也不知大少爷为何一直没替大帅出来发话、叫他去厨房。
“我本还想趁着去拎食盒的工夫,就在厨房填饱肚子呢。”
“这要不是三丫儿姐姐想着我,亲自过来送饭也想着给我带点吃的,我今天夜里还不得饿死了。”
何碧失笑——怪不得段姥姥和三秋都屡屡谢她,还请她今后也别忘照顾段青。
这小子这样不会看火候,这时候还不忘为了自己的饿肚子委屈,这根本就是还没长大,再不就是小时候被宠坏了。
要是他再这么下去,却没人帮他托着点儿,还真指不定哪天就惹了祸呢。
这就更别论如今的大帅府……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些人一心只想找出府中下人的漏洞来。
若段青还是迟迟不长进,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也被人盯上?
她就连忙朝他轻嘘了一声,这才悄声道,大少爷自有大少爷的用意,你就算看不懂、也别张嘴就是埋怨。
“今天是大帅有话要问我,要不怎么没让你去拿宵夜,却叫我来了呢。”
“再说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多亏还有我这个当姐姐的想着你呢。”
“大帅这会儿既然不用你进书房服侍,就算你不用去拎食盒,就不会跑去要口吃的?那厨房里既有我在,我还能真叫你饿死不成?”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脑子也懒,腿儿也懒,怪得了谁!”
段青这才傻乎乎的笑起来道,三丫儿姐姐说得对:“下回我也得学着机灵点儿,万一大帅根本不想用宵夜了,我也得去找你要写吃的。”
何碧就朝他摆了摆手,叫他赶紧找地方去吃饼。
“再也别叫我听见你埋怨这个埋怨那个的,要不然可别怪我去找段姥姥给你告状。”
既是梅少谦本就在大帅的书房等她,何碧来之前就在食盒里装了四个发面饼,每个饼足有中号的碗口大,无论如何都够大帅父子吃了。
只不过其中两个饼既是给梅少谦的,她就在他的饼里多加了几片肘子肉,大帅的那两个饼里却只有几片熏里脊,也就一丁点肥肉都找不到。
等她敲门进了书房后,就把那两份饼拿了出来,分头放在了桌子两侧,这才把装着小米粥的瓦罐提了出来。
谁知大帅这会儿也从里间出来了,还走在梅少谦的前头,竟然抬脚就走到了桌子右侧,也就是摆着夹肘子的那一份饼这一侧,自己伸手拉开椅子就坐下了。
何碧难免一边懊悔着,懊悔自己不该早早把饼取出来,又一边朝着大帅身后的梅少谦抛起了眼色。
可是梅少谦哪里知道她这眼色是为了什么?
他还当她这是在问他,她之前那个提议可曾得到了大帅点头呢。
他就先朝她摇了摇头,叫她不要着急,等他来到他父亲的对面落了座,这才淡淡的笑对她道,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已经跟我父亲学说过了。
“如今既是你来了,等大帅用罢了宵夜再和你深谈也不迟。”
何碧顿时急得只想跺脚,可也就知道怎么分饼这事儿指望梅少谦是不行了。
她就连忙笑嘻嘻的走到大帅跟前,打算趁着给他盛粥的工夫、再把那放饼的盘子偷偷掉个个儿。
殊不知她这样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梅正义去?
就在她的手刚刚按到那个盘子边,又将它轻轻往梅少谦那边一推,梅正义就手疾眼快的伸手把那盘子夺了回来。
“你这丫头当我看不出来,这两个饼里夹的肉多?”梅正义得逞之后,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得意的笑起来。
“你瞧瞧这两个饼的肚子多鼓溜儿,每一个最少夹了二十片肉吧?”
“你再看看他跟前那两个饼,扁的都快像个碟子了,我数都不用数,我都知道那里面顶多就是五片肉,还都是瘦的!”
“要不是我一出里间门,就瞧见这两个饼看起来更好吃,我也不会来这儿坐下了!”
这时也就不只何碧哭笑不得,连着梅少谦也是突然弄懂了她之前那个眼色的意思了。
敢情她这是一直记着他的交代,说他父亲不能多吃肉,尤其是不能多吃肥肉,这才用眼神示意他拦着父亲些,别叫父亲抢了肉多的这两个饼?
这、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
好在何碧既然敢于这么做了,又被大帅当场抓到了手,她干脆豁出去了。
她就笑着哄孩子一般哄起了梅正义道,大帅既是如此火眼金睛,我也不瞒您了。
“这可是您身边的费医官特地交代的,叫您每顿饭吃肉不超过二两。就是这二两肉,也不能有一星半点的肥肉丝呢。”
“我如今既是您的私厨,费医官又专门叫人交代了我这些,我哪儿敢不照着做?”
“因此上大帅还是把这两个饼给大少爷吧,另外两个才是您的。”
“您也别瞧着大少爷跟前那两个饼有点扁,就觉得肯定不好吃,那里头夹的可是我特地熏好的小里脊,比那些大肥肘子可入味儿多了。”
“其实我也觉得费医官的交代有些太严厉了,与其叫您一下子就少吃肉,还不如慢慢来呢。”
“要不、要不咱们就各退一步打个商量,这个肉多的饼您留一个,另一个就跟大少爷换个肉少的?”
梅正义却是没想到她竟是个这么胆大包天的,竟敢明目张胆来他手里夺食,眼瞧着夺不走又跟他谈起了条件。
要知道算上七年多以前那一回,他至今也只才见过这丫头三面,这三回也拢共没说过两句话。
这丫头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和他说起话来就好像老熟人儿,一点也不带露怯的?
只是他也不等吹胡子瞪眼,就好像已被她软软的笑容和软软的话语说服了,不但那胡子吹不起来,连着眼也瞪不圆了。
这就更别论他虽然有些不情不愿,这些天也多少按着费医官的说法改了吃喝的习惯,也就察觉到了一些清淡饮食的好处,至少能叫他浑身上下没那么酸疼,也没那么容易疲累了。
听费文德那小子说他这是叫什么痛风,只要少吃肉就立竿见影?
他就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就听你这个小丫头的:“我和少谦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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