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秦副官！”

　　莫少校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着一双眼睛跑了出去。

　　“还有什么事？”

　　面对秦诺格的疑惑询问，莫少校紧紧捏着拳头，把冷汗藏在自己的手心里，犹豫道：“夫人她……她是真的……怀孕、吗？”

　　闻言，秦诺格才想起，莫少校似乎并不知道夫人怀孕的事情。

　　“不错，夫人她怀孕了，三个多月。这也是首长会不顾夫人的意愿把她留在铂金别墅的原因，本以为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看来……这里是地狱，是死亡之处。”

　　秦诺格哽咽着说完这话，离开。

　　“这里是地狱、是死亡之处？”莫少校呢喃着这句话，悲痛之色布满了黝黑的脸庞，“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夫人和她的孩子……是我的错、我的错。”

　　……

　　卧室里。

　　顾霆臻漆黑房间中的一个角落里，这里面弥漫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也有她喜欢的药香，还夹杂了哪怕他失忆也无法忘记的血腥气息。

　　她的香味、她的血，就像死亡彼岸处的盛开的彼岸花的味道，这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目眩，也让人痛苦绝望。

　　顾霆臻的手泛着青筋，捏着手里的裙子，这裙子上早已没了她的体温，有的，只是她留下的遗憾和不甘。

　　“紫苑……”

　　他突然叫了一声，嗓音沙哑干裂，好似破了音的喇叭。

　　“孩子。”

　　不敢去想她中毒时的痛苦，不敢去想她最后在想什么，更加不敢想象那两张照片里的惨状……

　　他最爱的人，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家人手里。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已经决定要好好查清楚杀父之仇，哪怕华重生真的杀了我的父亲，我也绝不会对不起她，对不起孩子，可为什么在他醒悟的时候，老天爷要这样对他？

　　“你让我遇到她，爱上她，让我和她在一起，却又告诉我，她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我放手，但你一次次让她陷入险境，我找到她，我想和她重新开始，我想要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老天爷，你对我……从未仁慈！”

　　“我恨！我恨你，我恨我自己，我恨！”

　　顾霆臻浑身的细胞，都处于极度疯狂之中。

　　砰砰砰——

　　他的拳头一次次无情狠辣的砸在墙壁上，整个房间都仿佛在震动，唯独他，哪怕再痛，也在狠狠砸着墙壁。

　　拳头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外人眼中，强势果断的尊贵男人，此刻脸上布满了多少不甘和痛苦的泪水，也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孤身一人，丧妻丧子的狼狈。

　　黑夜，即将来临，吞没他全部的光明和希望，而他，永远只能活在这黑夜中，得不到最后的救赎。

　　或许，从得知华紫苑和孩子都出事的那一瞬，他就已经放弃了救赎。

　　……

　　严绛得知华紫苑身死，顾霆臻彻底把他自己封闭在铂金别墅的消息之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久久不曾出来。

　　总统夫人汪雪琳端着一杯人参茶，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没有得到回应，她犹豫了一会儿，打开门进去。

　　看到严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汪雪琳真的很担心。

　　她轻轻走过去，把人参茶放在了书桌上，慢慢给他收拾桌子上的书和文件。

　　他坐在这里这么久，但桌上的东西却是纹丝未动，可见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什么。

　　“我已经听说了。”汪雪琳轻松说着，“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本以为顾家的老夫人不会再纠结当年的事情，毕竟当时的顾名扬……原本就已经必死无疑，可……她执着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连华紫苑这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

　　“她已经被送往北城顾宅，顾宅也会被士兵监控起来，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她这后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是最为妥当的，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严绛突然握住了汪雪琳的手，动作急切，“雪琳，有一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

　　汪雪琳被严绛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愣住，“什么、什么事？”

　　“你可知道，这一次被封月杀死的，不只是华紫苑。”

　　“这话……什么意思？”

　　眼神微痛，严绛一字一句道：“这是一尸两命的案子。”

　　轰隆隆——

　　汪雪琳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尸两命？

　　这、怎么可能？

　　咬着牙，不可置信的看着严绛，“你说的、可是真的？”

　　“华紫苑怀孕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但封月一定是知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下毒，杀了华紫苑，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华紫苑真的……怀孕了？这个封月是疯了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华紫苑是无辜的，那孩子更是无辜的，现在霆臻怎么样了？”

　　顾霆臻么？

　　严绛叹了口气，表情越发的暗沉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自我封闭了，我让人去看过他的情况，除了把自己关在华紫苑的卧室里，手里握着华紫苑留下来的血裙和照片，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整个人都颓废堕落了。”

　　“霆臻他是九大军区的首长，当年是一步步从生死之中走出来的，他的睿智和冷静，还有面对任何困难与煎熬都不会变色的坚韧，怎么会因华紫苑的死就全消失了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次华紫苑一尸两命，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我真的很担心他永远都走不出来。”严绛就是看着顾霆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所以才明白，顾霆臻不动情则以，一旦动情，这情就会成为他毕生的软肋和负担。

　　一旦他走不出这一次的黑暗和痛苦，那他的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汪雪琳咬唇，犹豫了半晌，才道：“那、能派人去劝一劝他吗？”

　　“这、只能他自己走出来，任何人去劝都没用的。”严绛可惜道，“我只希望他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他是我们S国最年轻、最优秀的军事天才，若是他真的无法振作起来，我们S国只怕也会要经历一场风云变幻了。”

　　两人对视着，从对方的眼底，只能看到无奈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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