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闻言就笑了:“少帅见到四季拿着姐姐给的那本札记回去了,就知道姐姐不愿再叫人来服侍。”
“因此上姐姐不用担心我会留下不走了,也不用担心会再来什么不懂事的小丫头。”
“我过来这一趟,一是给姐姐这个新住处帮些小忙,再来就是替少帅把那本札记给姐姐送回来的,捎带手也得谢谢姐姐愿意替我段青表弟补台。”
“我姥姥也叫我替她捎个话儿,说是只要段青还在大帅书房外头服侍,干的还是往厨房跑腿儿的差事,还请姐姐今后继续多担待那傻小子一二,我们家都会念姐姐的情儿。”
何碧虽然没见过段姥姥,却早就听说过段姥姥的厉害。
要不单冲段青这个小马弁的身份,她还是大帅私厨呢,她哪里会怕他这么一个傻小子——他既敢替陈太太来使唤她,她就敢撅他一个烧鸡大窝脖儿!
这也不能怪何碧欺软怕硬,毕竟她那出身摆在那里,看人下菜碟儿早就成了她与生俱来的本事,单只看她爱用不爱用。
她就笑对三秋道,哪里用得着你和段姥姥这么客气。
“……我连服侍三姨太的翠凤都愿意帮,三姨太那院儿既然不好继续待下去,我也可以收她当了帮厨,何况是段青。”
“倒是那本手札,少帅这是看完了还是根本没看啊?怎么这么早就叫你给我送了回来?”
三秋哪里敢照着实话说,说何碧既敢把这手札送过去,这里头就一定记载着何碧说过的事实,比如那两面黄和腌笃鲜本就是何家祖上拿手的手艺。
少帅自然看也不用看,只要何碧有这么一个举动就够了。
因此上少帅当时就满脸不快的打发她,叫她把这手札好好捧着送回来:“我如今忙正事儿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儿看这个。”
“就算她嫌弃四季那丫头不尊重,甚至是不愿身边多个生人儿,我又不是派了四季去她那里当眼线的,还能拦着她将人退回来不成?”
三秋就轻声笑道,三丫儿姐姐可别怪我埋怨你:“你真不该急着把这手札给少帅送去。”
“少帅以前没见到你本人,更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能怪他多少有些猜疑,猜疑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竟然是太太当年擅长做什么吃食,你就会做什么,味道也都差不离儿。”
“可少帅后来既然知道了,你原来就是早年间救过他的恩人,再说他当年就吃过你做的馄饨,哪里还用非得看了这本手札才信你?”
“你今儿这么急吼吼的把东西给他送去了,这不是笑话他不辨是非吗?”
三秋这番话虽已说清了梅少谦不再怀疑何碧别有用心,却也不忘把何碧敲打了几句,敲打何碧没个尊卑——虽说细论起来这话本不该她说。
少帅既是梅府的主家少爷,怀疑一个新来的下人身份可疑有错吗?
若换成别的下人,恐怕只有乖乖等着主家查明的道理,哪有这么迫不及待证明自己清白的,这不是反手打了主家的脸?
何碧自也听懂了三秋的些许不满,她就一样轻笑着回道,三秋妹妹恐怕忘了外面是什么时代了。
“我虽然是在梅府受雇当差的,我和主家也只是雇佣和受雇佣的关系,并不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
“主家自有他的权利怀疑我,我也有我的权利为自己辩解。”
“主家要是不喜欢我这么做,或是不允许我这么做,大不了我辞了这个差事不就得了?”
“三秋妹妹必也听说过,我过去是在教会学校的食堂里当差的。”
“而那食堂里既是常年存着食材,又很有些锅碗瓢盆,各种饮食器皿,偶尔也会出些莫名短少了什么的情况。”
“每当遇上这种事儿的时候,厨房的管事也都会允许我们这些人自我分辨呢。”
“哪有不叫分辨就觉得大家都可能是小偷儿,或是随便指出一个人来背黑锅的道理?”
“那时也就是因为大家都可以辩解,有几次就都弄清楚了东西并没丢。”
“不是这件东西被谁用完了、却忘了放回原处,就是食材已经不新鲜了,这才被清理掉了,也就从不曾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何碧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言之意下就是告诉三秋不要自己当惯了家奴,就把别人也朝着家奴的路子上头领。
这世上每个人都该有每个人的尊严,她何碧也不例外。
三秋以为替她领了些份例,又把屋子给她归置得焕然一新,她何碧就欠了三秋的情,就得老老实实听训?
这府里新来当差的丫头必得去段姥姥手下学规矩不假,一天不出师就一天不能正经当差,可她何碧是厨子、不是使唤丫头,谁也别想这么左右她!
因此上别看何碧软言轻语得很,三秋却被她数落得满脸通红,想反驳她却没词儿可用。
毕竟三秋如今也纳过闷来,自家虽是梅府家奴出身,也就全都习惯了对大帅父子唯命是从,面前这一位却真不是……
何况何碧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在教会学校里与那些千金小姐能交好的交好,能斗嘴的斗嘴,或好或坏都不曾露过怯,她还会怕个一身奴性的丫头?
再说她都没瞧不起对方的奴颜婢膝,对方也得学会尊重她不是?
只是眼见着三秋越来越臊得慌,何碧也连忙笑着收敛了锋芒道,我也不是怪你。
“我其实是想说……我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去,愿意把凡事儿都放到明面上,这才把那手札叫四季带了去。”
“说起来我要不是这么个性子,昨天我也不会去少帅的院子找我哥哥,忙着替他去补台。”
“左右我哥哥也给少帅报过信儿了,哪里用我再去补几句,我这是笑话少帅查不明白这点小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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