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摇头表示不懂:“我只知道爹过去去的烟馆都是有执照的。”
“可能那些人还盼着大帅承认过去的执照,或是学着过去的杨大帅那样,哪怕过去的旧执照作废了,多少也能再给他们发几个新执照吧。”
“要是禁烟令里真有这个规定,只有有执照的经营才是合法的,他们不就提前放了心?”
“再说他们也想瞧瞧这生意还能不能继续做吧,要是早些知道谁都不能做了,早点收手也省得继续搭人搭钱。”
可那禁烟令既然叫禁烟令,那就该是全面禁烟,凭什么关了这家的烟馆,却给那家发执照?
难道大帅只打算看看谁给他送的钱多,就给谁法外施恩发个新执照?这、这不是变相的靠着烟土生意敛财吗?
只是何碧又怎敢真这么恶意猜想大帅父子呢?何况高吉前几天也不是没跟她说过梅少谦禁烟的决心。
她就笑着叹气道,谁叫大帅是新来津门的,这半年又轻易不与人深交。
“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摸摸大帅的底,再趁机了解了解大帅的性子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何飞这才冷笑起来道,那可真是做梦。
“我们俩确实只是大帅府的下人不假,像我们这样的人命既然不值钱,被人把家人拿捏在手里当石头,来激起大帅府这池水的浪花也不奇怪。”
“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大帅是怎么从东北杀出一条血路,又是怎么杀进津门的?竟敢用这种法子试探大帅的深浅?”
何碧小声轻笑:“大帅再能打,也不能证明大帅能文能武不是?”
何飞顿时闭紧了嘴——他确实不止一次听人笑话过大帅,说大帅不过是个鲁莽武夫,只不过原话都没“鲁莽武夫”这么好听就是了。
那可就怪不得一个个儿的都把大帅府当成了棉花地,任谁都想来踩一脚,就连着大帅的小舅子家都一样这么想……
要不是这些人本就没把大帅真正放在眼里,他爹也不会被人扣下当人质、再拿他爹来要挟他了吧。
若是大帅一向英名在外,谁都知道他文韬武略,那些人哪里还会以为随便哪个下人就能摸进大帅的书房,还能举手就偷出绝密文件?
因此上何飞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和妹妹进了大帅府当差,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若说这大帅府不够好吧,对待下人可都是顶好的,这个单只看厨房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就知道了。
这就更别论这些下人的薪水,放在整个儿津门都是顶尖儿的,哪怕是偶尔雇佣来的一两个短工,那也比在别家多干好几天拿得多。
可若说大帅府够好吧,为什么自家亲人反被他和妹妹在大帅府当差连累了?
“所以你才断定每天去接小天上下学的那家人别有用心?他们也是要试探禁烟令的,甚至与那些绑了爹的本是一伙儿?”
何飞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忍不住问起来。
这倒不是说他不信自家妹妹的判断,而是他本来也害怕这个。
见何碧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就情不自禁的皱眉埋怨道,那你送走了妈之后,为何不把这话也去跟高吉说说。
“那假洋鬼子既然没能把爹从戒烟所接出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急着改对小天下手呢?”
“说不准小天今天放学后就回不去家了!”
何飞就再也坐不住,撂下这句话就要往外走——哪怕宴会厅这会儿还有客人,他也不好这就去求大少爷帮忙,他好歹还能前去小天的学校守一守。
“我倒是想去跟高大哥说呢,可咱妈不是来得晚吗。”
何碧先是伸手把她哥拦住了,这才有些委屈道。
“我本来先就找高大哥给假洋鬼子和谢怀庆告过一状了,我还能立刻再去一回?”
“明白人自会明白我这是又得了新消息,这才不敢耽搁。”
“可若是碰上不明白的……还不得以为我借机献殷勤,这才一趟趟跑得比谁都勤快啊?”
“再说哥不是暗地里也领了大少爷给的差事吗,如今你既然知道了这个信儿,你就再去给他送一回不就得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学校守着。”
“万一我们猜的真没错儿,那接送小天的人就是别有用心,你孤身一个又顶什么用,不把你一起搭里都是阿弥陀佛了。”
“本来那些人单只拿着一个小天,或是单只扣住爹当人质,都够我俩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了。”
“要是再多加上一个你被人抓了去,我是不是再不想去大帅的书房偷文件,拼着一死我也得去了?”
何碧说到这儿,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白给梅少谦几碗馄饨吃。
要是她当年不管他死活,她和她哥肯定进不了大帅府当差吧,也肯定遇不上这些要命的事儿吧?
那她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如今倒给自己惹上这么大的祸事!
这也好在何飞瞧见自家妹妹流眼泪、他就怕了——因为他几乎从没见过她哭,她这眼泪可是再金贵不过的金疙瘩。
再说她说的这些话也有道理,他就连忙一边给她倒水递手巾、叫她去洗洗脸,一边答应他不去冒险了。
“我听你的,等客人们都走了,我就去找大少爷。”
这时也多亏高吉已经陪着大帅父子俩送走了客人,转回头就得了梅少谦的命令来找何飞。
等高吉进了何飞的屋,第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擦脸的何碧,他顿时就笑起来:“原来三丫儿也在这儿,那就更好了。”
高吉随后也不拐弯抹角、就把他前两日发现的不对头跟这兄妹俩说了。
“我那天带人把令尊从烟馆接出来后,就派人分头去了你们家附近,还有何天的学校。”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既然令尊被人扣过,目的还挺明确,就得彻底防范起来,也免得那些人再故技重施,就对何天或是令堂动手。”
“谁知我的人接连两日都发现令弟有了汽车接送。”
“等我再叫人仔细一查,那辆车竟是税务厅樊副厅长太太娘家的,以前就一直负责接送樊太太的娘家侄儿袁思木,也就是令弟在学校的好朋友之一。”
何飞与何碧也就不需要高吉多说,就已彻底明白过来,高吉的这些话足以证明他俩为何天的担忧没有错。
而那个樊副厅长……也许就是那家烟馆背后的东家,也就是绑架他爹、欲换禁烟令的罪魁,甚至连樊太太的娘家袁家,也在这事儿里掺合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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