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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套白狼

我毕业好多年 青浼 5991 2021-04-02 10:57

  徐酒岁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 爬起来的时候惊天动地的下午两点半,且头痛欲裂。

  但昨晚她并没有醉到断片失忆,七分演技三分真, 装疯卖傻的,她没忘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她光明正大地勾引了隔壁邻居兼奉市指定重点高中政教处主任, 拎着裙摆笑吟吟地邀请他来亲热……

  然后惨遭拒绝。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 男人从始至终道德底线太高,只在乔欣一事上曾经无组织无纪律过, 昨晚他并不是不动心——

  不然他后来吻她的时候, 不至于用力到要把她的舌尖都咬掉。

  一晚过去, 这会儿她都还觉得自己的舌尖火辣辣的疼,碰着牙齿都能让她龇牙咧嘴地“嘶嘶”半天。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翻来滚去,羞愧于昨晚自己的“不淑女行为”,正纠结得快把头发扯下来一把,小船推门进来。

  “岁岁, 你和师父——”

  徐酒岁做了个打住的姿势。

  “已经结束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从此无冤无仇, 许绍洋永远都会是九千岁的师父, 但是也仅此而已。”

  “……”

  小船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很想告诉徐酒岁, 昨晚师父回来后似乎因为某件事伤情到失眠, 到现在都不曾合眼。

  但是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她并不知道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知道若徐酒岁没办法接受和许绍洋和好的话, 那眼下恐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古代合离书写得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小船向来是善解人意的那个,所以笑了笑,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咽下去,拿出手机:“你知道吗,乔欣的事件反转后,现在网上为你打抱不平的人到处都是,乔欣安静如鸡,我听说她准备回到美国避难——而你现在有了一个后援团。”

  徐酒岁接过手机看了眼。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818出来她曾经是个叫“九千岁”小有名气的刺青师,连带着她早就不太用的微博也涨了一两万的粉,那微博上放了些早年的设计图和刚学纹身时候的作品记录……初学者的图能有多好看啊,还一堆人在下面吹彩虹屁。

  还有人想和她约刺青。

  荒谬。

  而所谓“打抱不平”后援团,骨干势力大概是乔欣的超级黑粉,把乔欣从头嘲笑了一番——

  小三,白莲花,绿茶婊,撒谎精,影片剪辑小能手,乔导演……

  等等一系列。

  这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在乔欣微博下面刷屏,看来看去也没有骂出什么不得了的新意,不过是把一两天前骂徐酒岁的那套复制黏贴到了乔欣的微博下面。

  徐酒岁看得觉得没意思,很不喜欢这种打着正义的旗号,为了一己私欲为非作歹的行为……

  而且对方居然是将她的皮扒下来缝成旗帜,摇旗呐喊攻城。

  徐酒岁扣下手机,头疼不已。

  这时候门铃被人从外面摁响,小船去开了门,徐酒岁伸脑袋看了眼,从门缝里看见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换鞋的时候他还压低了声音问小船:“她醒了吗?”

  徐酒岁想起了昨晚的事,脸“噌”地一下通红,立刻掀起被子捂住脑袋,死死地闭上眼睛!

  脚步声由远二近,停在床边,紧接着徐酒岁只感觉到床边塌陷下去一块,来人在枕头边坐了下来,伸手来拽她捂在头上的被子……

  她身体一僵,心脏跳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薄一昭进来的时候,小船就告诉他徐酒岁已经醒了,现在被子里捂着的玩意儿死死地捉住被子和他争抢,他更确定她已经彻底清醒——

  抢了一会儿抢不过她,他干脆放手,稍微勾起唇角:“玩够了没,醒了还不起?”

  “不了,”她的声音从被窝下面传来,小小声且闷兮兮的,“我头疼得厉害。”

  “头疼就不起来了?知道现在几点了?不饿?”

  “……不饿。”

  “不饿也要饿,”他语气淡然,“给你买了吃的,起床。”

  “不起。”

  斩钉截铁的回答完,被子外面的人不说话了。

  徐酒岁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那还带着室外冰凉温度的手从【被子】下面探了进去,二话不说贴在她【脸上】——

  她被冻得尖叫一声,那只大手还不肯放过她,粗糙又冰冷的指尖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后,又要去抢她的被子。

  【*审核您眼瞎了吗?】

  徐酒岁躲,可是被子底下能有多大,过不了多久她就受不住了,猛地掀开被子钻出来!

  “干什么!流氓!”她气息不稳地冲他咆哮。

  男人唇角翘起的弧度变得更清晰了些,靠坐在床边目光放松地望着她:“怎么了,昨晚没洗澡就睡了,现在还要赖床,你邋遢不邋遢?”

  徐酒岁噘了噘嘴。

  抬起手抚过自己脸上凌乱的碎发,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拍开。

  下手还挺用力,男人收回手:“做什么?”

  “烦请手勿乱放。”徐酒岁瞪着他。

  放一下怎么了?

  昨晚怎么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地问他能不能亲一亲都忘了?

  天亮了就翻脸不认人。

  他轻笑了声,就好像她说了什么世纪型大笑话,抬起指尖替她将黏在脸上的碎发拨开,凑近了她的耳朵,嗓音里带着笑,说了几句。

  垂眼看着她的脸瞬间红到不行。

  他心满意足地挪开,坐到一边去:“去洗澡,然后吃东西,晚上七点半的飞机回奉市。”

  徐酒岁还灵魂出窍中。

  等整个人站在淋浴下面,一开水被还没变热的水冻得吱哇乱叫,这才清醒过来,刚才薄一昭说,回奉市。

  “……”

  整颗心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她明明并没有离开很多天,此时却分外怀念那座城市的慢节奏。

  走路去工作室,走路去买菜,傍晚拎着饭盒去学校里投喂亲弟和亲男朋友……日子看似千篇一律,但是仔细回想,那才是真正活出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

  洗了澡吃过东西,徐酒岁在薄一昭的监视下不得不爬起来收拾行李,又假惺惺地和小船拥抱着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小船是舍不得她,徐酒岁是感恩上苍她终于可以回去,而且没有缺胳膊断腿。

  一切弄妥当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徐酒岁素着一张脸,站在玄关抬着下巴望着薄一昭。

  男人走过来,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抬起那张苍白的脸蛋看了一会儿,脸蛋倒是白皙水嫩,放了平日里也算的上是好皮肤的代表……然而当这副脸蛋的主人前夜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还在宿醉,白皙变成了惨白,就不太美了。

  沉默了下,他盯着她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真诚建议:“你要不化个妆?”

  徐酒岁:“……”

  有一种丑叫你男朋友觉得你应该化妆。

  徐酒岁心想这会儿画了妆回家还得卸妆,多麻烦?再说晚上的飞机黑灯瞎火地谁看呐……他看么?他连她早上刚起床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挑三拣四?

  徐酒岁一脸小聪明地摸出之前他给她买了还没来得及用的口罩,戴上,拍了拍脸,一双眼波光潋滟,极其得意地瞅着他。

  他低下头亲了她眼角一口,不再说什么。

  ——直到到了机场,过了大门,在候机厅眼睁睁看着男人拎过个中年男人的行李箱,眉眼淡然地管他叫“爸”的时候,徐酒岁才知道男人做什么一反常态地让她化个妆。

  早知道这样,她岂止化妆,假睫毛都贴三层……无论如何总好过现在面色苍白泛着青,像是鬼。

  徐酒岁心中滴着血,摘下口罩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叫“叔叔好”,薄老头倒是和蔼可亲得很——儿子千年老王八,万年铁树开了花,这载树的花盆不管是什么破烂锅碗瓢盆,他都想供起来。

  更何况还是个看着整整齐齐的小姑娘,笑起来有酒窝,甜得很。

  薄老头亲切地叫她小徐,又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着脸色不太好。

  感觉到身边男人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飘过来,徐酒岁脸再大也不敢说“不叔叔我这是宿醉”,僵硬得走路都快顺拐,笑呵呵地说:“是肠胃不太舒服的,叔叔。”

  旁边的男人轻笑出声。

  趁着薄老头转开脸去看航班check in信息,徐酒岁伸手使劲儿掐他的腰。

  “做什么,”他俯身凑到她耳边,“我没提醒你好好收拾自己?”

  “你就随便提了一句,直接说你爸也会来怎么了?!”

  “直接说,你还会来?”他伸手刮了下她的脸,“属鸵鸟的。”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

  上了飞机,薄一昭买的商务舱,徐酒岁坐在靠里面的位置,薄一昭坐在中间,薄老头跟他们隔了一个走道。

  候机的时候被闲聊了一会儿,最开始徐酒岁还是有些尴尬的,想到自己对乔欣干的那些事被长辈看到,她都想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大家对这件事心照不宣,只字未提。

  登机坐稳后,徐酒岁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她把自己的底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她原本以为,像是爸爸是科研人员妈妈是医生这种家庭背景,完完全全是地狱模式,她这样的家庭背景很容易便被嫌弃,没想到当她说家里只有一个读高三的弟弟时,薄老头只是点点头,笑着对她说:“那你不容易,应该更懂事一些。”

  徐酒岁以为他下面一句就是“给你一百万,希望你懂事地离开我的儿子”,没想到别人并没有这样说,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中间的男人:“你要学会好好照顾人,不要总是板着那张扑克脸,看着就讨人嫌。”

  薄一昭露出点不耐烦的神情。

  抖开毯子盖在徐酒岁身上,大手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身子稍微往她那边倾斜:“困就睡,一会饿了我再叫你?”

  徐酒岁“嗯”了声,蹭了蹭他的手打了个呵欠。

  两人气氛很好。

  这时候薄老头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这就是你的照顾人吗?饿了自己会醒,发餐空姐会叫,要你献什么殷勤?”

  薄一昭后悔应该给他爸买个靠近机尾的经济舱。

  毕竟被骂不孝子也好过被他这样指点江山教他宠女人。

  徐酒岁半张脸埋在毯子底下,窃笑不已,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嗯,想到猫,男人的喉结紧了紧。

  大手随意地搭在她毛毯下的小腹上,他觉得自己再这么憋下去,可能真的会憋出毛病来,昨晚不碰她,让他今早起来想给自己发一个贞节牌坊。

  直接忽略了身后还有可能继续絮絮叨叨的老头,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微痒。

  凑近了她低低的问:“我家里人你也见了一半了,不吃人……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他言简意赅,薄唇里挤出两个字:“结婚。”

  徐酒岁一脸懵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他是真的没忘记,且一直在惦记。

  他真的很怀念她到了晚上英勇无比的样子,昨天撩着裙摆边缘娇气地勾他,天一亮就整个人格式化……可惜民政局晚上不开门,否则薄一昭怀疑这会儿他们可能已经在某家医院产科建好了卡。

  徐酒岁不知道回答什么好,这时候,隔着一条走道的薄老头忽然开口:“阿昭同我们研究院要匪夷所思的高薪,给的理由是他要结婚,赚钱养家。”

  薄一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薄老头坐起来了些:“小徐,他管我们要的工资一个月就够买一个普通国产品牌金店的钻戒,结果跟你求婚的时候却在妄图空手套白狼。”

  薄一昭:“……”

  徐酒岁:“……”

  薄老头:“他上次跟你求婚也这样啊?”

  徐酒岁看向薄一昭,男人回望她。

  薄老头已经在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又问:“这次是在飞机上,上次是在哪?”

  呃。

  ……大排档?

  徐酒岁忽然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心里被带着有点跑偏,心想这好像是随意了些,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想起来就提一嘴“要不要结婚”,洗脑么?

  最惨的是她差点就真的想说“好啊”。

  她黑着脸推开男人凑过来的脸。

  被那只柔软的小手强行摁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被扣了个“空手套白狼”帽子的薄一昭的脸色也很难看,以至于空姐路过检查安全带的时候,他真诚地问了句:“能不能免费降舱?这位老先生想要坐到机尾去。”

  徐酒岁伸手拍他的肩膀,男人恼羞成怒地捉住她的手咬了口。

  又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她中指的指根,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强行展开来看了一眼……嗯,确实有些空,是该戴点什么。

  “回去买。”他淡淡道。

  徐酒岁的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

  “老公给买。”他强调。

  徐酒岁的耳根烧了起来。

  “答不答应?”他又问。

  此时飞机已经起飞。

  徐酒岁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浪漫点么?”

  “还不浪漫?”他拧着她的脸转向窗户,“我上次在多媒体教室听见班里的小姑娘在讨论,有本小说的主人公在热气球上求婚,把一群小姑娘感动的痛哭流涕,疯狂呼喊这算什么绝美的爱情——”

  “哦,然后呢?”

  “热气球上不就图个蓝天白云?”薄一昭问,“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

  徐酒岁盯着还没她脑袋大的窗户往外看:“……蓝天白云?”

  男人露出个“你看,我就说没区别”的表情,松开了她的脸,满脸严肃:“心中有想法的话,外面的云都是我爱你的形状。”

  徐酒岁:“??????”

  是渣男的味道。

  徐酒岁恍惚地想,薄老师跟她说的情话屈指可数,难能可贵的是,句句都是车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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