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问话，程如雪心中有些复杂。

　　纪正中能这么问，是因为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纪允文这个儿子的吧？

　　可既然有在意，为何以前又那么对纪允文？

　　难道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太讽刺了。

　　程如雪回忆着纪允文每次提起纪家人时，那彻骨的恨意，便也没有太客气，直接道：“你说呢？你逼死了他的母亲，让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他眼前离去。你又逼着他和爷爷远走海外，还让纪允之和他的母亲对付他，让他多次遇险。要不是他机灵，这世上早就没了他这个人了。”

　　“就算是他后来在爷爷去世后回国，你也是一直想着如何压制他，利用他。想着如何千方百计的从他手中拿到那些股份，若是有人这么对你，你难道不会恨吗？这么肤浅的问题，我想你就不必多此一问了吧！”

　　“我……”纪正中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他是真的……真的……”纪正中有些迟疑的问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问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都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出事，他的朋友们也不会这么就对着纪氏下手。这是他的债，本来是该由他亲自来向你们讨的。就是因为他不在了，朋友们才不想让他走的有遗憾。”

　　程如雪漠然的说着，她都有些后悔将去试探纪正中心中是否有纪允文的位置了。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总归都是纪正中深深对不住纪允文母子，就算是有那么点在意，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形。

　　纪允文母亲已经去世了，纪允文也……

　　这点子在意，他们真的也不需要了。

　　就算是纪允文还在，想必也是不在意的。

　　她其实也是多此一举。

　　得到了答案，心中却也没有觉得好受安慰一分。

　　“我的条件依然作数，我需要你做一个选择。是说出过往一切，还是赔上你们父子的后半生，都在你手里。”

　　“这真的是允文想要的结果吗？让纪氏倒下？让他的父亲，全家举债？我就是再不好，也是他亲生的父亲啊，他怎么能狠得下心如此对我？”

　　纪正中心中如同火烧，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听着电话那头，不带一分情感的话。

　　心中都是不甘心，还有一分的不敢去相信。

　　程如雪都快要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你还有脸说语文怎么能这么狠心？那你又是怎么狠心对他的？父慈子孝，那也要父先慈爱，儿子才能孝顺。你赋予语文的是仇恨，那么就不要怪他也用仇恨来对待你。你如今走到这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也是你做了那么多少事情后的报应。”

　　“呵……报应，是报应啊！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报应。”纪正中嘴唇哆嗦着，跌跌撞撞的走回椅子上，看着笔记本上的股市走向。

　　不由惨笑了一声，“真的是报应啊！”

　　程如雪并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的等着他回答，“你想好怎么选了吗？”

　　纪正中面色惨然，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股市，又想起纪允文小时的带着恨意的脸，和长大回国后叛逆又仇视的模样。

　　最后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一家三口合照上，他深深的闭了闭眼，任一行泪自眼中划下。

　　“好，我答应你，我会说出当初的一切。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反正已经毁了，无所谓了。可我希望你能放过允之，允文不在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了，纪家不能无后啊！允文也是纪家的孩子，你也不忍心看着纪家，就这么断绝了香火吧！”

　　这话是真的出乎了程如雪意料，无后是什么玩意？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提什么断绝香火？

　　想了想，她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你说的，好像你家是有个皇位必须要儿子继承一样。”

　　纪正中已经不在意她话里的嘲讽了，只是固执的道：“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到！”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如果你的诚意足够，你那个软蛋儿子，没人对他有兴趣。”

　　“那好，一言为定。一个小时后，我会公布视频。”

　　“别，你还是直播吧！一个小时，变数太大。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能够在五分钟内，来个现场直播。”

　　程如雪的话，让纪正中最后一分挣扎也失败了。

　　他的确是想要耍一些心机，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他做一些事情了。

　　可程如雪直接让他直播，还要在五分钟之内，就让他的小心思瞬间成了空。

　　听出他的迟疑，程如雪更加确定，纪正中一定是想着要耍什么花样了。

　　“三秒之内，我需要一个回答，否则纪氏的股票，将会继续大幅度下跌。”

　　“我答应你！”纪正中看着眼前的股市，已经到了临界点了，要是在继续跌下去，纪氏就真的彻底玩完了。

　　“很好，你马上直播说出过往，在这期间，纪氏的股票将不会有浮动。等到你的直播结束，会有唐氏和张氏企业来对纪氏进行收购。”

　　“我算是明白，为何纪氏的股票会跌的这么快了，原来是唐氏和张氏一起在后面发力。真的是难怪了，允文可真是有本事，能让这两家为他这般出手。”

　　当知道是唐氏和张氏出手后，纪正中反倒是心平气和了很多。

　　先不说张氏比着纪氏只强不弱，就说唐氏是真的比纪氏强了不止一筹。

　　这两家一起动手，也难怪能操控住纪氏的股票上涨或跌落。

　　“不只是他们，还因为有语文手中的股份全权都交给他们运营，才会这么容易。所以你要明白，这是一场来自语文的复仇。”

　　程如雪知道怎么说，会让纪正中更加的难受。

　　果然，纪正中听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几秒后，他轻轻说了句，“我……我后悔了。”

　　“可惜这世上，不卖后悔药。做过的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三分钟，我等你的直播。”

　　程如雪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上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看着手机锁屏叹了一口气，“语文，与其让那对父子只一无所有，你一定也是希望纪正中能亲口说出一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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