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舞趴在玻璃上,只想离自己的儿子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冰凉的泪,贴着她的脸,沁在玻璃上。
小家伙的身影,在她眼里,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
她只麻木的站在那,手脚全部冰凉。
一刻都不敢动,视线更是一眼都不敢离开小5。
她不在,小家伙会害怕的……
长廊里,传来脚步声。
医生护士来来去去,推门进了监护室,心电图闪烁得利害,偶尔有尖利的机器声传出来。
芳舞全都听不见……
她不吵,不闹,只那样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有好心人似是不忍,给她搬来椅子,让她稍作消息,她也不动,依旧呆呆的站在那。
她的宝贝正在里面受着那么重的苦,她不过是这样站着而已,算什么呢?
"谁是杜小5的家属?"门再一次被打开,一身白袍的医生出来。
芳舞一怔,这才猛然清醒,她擦干眼泪,"医生,我就是。"
"病人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但是必须得尽快接受心脏移植的手术,不然拖不了多久了。"
芳舞觉得整个世界晕眩了下,好半晌没有接过话。
医生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伸手扶了她一把,"赶紧准备好钱吧,手术费加心脏至少也需要50W。"
……
小家伙转到普通病房。
很多时候都是醒的,不停的吊点滴。
病房里有阿姨,也有奶奶。
小家伙嘴甜腻腻的,身体稍好一点就溜下床,这边奶奶打针痛的时候,他就乖乖的趴在耳边和她讲他那老掉牙的童话故事。
那边阿姨做化疗回来,她就央求大5煮美美的粥给阿姨喝。
他会学小猪打呼噜,会学小狗乱吠,逗芳舞开心。
于是,没几天他就将整个病房的人全给收买了。
芳舞只要一进病房就能听到大伙的呵呵笑声,然后就尽数夸小家伙的话。
今天也不例外。
芳舞在公司请了假回来,原本和另一个小朋友窝在一个床上的小5,赶紧溜下床,扑到芳舞怀里。
"宝贝,玩累了吧?"芳舞心疼的将他抱到床上,摸了摸他小额头。
"嗯,有点。"
"那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有美美的粥喝了。"芳舞替他盖上被子。
她必须出去一趟……
手术这几天就该进行了。
她需要钱。
50W,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银行账户上,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过几万块。
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宁舒,但是她没有找她开口。
宁舒刚买了房子,每个月的需要付房贷,她不能再加重她的负担……
"大5,我要是觉觉了,你会不会害怕?"小5露出一双裎亮的双眼,瞅着她。
芳舞鼻头一酸,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这辈子都将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留住。
"好好睡,大5……才不怕。"她挤出一抹笑来。
"小5晕倒的那天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到大5在丑丑的哭鼻子……小5好困好困,好想觉觉……可是大5一哭,小5就不敢觉觉了……"他停了停,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手背上布满了针孔。
他像平时那样,戳了戳芳舞的脸,"大5以后不许哭鼻子哦,小5会好好的……真的!"
芳舞再也忍不住,抱着小东西哭出声来。
病房,一下子安静到没有声音,只有人在偷偷的抹眼泪。
可怜了个好孩子,却被病魔折腾着……
*……*
哄着小5睡了,芳舞从病房出来已经是下午。
初冬里,即使有阳光照着,但冷风已经有些料峭了,刮在衣服上,渗进肌肤里是那样疼,刀割一样。
芳舞走出医院,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群,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想尽办法筹钱。
50W绝对不是小数目,能轻易拿出50W的,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离谦和欧彦西……
芳舞向来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人,欧彦西——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和他还不至于熟悉到能开口借50W的程度。
以至于,她别无选择。
只有离谦……只有他才能救自己的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
她打电话过去,听到电话里的彩铃声,她的心莫名紧张得砰砰乱跳。
"喂,你好,这里是L.shine办公室。"大卫温和的声音传来。
"大卫,是我。请问离总在办公室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点。
"哦,杜小姐。离总现在正在开会,也许不方便接电话。这样吧,我帮你进去问一声。"
"那好,谢谢了。"
那边电话没挂断,但已没了人声,想来是进了会议室。
芳舞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在电话里回荡,她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死死的握住电话。
等了好一会。
"杜小姐。"不是离谦,依然是大卫的声音。
"离总让你亲自来办公室一趟,有什么事可以到这边再说。"
这样自然更好。
芳舞连声道谢,赶紧拦了车往公司里走。
到公司,一路遇见不少同事。
"芳舞,你怎么又来公司了,不是请假了么?"
"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同事的关心,让她沉重的心,稍微好转了些。
一一打过招呼,她直接上了35楼。
到的时候,是大卫出来迎她的,把她领到休息室,只说,"这会开得挺久了,一到年末事就多了起来。你在这先等一会,。"
"好。"芳舞捧着小助理送来的热茶。
她也不坐着,在休息室里来回踱着步,真真实实的坐立难安。
只要一想到医生给她下的通牒,她就忍不住要大哭一场。
"杜小姐,怎么不坐坐?家里没什么事吧?听凉烟说你请了挺长时间的假。"大卫关心的问。
小5的事,芳舞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怕自己一小心就说漏了嘴,只好说,"再多的事也总会好起来的……"
她微微侧脸,看向大卫,换了个心里一直在惦念的话题,"离总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大卫摊摊手,略无奈的摇头,"上回杜小姐走后,又痛了好一会,痛到昏厥了才罢休。"
大卫几句话,轻描淡写,但让芳舞听得一阵心惊。
那天走得实在太急,她也是没办法,却没想到,他后来还遭受了一场痛苦的炼狱。
听了这些,她心头不免更加悲切起来。
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却偏偏……
"离总。"思绪被突然打断,芳舞抬起头来,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离谦一身酱色修身衬衫坐着轮椅进来。
大卫识趣的出去,一时,休息室里只剩下了离谦和芳舞。
离谦就坐在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那样的眼神,冷冷的,毫无起伏,就像冬日里的深海,夺人呼吸。
这让芳舞觉得倍感压迫,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主动开口。
"有事?"离谦淡淡的一眼朝芳舞瞥过去,她握着玻璃杯的手一紧。
苍白的唇动了动,有些艰涩的开口,"我……我有朋友进了医院,急需要钱……所以……"
第一次找人借钱,一次就是个天文数字,于她确实很为难。
"哦。"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的为难,离谦刻意将语调稍稍扬起,又不咸不淡的啜了口咖啡,"原来是借钱来的。"
芳舞抿了抿唇角,忽视他语气里的促狭,"离谦,你帮帮我,我一有钱了,马上就还你!一定!"
她定定的望着他,那双明澈的眼底有着恳求。
离谦的唇角,蕴出一抹邪魅,"救你男朋友?"
那晚,她抛下陷在痛苦中的他决然的走掉,就是为了他?
离谦恨杜芳舞。
就在那一晚,她的怀抱和温柔让他以为这个世界还有属于他的温暖……
可是,当他沉浸时,那份温暖却突然抽离,决绝的离开,再一次将他推进那无止尽的痛苦深渊。
"就算是吧……"芳舞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根本没有想太多,只胡乱的应着。
只要能救小5,是她的什么人那都不重要。
离谦的唇角僵了下。下一秒,一抹笑袭入他眼底,笑容却没有温度,"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摊手,"我可不是慈善家。"
"我会还你的。求求你帮帮我,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帮我了…………"芳舞失控的抓住离谦的手,语气甚至是哀求的。
他皱眉,厌恶她落下的眼泪,不耐烦的抽开她的手,"我对当慈善家没兴趣!"
转身,准备走。
芳舞觉得自己的心弦都要裂了,"离谦,就这一次……求你帮我这一次……我知道你恨我,恨不能杀了我。但是……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一次,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她肝肠寸断的哭泣和卑微的乞求,成功的让离谦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她,眼神清冷,"你真什么都愿意做?"
没有波澜的语气,芳舞却分明感受得到那简短的话语里夹着一场疯狂的暴风骤雨,即将朝她铺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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