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右反手紧紧握住南月的手,他从来没觉得坐电梯短短几十秒是如此的煎熬和漫长。
电梯门一打开,严右率先冲了出去。
这时候消防官兵正在想办法弄开这道铁门,主治医生也着急的不行。
本来为了防止这些精神病患者跳楼寻思,每个楼顶的铁门都关的死死。他就搞不懂了。崔静和崔雪莉到底是怎么跑进去?
南月一看也着急的不行,这铁门好几层,要是再等下去,还不知道外面会出什么意外。
她赶紧摸出自己那把菜刀,跑上去说:“让我来。”
“危急关头,别添乱。”
消防官兵看她是个妹子,又拎把菜刀,语气就不太好的说了一句。
这门他们用专业工具都不好打开,她一把菜刀能行?
消防官兵刚骂完,就见南月站在自己面前,气沉丹田,手里的菜刀准备门的地方“刷刷”几下,然后就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消防官兵都懵了,而南月则回头看了严右和主治医生一眼,让两人赶紧跟上。
“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千万别刺激到她。”主治医生还不放心的叮嘱严右。
严右脚步一顿,反而是最后一个进去。
尽管他心里着急的不行,可还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目光着急地看着崔静。
主治医生跑出去就开始好言相劝,甚至都用上了医学上的催眠术,就期望能让崔静乖乖听话,从天台上下来。
可谁知道崔静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嘟着嘴,看着楼下的人群娇笑一声,说她从这里跳下去,严弘阔一定会像以前接住她的。
崔静的话几乎击溃了严右,他很想吼一声。
不,严弘阔不会再来接住你了,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还生了个儿子。
但他不敢这样说,怕刺激到崔静。
站在天台上的崔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上,那时候他穿着一身军装。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但是我没敢和他说话……”
崔静抿唇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脸上的神情竟然像个娇羞的少女一样:“我在火车上一直偷偷地看他,可每次偷看他,都会撞进他漆黑明亮的眼神里……”
这时候崔静忽然笑弯了一双眼睛,轻声呢喃:“下火车的时候有人乘乱偷了我的钱包,当时我不小心摔到了他的怀里。”
她双开双臂,笑的特别开心:“他就这样,紧紧的,紧紧的保住了我。”
严右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崔静脸上浮现的甜蜜表情,感觉自己心里又纠结又崩溃。
他很想冲上去一把将崔静给拉下来,又怕自己出现刺激到她,让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崔静直接给跳了下去。
崔静还站在天台上,做出双手拥抱天空的举动。
而崔雪莉此时好像是主人格出现,正瑟瑟发抖的抓住天台栏杆,动都不敢动。
两个消防官兵悄悄的朝天台那边挪了过去,想乘他们不注意把人给拉下来。
谁知道这时候,崔静忽然怒气冲冲地瞪着朝她靠近的消防人员:“但为什么男人都容易变心?我生了孩子?身材走样了?长胖了,他就再也不看我,还把崔雪莉接到了家里。他对她那么好,还有白珍,他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唯独再也不对我好了……”
崔静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忽然又变得尖锐起来,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忽然紧紧的捂住脸庞:“所以我回到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你和我……”
她松开手,目光中泛着泪花,一脸期盼地盯着楼下:“这一次我跳下去,你接住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一下子就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妈!”
严右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朝天台扑了过去,哭着喊道:“妈!”
听见这声音,朝楼下掉下去的崔静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栏杆,泛着泪花的眼睛往上面看。
却并没有看见严右,只能看见楼顶璀璨的阳光和碧蓝的天空。她笑了笑:“严右别哭,爸爸会接住妈妈的。”说完双手又缓缓松开!
“姐!”
一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崔雪莉,忽然哭喊着朝崔静扑了过去。她挂在半空中,死死抓住了崔静的手。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掉在空中的崔静,想挣脱开崔雪莉的手。
崔雪莉本来一手拽住崔雪莉,一手抓着栏杆,被崔静这么一挣扎,她自己也差点抓不稳,从上面掉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严右和消防人员扑了过来,死死的拽住崔雪莉的手。
“妈,你死了我怎么办?”严右眼眶通红的看着崔静:“妈,求求你,别死。”
崔静挣扎的动作一僵,眼里有眼泪流出来。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严右,那些让她沉沦的往事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一样,让她的脑子变得清新起来。
“严右!”崔静目光慈祥地看着严右,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妈,你还有我。”严右泪流满面地:“我们娘俩一起好好过日子。”
就在这感人的时刻,南月见消防官兵拉人有些吃力。
想都没想的上前,右手伸出,抓住崔雪莉的手往上面一提,崔雪莉就被她拉了起来。
等挨个儿把崔静也拉上来的时候,崔雪莉已经全身无力的瘫在地上,两只手因为用力过猛,这会儿已经脱力了一直在颤抖。
严右死死的抱着崔静,一边伸手拍着她的头,一边安慰道:“妈,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片刻后,南月扶着崔雪莉朝楼下走去。
崔雪莉软绵绵的靠在她肩头,轻声说:“我想吃东坡肉。”
“好。”南月又问:“为什么不吃凉拌折耳根?”
“我其实早就吃腻了那东西!”
主人格崔雪莉其实一直讨厌吃凉拌折耳根,倒是副人格喜欢的不行。自闭、想死却不敢死的主人格崔雪莉,经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被南月拉上来,躺在地上的那一刻。
她看见蓝天白云和熠熠阳光时,其实心里闪过的想法是幸好还活着,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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