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步过去靠近顾云宵,显然,床上的他已经痛苦到了极致,终于忍不住哼吟起来,捆住的身子甚至开始奋力挣扎。
"情况可能会失控!"南宫警惕的要上前一步将他摁住。
季懿却探出一臂,将他拦住,"我对他有信心,他承受得了!"
顾云宵的意志力有多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径自上前一步,季懿动作利落的拨开顾云宵涣散的瞳孔,此刻,他眼底已经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丝。
季懿紧着眉宇仔细查看了一番,眸底聚拢的阴沉愈演愈烈,最终让人敬畏得有些不敢靠近。
"情况怎么样?"南宫问。
从季懿酷寒的神色间也能窥出一二来。
沉默了半晌,季懿沉重的视线在辜明逸身上停顿了许久,才沉声开口:"这是金三角的Demon-king。"
Demon-king?
辜明逸此刻的意识已经全然模糊了,隐隐听到季懿的话,苍白的唇颤抖着,低声模糊不清的咒骂了一句。
不用仔细听,季懿也知道他一定在爆粗口。
"Demon-king?我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南宫轻皱眉。
季懿简单的解释:"这是金三角用来对付雇佣兵的,以防他们叛变。吸食过程和普通冰-毒没有两样,但药姓残酷,发作起来的痛苦不亚于被成千上万的毒虫啃噬。最恶毒的是……发作时间会连着持续几天,而且以后会不断递增。所以,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人能戒掉它。"
现在这还只是毒瘾发作的初期,就已经残酷如斯。之后的情况,只会比这更严重……
到时候,辜明逸是不是还能承受,季懿不敢保证……
南宫被久久震在当场,而后,背身僵直的立在窗边,视线沉沉的落在户外某一点。
早知道南擎轩做事一向不择手段,可是,没料到竟然残忍至此。
可,那个残忍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是他最爱的母亲费尽了一辈子在用力爱着的男人…………
季懿沉吟的扫了眼南宫落寞的背影,没有开口,只是默然的低头将辜明逸身上的伤彻底查看了一遍。
虽然早听莫光霁说过,但仍旧有几分心惊。
以他的骄傲,被折磨至此,他还甘愿这样屈辱的活下去吗?
"先生,宋医生到了!"莫光霁轻轻推门进门,低声耳语。
见到床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辜明逸时,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谁能想象得出来,这个男人曾经和季懿还有蓝邈在道上齐名……
这真是……世事无常……
"请他进来。"季懿淡声吩咐,才让莫光霁回过神来。
连忙收回怜悯的目光,低头默然出去。
一会,宋医生推门进来,他还是那身装扮,手里拎着简单的药箱。
再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所以见到床上开始抽搐的辜明逸时,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少起伏。
"先生。"恭敬的和季懿打招呼。
季懿略微颔首。
听到动静,南宫才折回身来,那双深瞳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清澈。
"这位是'山也'的名医,这是'和田'的太子。"季懿简单的给两人作介绍。
两人寒暄的点头后,宋医生立刻开始查看辜明逸的伤势和毒瘾情况。
"确实是Demon-king。"很快的下决定。
"有戒掉的可能吗?"南宫问。
宋医生沉吟了下,才慎重的开口:"除却顾先生以外,我一共结识过八个被注射Demon-king的患者,他们都是雇佣兵,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但很遗憾的是,至今也没人能戒掉这种毒。到最后,家人不得不花重金用Demon-king养着他们。"
"真有这么严重?"南宫眉头锁紧。
"一点也不夸张。"
季懿立在一旁开口,"你这有特殊的药物让他减轻点痛苦吗?"
"千万不能用药!即使当下缓和了他的痛苦,但很快会再发作,那样痛苦只会更甚!"宋医生回答。
南宫微惊,"刚刚医生给他打过镇定剂,但不出十分钟就又发作,情况很糟糕。"
宋医生点点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束手无策,只有两条出路供他选择。"
"你说。"季懿淡淡的示意他。
"第一,花重金用Demon-king养着他,只要不过度,10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季懿沉重的看一眼床上正遭受着非人折磨的昔日兄弟。
若是让他后半生靠服食毒品来支撑,这对于骄傲的他来说,是种何种屈辱和难堪?
"接着说。"他抿了抿唇,让医生继续。
"第二自然就只能是不顾一切的戒掉。但这其中遭受的折磨,是我们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现在这种痛苦和以后要遭受的折磨比起来,完全只能算小儿科。雇佣兵里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而吞枪自杀的例子不在少数。"
南宫站在一旁保持默然。
季懿也是一阵沉默,薄唇紧紧抿着。
最后,他暗哑着嗓音开口:"我会好好替他考虑。"
发现辜明逸被捆着的手正颤抖着比着什么,他沉步过去,挪开他嘴里的纱布,将耳朵贴在他唇边。
"第二……死不了……"喘息着,唇角都在抽搐,却费尽力气要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季懿沉目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养得起你!"
"去……你的……"辜明逸低声咒骂。
养个屁!他宁愿去死,也不要做个被毒品控制的窝囊废物!
"等你伤好以后再做讨论。"季懿不再多说,担心他咬断舌头,重新将纱布塞在他唇齿间。
又吩咐宋医生尽快准备一套戒毒方案,宋医生应着退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南宫、季懿和辜明逸。
彼此都无话,只有辜明逸或急促或拉长的呼吸声,听在耳里都觉得有些心惊。
季懿两手交叉,撑在额间,沉默的坐在一旁。
脑海里儿时在孤儿院里一幅幅的画面和现在的场景层层相叠。
胸腔里涌出的涩然和沉痛,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的微红了眼眶……
顾云宵……
那个和他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他眼底翻涌的悲伤暗流,无法压抑的流泻出来,让南宫震在那。
印象里,季懿是个比铁还铁的大男人……
原来,他的心亦是敏感的。
想想其实并不意外,能对一个女人用心那般深的男人,怎么会如外传言那般铁石心肠?
房间里,沉寂了不知道多久……
季懿终于整理好情绪,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起身,走过去和窗边的南宫并肩而立,"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季懿很欣赏他。生在大染缸里,却始终保持着那份赤子之心,坚持做着自己。
现在,有这样姓情的人,已经很少……
"不用道谢,毕竟是因为我父亲……"南宫没有把话说下去。
"组织之间这些厮杀,是避免不了的。"不是安慰,季懿只是冷静的实话实说。
南宫扯了扯唇,不避讳的说:"你们这种思想,我没办法去接受。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喜欢血腥。"
季懿将视线落在窗外远远的一点,没有焦距,亦没有喜悲,"没有谁喜欢过这种生活,可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太多身不由己。"
南宫沉吟了下,突然说:"我想,小涵也不喜欢这种生活吧。"
对于突然提到乔涵,季懿眸子闪烁了下,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轻点头,"她的祈愿很简单,过最简单,最平静的生活。"
所以,他从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提组织的事。
南宫轻点头,随后又问:"你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吗?"
季懿抿了抿唇,"曾经一直试图努力。"甚至已经在规划退出组织的事,只是……
"只是,她想要的,似乎并不是从我这里得到。"
尽量压抑,但仍旧掩盖不了语气里散落的落寞。
南宫重重的看季懿一眼,一字一句的说:"你错了!"
季懿侧目看他,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说:"她爱你,很爱!"
简单的几个字,让季懿怔在当场,视线定定的看着他。
但,良久,他抽回视线,自嘲的勾唇,"她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顾云宵和自己……她到底会选谁?他不确定,而她……或许,现在又不确定了吧……
"也许以前的她不明白,但现在,她已经很明白。"从她现在那份坚定中,就能将这份执着解读得清清楚楚。
南宫眼底的笃定,让季懿也忍不住想要相信。
乔涵……真的有可能爱上自己吗?
"别放任她去奥地利,她需要的是你。"南宫郑重的说完这句话,便从病房里出去了,独留下季懿默然的立在窗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午。厚重的积雪,将世界照映得一片雪白。
季懿僵立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回头……
毫无意外,那张清秀的小脸,正一脸担忧的贴在玻璃门上。
视线,时而落在病床上的顾云宵身上,时而,又落向自己……
他沉步朝她走过去。
"季懿,情况怎么样了?"病房门才被关上,她便拉住他焦急的问,视线又透过玻璃看门内,"不是宋医生看过了吗?为什么云宵哥哥的痛苦一点都没有减轻的迹象?"
季懿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吩咐她:"先去吃饭。"
乔涵这才惊觉,折腾一番,竟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但,现在她哪里有食欲?
轻摇头,"现在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他硬声要求。
他一点都不好看的脸色,让她委屈的撇撇嘴。
"你陪我去。"好一会,才闷闷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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