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是几乎没有的，心疼却是很多很多的。

　　如今怀中的女孩子，安静又安宁。

　　可她经历的那么多，却无一不让人心疼至极。

　　她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那么多，还能长成现在的样子。

　　这么好，这么让人信任。

　　她的心也是真的很强大。

　　纪允文扣着程如雪肩膀的手紧了一分。

　　他再也不会让她一人难受了。

　　心中想着，口中的话却还是在继续。

　　“后来我和大队长吵了一架后……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吧，顶多也就是我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通，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在回去时候，我就没想着掩饰，然后就被站岗的猛男哥和球哥看到了。他们让我过去和他们谈话，我这才知道，我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对他们的震撼有多大。”

　　纪允文刚说完，程如雪就接了一句，“呦，还不错，他们还知道震撼啊，我以为他们除了自大骄傲已经不会别的了呢！”

　　那天她的话说的那么真心，那么掏心掏肺。

　　她都将程如钧和自身的例子拿出来摆在了明面上说了，结果那些家伙当时都挺激动的。

　　然后就没了然后了。

　　她在那几天冷眼看着他们，那种失望真的是让她心中难受的很。

　　他们的固有思维，真的是太久了。

　　他们不想去承认他们其实是有很大的问题的，因为他们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

　　却没想到，他们会因为纪允文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改变。

　　纪允文轻轻点点头，下巴一下下的点着她的发顶。

　　“嗯，后来我们又深入的谈了后，我这才知道，他们在菜鸟时候，实力好像不太如我们这批。”

　　他话还是挺客气的，用语也都斟酌了一下，不要太直白。

　　程如雪却不在意那些，她是当年走过来的，也是这批菜鸟的选拔教官。

　　对于以前的菜鸟和她手里亲自带出来的菜鸟之间的差距，她心中门清。

　　说话间，自然也是丝毫不客气。

　　“压根就不是好像，是就是不如，而且不仅仅是不如，而是相差甚远。按照当时他们的选拔标准，他们的水准大概是一个半月前的你们。你心里应该大概能有数了吧？”

　　纪允文不说话，依旧以点头回答。

　　程如雪又继续往下说，“在没出事前，我的确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我们栽了那么一个大跟头。我事后痛定思痛，先从我们自身开始挑毛病，这才能看出来端倪。可我提出的意见，却并没有被接受。因为……这样的选拔流程，已经存在了太多年。”

　　“这些年来，只有适时的改进，却没有直接下手大改过。这也就是说，若是他们确认了我的意见，那么以前那些流程就会被全部推翻。这让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前辈们情何以堪？所以，我的意见没有被采纳。”

　　“在最开始，我闹过，也曾抗议过。因为我觉得我是对的，为什么不能得到肯定和支持？我由己推人，知道那样的惨烈，本就不该再有。只是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些我尊敬的前辈，都压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也试着去理解了。然后我就沉寂了下来，不在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程如雪声音惆怅，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那时真的很激动，行动也很激烈。

　　她和所有的老前辈们拍桌，和他们争辩。

　　最后却还是没有被采纳。

　　她那时真的是要气的发狂，她的想法和意见都是对的，那些老前辈们真的不知道吗？

　　不，他们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去承认罢了！

　　他们光荣了一辈子，也要强了一辈子，铮铮傲骨从不曾折过。

　　要如何在晚年，能够去承认他们的方式是错误的？甚至他们自己都是从错误中过来的？

　　事情，只能在她的缄默中不在泛起水花。

　　这场角力，她输了一个彻底。

　　她一人的意志，无法和所有的前辈们对抗。

　　直到，李建斌也觉得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这才直接先斩后奏用了她做教官，选拔新队员。

　　她也知道李建斌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

　　在选拔刚开始时，她很清楚他接到了多少老前辈的电话。

　　也知道他陪了多少好话，甚至曾一度动摇。

　　好在，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现在谁都看到成效了，那些老前辈们也不在说话了。

　　只是对于程如雪来说，她心中还是难以释怀的。

　　她的沉默，让这样的选拔又延续过。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战斗和日常相处中影响他们。

　　但都收效甚微，他们在选拔中，就已经被定了性。

　　她就是在努力，也是无法在扭转过来。

　　这也是她对于这些队员，容忍力和包容力都很大。

　　主要还是，她觉得有些亏欠他们。

　　如果早就按照她的想法来，他们的实力应该比现在要好才是。

　　程如雪想着那些往事，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纪允文知道她心里这是有些难受了，手不由自主的又紧了紧，又继续道：“既然你都说以前的菜鸟不如我们这批菜鸟，那为什么在我们训练时，你还要一直给我们树立起老队员当年多么厉害多么棒的观点？”

　　这是他们在感情正式渐入佳境以来，纪允文第一次在提起他们训练。

　　往常两个人在一起，什么话都说，队里的事情也说。

　　却都有志一同的不再去提起菜鸟选拔训练了。

　　对于这个，两个人都明白这是需要避嫌。

　　一个菜鸟队员，一个选拔教官，还在一起谈恋爱。

　　这样的组合，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所以纪允文很是识趣不去问训练上的事情。

　　程如雪也不告诉他，她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

　　在这点上，两人都是有共识的。

　　不是怕别人的眼光或者指点，而是求各自心安。

　　程如雪有她的原则，纪允文有他的骄傲与坚持。

　　他们恋爱归恋爱，他要是留下还是要凭真本事的。

　　这点，很多人也渐渐看出来了，还都挺佩服纪允文。

　　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就是不作弊，也是可以多准备一些啊！

　　对于这些疑问，纪允文都是一笑而过。

　　开什么玩笑，他有这么信不过他自己的实力么？

　　他要完全靠自己在狂战立稳脚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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