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到了很多，前辈将我们这群人弄过来，是有很多原因的吧？双儿跟兮颜前辈长得极像，应该算是一条吧，不光长得相像，双儿的性格也跟前辈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晕晕乎乎却心地善良。”

　　“所以您就给她安排了和兮颜前辈相似的经历，果然她后来选择了巫女咒，虽然兮颜前辈并未跟我说明，可我猜当年兮颜前辈灰飞烟灭应该也是因为巫女咒吧？”

　　欧辰一动不动地看着青翼，他对自己的推断是自信的，这样相似的经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促成的，他或许是想看看双儿究竟会如何抉择，又或许是想将旧事重演一遍，将兮颜当年的心境再看清一些。

　　“好吧，这勉强算上一个，还有其他的呢？”青翼的语气依旧低沉，与这黑暗相得益彰。

　　“这集青山外的结界，已经慢慢转向了弱势，我想前辈或许是想让我们来帮帮你的忙，将这集青山的结界给破解了。”欧辰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豪不退缩。

　　“是么？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青翼扬声问道，言语间满是笑意。

　　“我想这集青山的结界或许已经破除了，不然已经走出结界的小幽和外公他们，又怎么会重新被你给抓回来呢？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我知道，这结界的解除一定有我们的功劳。”欧辰嘴角微微上弯，这是一场攻心战，谁先沉不住气就自然输了。

　　“呵呵，你这年轻人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些，这小小的结界，最多也就只能困住我几年，就算不借助你们，我也早晚能破除它，只不过为了让我自己省些力罢了，你们在这结界中进进出出，自然会损坏它本身的平衡，再加上你们当中不乏修道之人……”

　　“所以我们身上的气息跟这结界是互通的，结界本就势弱，再加上我们的气息与魔族的气息掺杂到了一起，所以自然就会出现阻隔的模糊点，最终彻底被破除。”

　　欧辰接过青翼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不得不说青翼的心思确实缜密，所以他才会故意将姜小幽和刘忻等人放走，他做的每一步都是在为了他的最终目的而铺路。

　　“呵呵，不错，不过这一点似乎跟你的猜想有些冲突吧？我既然已经想法设法地打破了结界，又怎么想要灰飞烟灭呢？”青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隐匿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直视着欧辰，充满了玩味。

　　“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这并不符合逻辑，我开始的猜想是和之前欧铭说的一样，我觉得您应该是对种族差异已然厌恶至极，所以想带领魔族冲出这集青山，将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变成魔，这样这天下就再也没有种族之分了。”

　　“因为魔的不能轮回，鬼怪也会随之慢慢消失掉。”欧辰低眉说着，目光一刻也未从青翼的身上离开过。

　　“这个想法听起来很合理啊，你怎么会又将它推翻了呢？”青翼将手伸进灯火之中，轻轻捻了捻，扬声问道。

　　“因为后来兮颜前辈的出现，兮颜前辈曾跟我说，巫女咒是有解法的，她如今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当时她的三魂七魄已然去了巫女那里，所以自然是很难自救的，而且当时她已然心灰意冷，也没有自救的必要，这世上想将她就回来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前辈你。”

　　欧辰一字一句地说着，音调越来越高，他坚定地相信他的推测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甚至不能叫做推断，这件事颜儿是知道的，我正是为了这，才坠入了魔道，你直接问她就自然知道了一切。”青翼看着眼前的一盏灯微微有些出神。

　　“前辈错了，我并不觉得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启用了巫女咒的女子需要生生世世服侍巫女大人，巫女大人又怎么会轻易地将人放回去呢？所以前辈一定是为此付出了双倍甚至十倍的代价。”欧辰的声音在这充斥着黑暗的大殿中回响着，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欧辰说的……是不是真的？除了入魔之外，你还答应了巫女什么？”片刻之后，兮颜出现打破着寂静，她迈出脚，一步一步地向着清逸走去，声音中满是怆然。

　　“颜儿，你不要听他胡说，没有其他的了，巫女只是叫我入魔，就这么简单。”随着兮颜的靠近，青翼开始不自主地后退了起来。直到远离灯火，藏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那你躲我做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躲着我，即使到了如今，你却依旧要躲么！”

　　兮颜低声咆哮了起来，她双手紧握着拳头，视线早已被泪水层层遮住，只能看到清逸的半个影子，她不懂，他既然明明爱着她，护着她，却为何不告诉她真相，还让她一个人独自待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这样狠心。

　　“兮颜前辈，你不要激动，我想前辈他应该是有苦衷的，恐怕这还是跟巫女咒脱不了干系。”欧辰双手扶住兮颜有些颤颤巍巍的肩膀，轻声说着。

　　“巫女咒？”兮颜痴痴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清逸，难道你跟巫女的协定就是永不见我？还是……还是说永远都不会碰触到我？”

　　她将双手插进头发中，声音也不禁颤抖了起来。原来他竟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才知道这一切？

　　“兮颜前辈，你先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不要着急，让你自己先慢慢平复下来，我们来听听青翼前辈怎么说。”

　　欧辰轻轻拍在兮颜的背上，低声劝慰着，在这个故事里，最让人心疼的就是兮颜了，她并不了解真相，却依旧能将自己的伤痛掩盖起来，用美好的视角去看待整个世界，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清逸，这多年了，你还是不愿跟我说实话么？”兮颜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语调尽量柔和。

　　“颜儿，我们之间终究是缺少了些缘分……”青翼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略微有些沙哑。听在兮颜的眼中，只觉得心碎。

　　“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一直在骗着我，瞒着我，你就打算让我在谎言中过完这一世么？”兮颜的双腿微微有些发软，若不是欧辰扶着，她只怕早已跌倒在地了，无限的悲凉充斥在她的心间。幸好魔没有来世，她的这一生已经足够伤情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颜儿，你又何苦如此执着？我……我当年答应巫女，此生再也不会与你任何的瓜葛，所以她才答应放了你。”青翼沉声说着，似是极为不情愿。

　　“前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何还要说一半藏一半呢？”欧辰拧眉看着青翼，扬声说道。

　　“你说什么？！”青翼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惶恐。

　　“我说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隐瞒，兮颜前辈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欧辰拔高了声调，言之凿凿。

　　“清逸……”兮颜叫出这两个字，终于坚持不住滑坐到了地上，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深深地刺伤了青翼的心，有些情感即使过了许多年依旧历久弥新，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了他的嘴中，他都快忘了，泪是咸的。

　　“好，我告诉你……”青翼说着缓缓地走回到了灯火之中，他抬起手慢慢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来，露出一张可怖的脸来。欧辰拧眉看着那张被疤痕层层覆盖的脸，心下猛然一惊，他不知道青翼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深知那一定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惨痛过往。

　　“清逸，怎么会这样？你……你的脸怎么了？”兮颜颤抖着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青翼的脸庞，可最终仅仅抓住了他的衣角。

　　“巫女对我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让我坠入魔道，二是让我保证这一世都不会再同你有任何的接触，三是要我承受噬心之苦，用九十九刀毁了我这张脸，这些年我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穹顶看看，你还是像原来一样，没有变，无论是样貌还是心性，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青翼缓缓地低下了头，他不愿让兮颜见到他现在的样子。

　　“清逸，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只看中外表的人么？你就因为被毁了容貌，就轻易地放弃了么？”兮颜紧紧地攥着青翼的衣角，痛心地说着。

　　“莫不是因为前辈一旦跟兮颜前辈接触，就会发生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欧辰拧眉看着青翼，扬声问道。

　　“你猜的不错，确实如此，我一旦跟颜儿有所接触，我们俩儿都会灰飞烟灭。”青翼沉声说着，双眸饱含痛苦地看向兮颜，她他的今生挚爱，他怎么能够忍心看她从这世上消逝呢。

　　“我明白了，前辈如今是忍受不住这相思之苦了，所以才想借助我们的这次闯山，先给自己来个灰飞烟灭。”欧辰低下头看了看兮颜，这世上相爱却不能爱的人有太多太多，可是所有的悲剧似乎都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兮颜没有说话，她仰起头看了青翼许久，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盈盈，好似一弯碧波，“灰飞烟灭又如何，没有你的世间又有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兮颜便一下子扑到了青翼的怀中，“哪怕只有片刻的温存，也就能不枉此生了……”

　　“颜儿……”青翼怔仲了片刻，接着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兮颜，“是啊，就算只有片刻，也值得了，颜儿，我爱你……”

　　“清逸，我也爱你……”

　　欧辰不过恍惚了半刻，便再也寻不到二人的踪迹了，集青山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家属，家属呢？”一个护士从急诊室走出来，大声地叫嚷着。

　　“在这儿这儿呢。”欧辰立即起身跑到了护士的眼前，姜小幽的哀嚎声让他整夜都合不上眼，此时已然有些恍惚了。

　　“你就是家属？产妇生了啊，是个男孩，七斤二两。”护士将口罩摘下，轻飘飘地说着。

　　“是……是个男孩？真是太好了。”欧辰兴奋地叫嚷起来，立马掏出手机给所有人报了个平安。袁凌云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小幽，她马上赶过来。聰光真人和无双仙人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远在美国的苏秦墨直说要给孩子当干爹。

　　小艺和小艺妈妈说家里已经安顿好了，就等他们回去了。方慧和王凯也感叹着他们终于有了个准女婿。

　　至于刘忻，他从集青山回来之后，先是找到了方慧和王凯的魂魄，帮他们还了魂，接着便踏上了寻找巫女的旅程，欧辰在心里深深地祝福着他。

　　“唉，家属，产妇醒了，你快来看看！”护士声音将欧辰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唉，来了。”欧辰扬声应着，立即朝着姜小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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