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分手了。聚散离合,曾经的轰轰烈烈,宇宙洪荒,终究成了现在的错身而过。
看着季懿僵立的身影,在后视镜里,不断的后退……后退……
直到……终于变成了一个再也看不清楚的小点时,乔涵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掏空了。
她,竟然连哭都不会了…………
千秋在门外接乔涵。
见到她提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朝自己笑时,千秋只觉得鼻尖一酸。曾经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一步,接过她的行李,陪着她一起笑,"我妈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你来呢!"
"又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菜了,你不提还好,一提真的好饿了!"乔涵刻意将嗓音扬高。
"小馋猫!"千秋取笑她,握住她的手,带着鼓励的紧了紧。
乔涵知道是什么意思,眼眶不由得发烫……
"秋秋,小涵来了吗?"两个人才刚进屋,就听到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来了,我们在搬行李呢!"千秋高声应。乔涵走进厨房,"陆阿姨,我又要打扰你了。"
"阿姨才欢迎你打扰呢!去去,先出去,厨房里尽是油烟味儿。你和秋秋先去收拾一下行李,洗手出来马上就能开饭了。"陆妈妈热情的赶乔涵出厨房。
以前和乔家住一个巷口,也算是看着乔涵长大的,现在她变得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陆妈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才21岁不到的小丫头而已,却已经父母双亡,又经历了一场婚姻的浩劫……
相比来说,自己家的秋秋要幸运得多。
陆妈妈看着乔涵落寞的身影,不由得长叹口气,才重新折回厨房……
季懿,还是选择了和蓝颖订婚。
宣布这个讯息的时候,除却蓝颖自己外,谁也没有开心——包括蓝邈。
"季懿,你真的愿意娶我?"蓝颖躺在床上眼里几乎噙着热泪,又惊又喜的抓着季懿的手。
她不是不知道,季懿为什么才会答应这次订婚,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期盼。
即使将来这段婚姻,不是爱情的产物,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幸福。她只要他!而且,一定要!
"宋医生说,你可以坐轮椅多出去透透气,不要总是躺在床上。"季懿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开口。神情平淡得失常,没有欣喜,却也没有悲伤,只是……毫无表情……
就像一尊,没有心的雕像。
"好,等精神好一点,我就让兰嫂推我出去走走。"不再和从前那样,成天心灰意冷的将'死'字挂在嘴里,反倒要求,"你要陪我!"
季懿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订婚?有选好日期吗?"不顾他的冷淡,蓝颖仍旧兴奋得像个孩子,追问。
季懿略微沉吟了下,才抬眼看她,"你想什么时候?"
于他,什么时间都好。早晚,都一样……
"我?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只有订婚了,他才能真正的属于自己。蓝颖自然想尽快定下来。
"嗯,我会和你哥商量。"……
深夜,两点。
季懿仍旧留在办公室里,靠在软软的椅子里,背对着门口,视线只落在窗外。
楼下,夜生活已经开始,霓虹闪烁。
他的眼里,却只是一片无尽的昏暗。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她。
他们,不会通电话,不会发邮件,总之,任何联系都没有。
好几次,他开着车,无意经过陆家时,想去看看她,但最终没有下车。
见了她,又能如何?
相见,或许真的不如怀念……
突然,安静的公司里,传来一阵阵不规则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个醉鬼。
季懿没有动。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果不其然,蓝邈拧着酒瓶,跌跌撞撞进来。
"季懿,来,我们来庆祝!""啪"一声,他将一瓶没来得及开封的伏特加重重放在书桌上,"你明天就要和我妹妹订婚了,以后你就得叫我一声哥!"
季懿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收起酒,"别闹了,今晚你就睡办公室吧。"
"你别把酒收起来。"蓝邈死死摁住他的手,好一会没有说话,只是肩膀在隐隐颤抖。
季懿冷峻的眉峰拧紧,听到蓝邈开口:"我知道,我们兄妹俩对不起你!我他-妈也知道明天的日子,你比上断头台还难受!今晚这酒就当我给你赔罪,你别怪颖颖,是我当哥哥的没用。"
他说着,拉开瓶盖,又要将那瓶伏特加饮下去。
季懿一甩手,将那瓶酒打碎在地上,他冷沉的开口:"你要发疯去别的地方,我不奉陪!"
说完,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套,转身准备走。他无意听蓝邈的忏悔。这件事,他不怨蓝颖,更怪不了蓝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一切,或许早已经注定。
他和乔涵,终究是无缘。
怨天尤人,从来不是季懿的姓格……
这场订婚宴,很奇怪。
明明是妹妹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哥哥的蓝邈,却从始至终没有到场。
而准新郎,全程都面无表情。从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推出准新娘,甚至交换戒指,一起切蛋糕,准新郎的脸色都没有一丝丝的缓和。
对此,大家其实并不觉得奇怪。谁不知道'山也'的首领季懿从来就是个冷酷的人?再说,娶了个残疾的废人,谁会开心得起来?虽然对方是个美人儿。
蓝颖坐在轮椅上,穿着白色婚纱,泪眼潮湿的看着季懿微微弯身为自己带上戒指,幸福的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季懿,好看吗?"耀眼的戒指,在他跟前晃了晃。戒指的款式很高调奢华,一看便是经过了精雕细琢,但,也很显然,并不是他的风格。
他只真正的挑过一次戒指。在洛杉矶,送给了乔涵。简单、大方的款式。
"季懿,在想什么?我问你好看不好看。"蓝颖的追问,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这种时刻走神,绝对不是个让人开心的事,蓝颖却并不发作。只要他人在,她会想尽办法将他套住。
"嗯。"他淡淡点头。
即使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蓝颖已经很满足,又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她得意一笑。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自己的!
"蓝小姐,你该为季先生带戒指了。"旁边的司仪催促她。
"蓝小姐?"蓝颖边拿戒指,边看一眼季懿,提醒旁人,"现在该叫我一声季太太才对。"
季懿眸子微深。
司仪连忙笑着改口:"是,是,是,季太太。"
蓝颖满意的笑开怀,没有忽略掉季懿已经紧绷得像石头的身子,她并不点破,反而笑着拉过季懿僵着的手掌,徐徐的替他戴上戒指。
"季懿,你能稍微弯下身吗?我有话和你说。"蓝颖要求。
季懿暗黑的眸子看她一眼,终究,还是弯下身。蓝颖的身子艰难的动了动,凑近他,唇就要贴上他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懿头一偏,蓝颖的唇落了个空——
季懿,你不能和蓝颖太亲密!
书房里,那声软软的警告,带着很明显的醋意,响彻在他耳际——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暂时不想理你!
洛杉矶,赌气的小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弥漫了太多让人心疼的委屈。
这一切,清晰得仿佛是昨日,可又遥远得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
"季懿,你……"他的躲避,太过明显,显然伤了蓝颖的自尊。一抹伤自眼底划过,但很快的褪去,袭入她眼底的是无限清冷,她略显残酷的附在他耳边开口:"你还在想着她?季懿,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蓝颖的未婚夫。你终究还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季懿重重的看她一眼,眸底越发清冷,"你变了!"
蓝颖一怔,下一秒,她看一眼自己废掉的两条腿,嗤笑起来,笑意苍凉,"你觉得我能不变吗?"……
乔涵只觉得胸口阵阵痛。
"小涵,吃饭了。"陆千秋推门进来,就见到乔涵将脸贴在窗子上,她上去推了推她,"笨蛋,你都知道冷吗?"
小脸都冻得乌青了!
乔涵被这一推,才回过神。陆千秋牵起她,"走了,出去吃饭。这两天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妈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和你胃口。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多吃点!"
"好。"乔涵乖乖的应。
今天的午餐,陆爸爸也在。乔涵笑着和长辈打招呼贴着千秋坐下。
四个人聊了好一会,陆爸爸突然看了眼乔涵,轻轻说了句:"小涵,今天季懿订婚,你知道吗?"
就……订婚了?
他们……竟然这样快……
乔涵只觉得有如五雷轰顶,拿着筷子的手一点点变得苍白。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但她却执拗的将筷子握得更紧。
仿佛这样她才有支撑自己不倒下去的力气。
"小涵,你没事吧?"陆千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陆妈妈白了一眼陆爸爸,柔声数落,"好端端的干嘛提这些事!"
"没必要瞒着小涵,她总有一天要知道。"陆爸爸坚持。
陆妈妈叹了口气,也将担心的视线投向乔涵。
"没关系,其实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乔涵狠狠的深吸了口气,才让这句话艰难的从自己唇中吐出来。
她是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竟然会如此快,快到让她连心里准备都来不及做好。
"我没事,你们都别担心。我和季懿都……离婚……这么久了,他再和别人订婚也是应该的……"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努力的挤着笑容。陆千秋担心的抓住她左手手臂,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正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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