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样?"连静瑜的心,拧成了一团。
"现在连我也不能确定,如果他想活下去,那么,他一定能撑完这几个月。可是,如果他自己都放弃活下去的意念,我也帮不了他……"
连静瑜投进他怀里,掩面痛哭起来。
池亦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她密密抱住,将她所有的难过和心疼都一一接纳……
雅彤提着自己亲手煮的粥,跑到医院来的时候,只看到病房里一片乱糟糟。
她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顺手抓住要和自己匆匆擦肩而过的小护士,"出什么事了?"
"连少爷……连少爷失踪了……"
雅彤手一松,整瓶粥打翻在地上。
滚//烫的粥溢出来,飞渐到她脚上,她却不觉得痛。
"怎么会失踪?不是一直有人看着他吗?"
那护士也着急,"小看护睡着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小少爷了……"
"糟糕了!"雅彤不再问下去,转身就冲出医院。
医院外,凉风扑面而来。
来来去去的病人,雅彤怔怔的望着,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找那个身体还没有康复的少年……
雅彤原本打算给费以琛打电话,想到他最近在忙白洪生的事,也就没有再打过去,反而是换了池亦彻的电话。
"怎么了?"池亦彻接到她电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铭之他不在医院了!你想想,他能去哪?"雅彤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你先冷静点,让我好好想想。"
池亦彻脑子里也很乱,他边来回走动,边拍自己的头,"他可能去的地方,好像有很多。对,他喜欢去赛车。还有,心情不好喜欢去喝酒。对了!"
池亦彻突然想到什么,惊叫一声。
"打车去白石河!应该能找到他!"
"那是什么地方?"
池亦彻沉默了下,才说:"每一次被白洪生……他都会去那……"
雅彤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直接往白石河跑……
白石河这边算是城边的郊区了,现在还是大清早,所以根本没有人烟。
雅彤下车后,直接往白石河奔去。
只看到碧波荡漾的河面,泛着微微的寒光。
她环顾了岸上的四周,下一秒……
因为自己见到的这一幕,而吓得浑身冒冷汗。
只见连铭之正趴在岸上,脸朝下,整个头都浸在了河里。
雅彤被他自虐的样子吓到,整个人飞扑上去,"铭之,你疯了!!"
小手探进水里。
水凉得渗入骨髓,她轻颤了下,抓住他的衣领,"你到底在干什么?铭之,你给我起来!"
连铭之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那姿势。
雅彤已经哭出声来,天知道他这样埋在水里多久了!
似乎是被她的哭声惊醒,连铭之扣在河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雅彤整个人跳进水里,哭着把他的头抱起来,颤抖着手摁在自己胸口上,"连铭之,我不准你这么折磨自己!你听到没有!"
连铭之似乎是醒了。
长长的睫毛,挂着水滴,眨动了下,艰难的睁开一条缝。
看到雅彤,他愣了愣,下一秒,突然挣开她,暗哑的嗓音受伤的低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原本那张清俊的脸,此刻被冰冷的河水冻得紫青,看起来有些骇人。
走不到半米,他一下子又软倒在岸上。
雅彤冲上去,只见他紧紧闭着眼,眉心尽是痛苦。
"铭之。"雅彤拍打他的脸,"铭之,你醒醒。"
连铭之没有睁眼,却只是拨开她的手,自厌的开口:"别碰我!脏!"
'脏'字,让雅彤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脏,没有人觉得你脏……"雅彤俯下身,趴在他胸口上。
他凉到没有温度的身子让她轻颤。
她的糅阮和温暖,让他微微愣了愣。
徐徐的睁开眼帘,他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
"小姐姐……我什么都没有了!爸爸不是爸爸,姐姐也不是姐姐……"他突然不可遏制的哭起来,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孩子,哭得近乎歇斯底里,"原来,我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期望我到来……"
"你别这么说。你还有我,还有你姐夫,而且你姐姐也还是那么爱你!她最近每天都守着你到凌晨。"
"小姐姐,抱抱我……我冷……"他突然要求,脸上有几分孩子气。
雅彤心里一痛,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他。
胸口,是他微弱的心跳声,雅彤仿佛听到了他骨子里的孤寂和空洞……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
仿佛,只要这一松开,他的世界就又只剩下孤独和黑暗。仿佛,他又会成为那个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孩子。
"你饿不饿?本来我给你煮粥了的,不过都怪你要跑出去,我吓得粥都打翻了。"雅彤有些嗔怪的语气,鼻尖却还泛着酸涩。
虽然到了医院,换了衣服,就算用被子紧紧裹着他,他的脸色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紫得发青。
"我不饿,但是好困……"
"那你睡一会儿。睡一会就有精神了。"
连铭之深深的凝着她好一会,突然,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侧到一边去。
手拍了拍空出的一块地,"你陪我。"
不是征求意见,而是有些孩子气的要求。
雅彤扬唇,扯出一抹笑来,没有多想,合着衣服,安静的躺在他身侧。
连铭之侧过身来,用手臂枕在头下,睁着眼认真的盯着雅彤好一会。
而后……
他突然张开手臂,将雅彤拉进怀里。
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他徐徐闭上眼去……
"小姐姐……"突然开口。
"嗯?"她轻轻的应。
"还能听到我的心跳吗?"
"……嗯……"靠在他胸膛上,她点头,故作轻松的笑起来,"当然,心跳很有力。"
"我想去骑马。"
"那我陪你去。"
"骑马,是连中天教我的……"
雅彤的手,紧了一下。
他都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即使连中天这样子对他,可是过去那份美好和温暖他却始终记在了心底,不舍得忘记……
大傻瓜!……
费以琛和池亦彻一起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
病房里,相拥而眠的画面,让两个人都怔了怔。
池亦彻侧目看了眼费以琛,忍不住开口打趣,"我看,要不是你先遇上雅彤,她可能就爱上铭之了。"
费以琛挑挑眉,没有说话。
只是沉步上前,将雅彤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的占有欲一向很强,也很霸道,曾经看到雅彤和铭之在一起,他生过气,吃过醋,可是现在……
他即使想吃醋,也吃不起来。
对于铭之这孩子,他早已经不是一点点怜惜。
被费以琛抱进怀里,雅彤醒了过来,见到他,小脸上顿时扬起笑意,脸颊在他胸口上蹭了蹭,"你怎么会来?现在几点了?"
"来陪你们吃午饭。饿不饿?"费以琛在沙发上坐下,把她安放在自己腿上。
声音很轻,似乎担心吵到床上还睡着的连铭之。
"嗯。好像真有点饿了。"雅彤两手圈着费以琛的脖子,"铭之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我本来带了自己煮的粥过来,但被打翻了。"
费以琛眯了眯眼,"你亲手煮的?"
"嗯。"她点头,扬了扬小脸,有些炫耀的意味,"味道越来越好了。回去一定要在哥哥面前卖弄一下,他说了这辈子都不吃我煮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下次吃得欲罢不能。"
费以琛撇了撇唇,"什么时候让我尝尝?"
"你每天都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吃得下我做的吗?"
"嗯哼~~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我下次做给你尝尝。"雅彤回头看了眼连铭之,又回过头来,"费以琛,我们现在回去吧。我想重新煮点东西,等到铭之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喝到我煮的粥了。"……
厨房里的雅彤,动作很是生涩,还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样子。
卷曲的发丝,随意的挽了起来,干净利落的堆成一个发髻。只有丝丝缕缕的落下来,散在她脸颊边。
围着围裙,挽起衬衫袖子,站在炉火边的她,褪去了往日那些小魔女的姓子,像个居家小女人,看起来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费以琛斜靠在门框上,眯着眼懒懒的看着她将一道道工序都做好,将粥端上炉火。
记忆中……
上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已经是十几年母亲还在的时候了。
母亲也鲜少下厨,只有父亲回来的时候,才会心情很好的下厨一回。
费以琛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跟前晃动,简单的一幕,却让他心头沾得满满的。
这个女孩,这辈子都会属于自己。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也不管周围如何风云诡变,她永远都是自己的。
心念一动,忽然上前一步,将她从后抱个满怀。
"嗯?"雅彤正调整火,被他突然抱住,有些微惊。
"你进厨房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新奇。"
雅彤转过身来,将身子靠在一边的琉璃台上,他双手分别撑在她两侧。
"你喜欢看我这厨娘的样子吗?"她低头,打量了眼自己。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别说他,连自己看到这样子都觉得新奇。
对于她的问题,费以琛不置可否,将她的发丝理到耳后,"我以为你娇生惯养。"
"不食人间烟火?"她歪着小脸。
"嗯哼~~"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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